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周晓然看了看杯身标签，把陆子凛爱喝的榛果拿铁放在他面前。
陆子凛拿起并浅抿一口，嘴角扬起淡淡微笑，抬眼温柔地看向她。
而不是像以前那样，眼神从未离开过电子屏幕上的文件资料，头也不抬，只是礼貌性地向对方说声“谢谢”。
如今和周晓然相处时，他身上那份淡漠与疏离正在渐渐消散。
这个时间段图书馆里的人不多，而且几乎都在自习室那边，大多是准备考研的学生。
周晓然和陆子凛两人坐在阅览室角落的座位里，周围没有任何人打扰，空气中几乎就只有他们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以及只有自己才能感受得到的暧昧悸动。
陆子凛的眉眼太过温柔，自如地从先前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时的那份张扬不羁，切换到在图书馆安静办公的专注沉稳。
这般场景太过耀眼，周晓然重新坐下后便没再打开过书本，她不得不承认其实她一直没看进去一个字，心思根本就没在书上。
因而她干脆边喝咖啡，边毫无顾忌地看向对面。
她直勾勾地盯了好一会儿，陆子凛察觉到她的注视时，手指顿了顿，终于忍不住停了下来。
“你……怎么一直在看我？”
“不可以吗？”周晓然面不改色地反问他。
“我当然无法限制你的视线范围，只不过……”陆子凛不好意思地蹭蹭鼻子，摊开他的手掌给她看，“我会紧张得出手汗。”
“哦，这样啊。我知道，是不是像老师在盯着你做作业那样，感觉浑身不舒服？”周晓然手撑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他。
“不，不是。”他顿了顿，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只是因为……”因为是你在注视。
“我们不是说好要彼此加深了解的吗，所以我得好好观察你，好好了解你呀。”
不得不说，周晓然都觉得自己表现得像个吃小孩的大灰狼，朝着对面的乖小孩龇牙咧嘴。
陆子凛舔舔嘴唇，垂下眼眸继续工作。
当然，脸颊上那淡淡的一抹薄红没逃过周晓然继续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
夜色越来越浓，月亮不知哪里去了，如果不是偶尔飞来一架飞机，发出闪烁的微光，整片天空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周晓然看向窗外，回忆起以前的校园生活，那时候她几乎没参加过什么社交活动，日常的生活轨迹就是宿舍休息、教室上课、食堂吃饭、图书馆自习，除此以外顶多就是去体育馆打打羽毛球，而且也不怎么和别人说话，只是单纯地练习，所以双打通常都没她的份。
和别人比起来，她的大学生活确实有些枯燥了。可她当时也确实过得怡然自得，每天的生活安排得充实，不需要为柴米油盐和各种琐事烦恼。
现在想来可能唯一遗憾的是没谈一场甜甜的校园恋爱，但这种事也不能强求，当初的自己甚至并不愿意恋爱，觉得谈恋爱会打乱步调，影响自己平静的生活。
但是，假设陆子凛和她读的是同一所大学，如果大学时她就遇到了陆子凛，那么她当初的想法会不会改变呢？
毕竟大学时的陆子凛，大概率也十分优秀。
不过缺少了社会的打磨和时间的沉淀，陆子凛或许还没有成为如今这般沉稳睿智的模样，对周晓然的吸引力肯定大不如现在。
周晓然在落地窗的倒影中看到了二十六岁的陆子凛，她很确定的是，陆子凛如今对她的吸引力到达了阶段性的高峰。
看来总监不易做，陆子凛忙碌了快两个小时，外置的蓝牙键盘被敲得噼里啪啦响，而且又不让周晓然帮忙。最后还是图书馆管理员要关门了过来催促他们离开。
“才八点怎么就关门了？”
“咱图书馆阅览室一向是八点关门的，你们还想继续学习可以去自习室。”管理员应道，“不过你们考研的学生也要注意休息，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嘛。”
“您看着我像考研的学生啊？”周晓然脸上一乐。
“不是吗，你俩看上去也不像大一大二的学生，说是教师吧看上去又不太眼熟。”
周晓然对这个管理员有点印象，她读书那会儿他就在图书馆任职了，现在估计有五六十岁，是学校的老职员了。
“那你俩是新来的辅导员，还是家属？不过是谁都好，阅览室都得关咯。”
两人笑笑没应声，摆摆手便离开了。
“刚刚你乐什么呢？”出了阅览室，陆子凛问周晓然。
说完，他稍稍伸出右脚，右手托着空咖啡杯，原地起跳，手指轻轻一拨，在周晓然面前完成了一个完美的投篮动作，咖啡杯精准投入了十米开外的垃圾桶。
他翘了翘唇角，满意于自己的成功命中。侧眼一看，周晓然也歪头看着他，脸上露出谜之笑容。
陆子凛收回还在保持投篮姿势的手，讪讪地小声道：“就……一些小习惯，刚打球的劲儿还没过。”
周晓然当然知道他有这样的习惯，以前和陆小朋友一块出去玩的时候，他就会走着走着忽然跳起来压下手腕来个虚空一投。
第一次见他这样做时她还莫名被吓了一跳，见多也就不怪了，他突然绕着她来个侧步突破的过人动作，周晓然也能表现得淡定如常。
只是恢复神智后的陆子凛在她面前这样做，倒是第一次见了。
大概这是大多数打篮球的男生都会有的小习惯？
周晓然无奈笑笑，回答他的问题：“我都快奔三的人了，那图书馆管理员还以为我是要考研的学生，这不是说明我看上去还挺年轻的嘛，还不值得乐一乐？”
“你本来就还年轻，现代人快奔三十也不算老的，倒也不必如此在意自己的年龄，心态好自然就年轻了。”
“说倒是这么说，但是呢，研究表明，女性皮肤中的胶原蛋白流失速度高于男性，也就是说，女性皮肤衰老的速度快于男性。同样的岁数，女性就容易显得比男性老，所以心里难免会在意年龄，毕竟心态再好也不能阻止胶原蛋白流失对吧。”
“但是研究也表明了，女性的平均寿命长于男性的平均寿命。你往好处想，胶原蛋白的流失抵消了寿命的流逝，这不也挺好？”
周晓然笑出声：“你这思考角度还挺清奇的。”
陆子凛耸耸肩。
临近年关，整个真源总部开始陆陆续续放春节长假。工作室完成了阶段性的工作，也正式放了假。
周晓然早早买好了回家的高铁票，放假后和万晚以及其他朋友玩了几天，便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家。
陆子凛先前打听过她坐高铁的时间，旁敲侧击问需不需要送她一程。
“不用了，高铁站还挺远的，一来一回挺费时间也费汽油，而且返乡高峰期公路上可能还会堵车，我干脆坐直达高铁站的地铁就好了。”
“但是你拿着行李应该不方便，要搬来搬去，地铁上又人挤人的，肯定没有坐车舒服。”
周晓然在路边停下，微微借力坐在拉杆箱上，把手机换到另一边耳朵，忽然来了心思打趣道：“怎么，这也是有助于互相了解的必要步骤吗？”
闻言，陆子凛低低轻笑了一声。
“都那么久了，你还觉得我是在了解你吗？”
他的嗓子微哑，声音却仍然悦耳。
“我是在追你。”
周晓然唇边勾起笑意，但很快强忍着就压了下去，好整以暇地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还没听到陆子凛的声音，反而先听到两声汽车鸣笛声。
她下意识四周张望，忽然看见马路对面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小车。随后车门打开，正和她通话的那个人走了下来，朝她招招手。
“来都来了，就让我送你一程好不好？”他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话筒里。
周晓然也向他招招手，无需开口，她拉起行李箱向他走去的动作便是她的回答。
待她走近了，才面对面微微笑着说道：“你这么准时啊？”
陆子凛大着胆子，用略带撒娇的口吻说：“我总得表现积极一点，提升个人魅力以争取更大的机会不是吗，姐姐？”
“别闹。”
他愣怔了一下，一时半会儿还分辨不出来周晓然是不是在回应他，因刚刚他叫她“姐姐”时，有另一道声音与他重合了。
他转身回头，见一年轻男子拖着行李箱走了过来，咧着一口大白牙笑脸嘻嘻地朝周晓然重复道：“姐姐～”
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
陆子凛回忆了一下，心中一凛。
这不是上次和她逛大学校园时，在篮球馆向她搭讪的那个男大学生吗？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
周晓然只淡淡睨来人一眼，嫌弃地说：“你给我正经点说话。”
“好的，堂姐。”
她注意到陆子凛微微诧异的神情，忙给他介绍：“这我堂弟，周晓其，t大学生，上回你们打球的时候应该认识过了？”
陆子凛看向周晓其，问：“你……是堂弟？”
“对啊。”
“那你上次……”
周晓其迅速回忆了上次和他们两人见面时做了什么，语气轻松地说：“哦，好玩嘛。”
“没大没小的，这是你堂姐的上司，礼貌点。”
“好的好的。”周晓其爽快地喊了声，“哥。”
“对了，忘了跟你说清楚，可能还需要载我堂弟，他跟我坐同一趟高铁回家。可以吗？”周晓然询问。
“好，当然可以。”误会一场，陆子凛心里轻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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