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猎虎
黑影如鬼魅一般无声地绕着灌木树丛潜行，贪婪的眼神紧紧盯着男孩淌血的手掌。
莫栩虽没有闻见黑影的存在，但内心陡然升起的危机感已经迫使他聚精会神。
长时间的失血毕竟会让身体难以承受，莫栩从衣角处撕下了一条碎布，简单地将伤口包扎。
就在这时，黑影突然有了动作，屈身蓄力的肢体猛然朝莫栩斜后方扑出。
莫栩浑身汗毛倒竖，身体也下意识作出了反应，朝着另一边扑倒。
黑影与男孩擦肩而过，后者当机立断撕下了刚包好的布条，点点血滴被屈指弹出。
谁知那黑影竟如此敏捷，躯体在半空中一个扭转将血滴堪堪闪过。
“好快！”
血线划过牠背后的大树，宽厚的树干瞬间被削出一个三分之一直径的缺口。
“吼！”
黑影落地咆哮，此时莫栩才看清楚牠的外貌——一只身长近三米的吊睛猛虎。
“第一次打猎就猎到这玩意？”莫栩一个战栗，哭笑不得。
猛虎一击扑空，加之刚才感受到的生命威胁，当下正怒不可遏，前爪按地便将身一掀。
莫栩在体型巨大的猛虎身前就像碰上了一堵墙，两边毫无躲闪空间。
他把心一横，双手抓住机会撑上了相对不高的猛虎后背，一个前翻躲过一劫。
一掀又空，猛虎仍未罢休，尾巴如铁棍竖起，剪向莫栩，却又被他往后灵敏一撤恰好躲过。
”‘老虎抓人，只是一扑，一掀，一剪’。”
“《水浒传》诚不欺我。“
在这危急关头，莫栩居然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前世看的“武松打虎”，对老虎的攻势了如指掌。
他右掌七八颗血珠再挥，弹指如风。
饶是以老虎敏捷的身法，对莫栩这一番熟练的手法射出的“弹幕”仍是避之不及。
一道血口从牠的背后绽开，却并未伤及要害。
老虎吃痛咆哮，向林间树丛奔去。
“想跑？”
莫栩乘胜追击，继续弹出血滴，但逃跑的猛虎速度之快让他的攻击接连落空。
他平时练习的都是静止不动的物体，从来没有打过这么快的移动靶。
但到手的猎物岂能放过？
补刀不成，莫栩紧追不舍，跟着老虎钻进了牠消失方向的树丛。
树丛后边还是树，并没有见到老虎的身影。
“让他跑了。”
莫栩有点垂头丧气，忙活了一早上还流了这么多血，连唯一的猎物都没有抓到。
正在他转身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背心忽然一凉。
莫栩连忙转身后跳，举双臂格挡。
猛虎从他背后的树上飞扑下来，已近至身前，双爪下抓。
幼嫩的手臂被利爪划开六道血口，血珠连瀑。
千钧一发之际，莫栩咬牙强忍剧痛，双臂就势将失血一口气挥出。
血液在半空中连成了一把弧形刀刃，刹那掠过了猛虎的脖子。
琥珀色的狠厉双瞳在与莫栩的对视中骤缩，失去了光芒。
猛虎身首异处，从半空中就地落下。
莫栩顿感失力，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比屁股更疼的，是被虎爪撕裂了的手臂。
他动作迅速地把掌心刚刚解下的布条撕开两半，给伤口做了简单的止血措施。
莫栩惊魂未定，前世只听说过武松打虎，没想到今天自己成了武松。
还差点成了被吃掉的武松……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冷汗打湿，加上受了伤，不知道丛林里还有没有别的野兽。
还是抓紧时间离开为好。
莫栩顾不得与老虎恶战后的疲惫，努力撑起身子，在地上找到一条粗长的藤蔓，将老虎的身躯捆的严严实实。
这一只老虎应该够整条村的人吃顿好点的肉了吧。
他如此想着，身体好像又重新充满了力量，把藤蔓的一头扛在肩上，全力拖动虎躯踏上了回村的路。
……
望泷村里。
“莫栩——”
“栩儿——”
村民们的呼唤声此起彼伏，萦绕了整个村庄。
王玲今天上午来了莫栩的家，想要给他送点去村头果园子新摘的果子，可是屋子里却空无一人。
起先她以为莫栩在竹园里砍竹子，可是寻遍了整片竹林都没找到男孩的身影。
这下可把王玲给急坏了，担心莫栩又想不开了，跑去鱼塘找，也没有着落。
她赶紧去告诉村长，动员了整个村子的人来找莫栩。
一行人已经把整个村子都翻了个底朝天，可还是不见男孩的踪迹。
此时已经将近晌午，村民们已经找了一个半时辰了。
“这孩子，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呢？”王玲喊得嗓子都哑了，擦了擦满头的汗水。
年轻时的她本有几分姿色，但常年务农使她的皮肤成了地里的小麦色，身材消瘦。
王玲婚后不久丈夫便因病先故，还没来得及有自己的孩子便成了寡妇，所以她一直把莫栩视若己出。
王婶已近中年，莫栩丧父之后更是因为担心他变得满面愁容，在这一刻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小莫栩一直都幻想着能修炼，怕不是离开村子去城里寻修炼之法了吧？”茶馆说书的罗先生在这时忽然想道。
“那怎么行？出了村子得先穿过那片森林才能到城里啊，森林里可是有……”
一人提起村外森林，却又像说到了什么忌讳的东西一样噤了声。
“不会吧……”
王玲此时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蹿到了头顶，一时间失声落起泪来。
“阿玲你先别急，我带着村子里强壮的大伙去林里找找，一定把莫栩找回来！”
望泷村里最为勇敢的林叔在这时走出来道。
林叔已年近五旬，一身黄土色的肌肉虬实有力，胸前背上还挂着每年与众村民到林里狩猎留下的道道疤痕。
他拍了拍妇人的肩膀，随即挥手号召道：“大伙愿意陪我去森林里找莫栩吗？”
众青年先是面面相觑，接着便有一人先站出来：“既然林叔说了，我去！”
“我也去！”
“我也去！”
“好！”林叔满意的点点头，便领着各位男村民准备向村外那条黄土小道走去。
“等等！你们快看，那边那个好像是莫栩！”
众村民中，村长儿子——村中最眼尖的“刘猫子”忽然叫道。
只见那黄土小道的尽头，一个小墨点忽隐忽现，接着越来越大。
在小墨点的背后，还拖着一个大墨团。
正午刺眼的阳光下，村民们也渐渐看清了那两点墨迹的真面目。
年幼的孩子拖着体长是他身高两倍的无头虎躯，正向村子里一步步慢慢走来。
“栩儿！”王玲吃了一惊，忙奔向百米外的男孩。
村里的各位也从惊讶中缓过神来，紧跟上她的步伐。
“婶婶……”男孩见到王玲，咧嘴一笑。
他神情虚弱，面色苍白，捆紧双臂的布条上渗出了大片的斑驳血迹。
莫栩顿觉眼前的世界有点打转，脑袋有点重，视野一黑便昏了过去。
妇人及时赶到，伸出双臂将他接住，焦急地伸指向他的鼻尖。
幸好，呼吸虽然微弱了点，但还活着。
王玲马上把他抱在了怀里。
众人赶到，看了眼莫栩，然后是他背后的那只巨型猛虎，皆是呆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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