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补课
单双杠好像都刷了新,教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陈大庆悉心呵护的花花草草吐了新绿。
各科任课老师站在讲台上,目光以各种方式从前扫到后。轻松版、语重心长版、感同身受版,各种版本的安慰,告诫。
“没穿棉裤的快穿上……”
“你们这些小屁孩儿,书读不好,身体也不行了。加紧锻炼。”
思品吴一如既往地与众不同,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一脸嫌弃,“撸起来的裤脚给我放下去,装什么社会。”
那样子好像她年轻的时候,已经把社会装得差不多了!
大病初愈的他们,生龙活虎。
初晴被米小米生拉硬拽着,一路狂奔。初晴的步调,明显地跟不上。
用初晴的话说,“饭是短腿爆发的动力”。
米小米拉着初晴一路横冲直撞,死命地想追上前面老远的周淼。
初晴是一只“万年土豆精”,当思品吴还在絮叨“如何正确搭建男女同学友谊的桥梁”时,厨房的土豆香就涌进了她的鼻子。
同桌两个分工明确,一个买饭,另一个占座位、调换电视频道。
初晴排在第四个,抻长了脖子,看着土豆一勺一勺地减少。好像一眼盯不住,土豆就没了似的。
脚底打滑差点儿刹不住,米小米把两个水杯扔在桌子上,拿出早上她自己藏在窗帘儿后面的遥控器。按键16,《恶作剧之吻》,湘琴的刘海儿在雨中凌乱。
端着一个餐盘儿,两个人的饭菜,初晴看着咬着筷子盯着电视的米小米,“您的800米要是有抢饭一半儿的速度,肯定不至于倒数第二。全年级。”倒数第一是那个胖到中考体育免800,却仍坚持平时慢慢跑的女生。
看着都没搭理自己的米小米,初晴把目光投向了电视机。
裤脚没卷,但是脚腕儿露出一大块儿,肖寒的校服拉链儿开了4/5,只能算是懒懒地搭在肩膀上。大腿斜靠在排队栏杆上,隔着沐阳扫过了初晴。
林卿的费列罗还没嚼完,看着已经坐在桌子上开吃的米小米和初晴,满口哀怨,“这是一帮疯子一样的女子!”堂堂男子汉的他竟然抢不到饭?
收回远处的视线,沐阳回了一句,“如果你不吃巧克力,咱们还能快点儿。”
林卿摸着兜儿里的费列罗,打哈哈“快想想吃什么,马上就到你了!”
肖寒端着西红柿炒鸡蛋,餐盘一如既往地摇摇欲坠,又从来没坠过。距离电视机比较近的一桌人刚走,他正好把位置占上了,一片一片挑着香菜叶子。
林卿和沐阳随后而坐,对于肖寒挑香菜这种行为见怪不怪。
看着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肖寒皱着眉,“这都什么狗屁剧情?!”,低下头又挑出一片香菜叶子,“感冒刚好,小短腿儿疯跑就是为了这种电视剧?”
闷头吃饭的林卿,还是闷着头,含糊不清的声音从汤里冒出气泡,“要不然呢?”
肖寒由内而外地表示无法理解。
周淼这天也很意外地没有很快吃完,米小米一如既往地拖着初晴越吃越慢。
预备铃响起,餐厅里的女孩子恋恋不舍地起身。
食堂与教学楼接角的地方,有几个铁桶,红漆表面泛着黑黝黝的油光,还有锈渣儿掉落,比米小米还要高一点儿。
初晴拖着肉坨子似的米小米慢吞吞地挪动。看到铁桶的时候,米小米恍然大悟地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这不会是地沟油吧?”
初晴盯着前方的铁桶,认为地沟油不可能这样明目张胆,但她又确实不知道那个铁桶是干什么的。拉着米小米的手,走到铁桶旁边。两个人都凑上去闻,迅速回缩脖子,对着头互相嘲笑彼此的愚蠢,“汽油!你是傻帽儿吧!”
同桌了好久,她们都熟悉并且学会了彼此的口头禅。多年以后,再说出相同的话,做着相似的动作,大概会热泪盈眶吧。
前面一路有女孩的互相嘲笑、嫌弃,后面男孩的笑声爆发魔性,都是那时年少独有的爽朗。
……
二月末开学时的一场流感,充值了寒假余额。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学校没有不调休的假期。
久假归来的初中生,当然没有高中生顾忌那么多,况且还只是初一下学期没经历过什么的初中生。但随着年纪和年级的增长,有些事儿早晚都会从懂得到学会适应和应对。
当然,彼时少年随性而为,绝不妥协。
粉笔本该默默奉献的一生,就这样又一次摧残在了班主任的左手魔掌里,右手拿着记录本,“病假七天,你们才加课四天。你们赚了知道吗?”透过通风的窗,春风吹拂起的白色粉末儿,又单方面滋养给了前排同学。
“啊?!”全班最整齐最心齐集体活动,从二声到四声的语调,翻涌蒸腾着哀怨。
与之相比,肖寒他们还是庆幸的,毕竟人家天天回家。但这种考验全班凝聚力的时候,他们还是得跟着哼唧哼唧。
墙上影着一楼小池塘水的影子,闪着动着的大概是小金鱼吧。
柳在一夜之间爆了新芽儿,星星点点的嫩绿,稍稍拯救了初晴恋家的心。
从学生时代走过,当了多年的班主任,意料之中的反应。扶了扶眼镜,一丝过来人的笑,“安静!听我继续说。”
就这?就只是这样,这些孩子就乱了?想当年,她们一个月才回家一趟。
对于学生来说,在校时间好像都是“好事一波三折,坏事接二连三。”
秋季一入学就开始盼着“十月一”、“八月十五”、“元旦”。他们还以为冬季雪天不跑操。就连课程都没那么难。
初生的小牛犊,天真没鞋。
实际上,每一个假期都伴随着补课和作业。虽然存在着做不做的个人选择项,但是不做作业还是害怕后果滴。
看着一群生瓜蛋子的面孔,也许,班主任在某个时刻都不忍心说下去了,“现有的自习课,周一的给你们数学老师,周三的给你们语文老师,”记录本哗啦一声,翻了一页,“剩下的自习课,谁有空谁来。周六周日的课表,班长下课贴上!”
哀怨的波浪,一浪更比一浪强。被班主任强行分散在教室里的几个刺儿头,已经小声发了彪。
初晴勉强撑着脑袋,米小米索性趴在桌子上,她们好像都看到了自己未来惨兮兮、累成驴的生活。
直到后来上了高中,才发现原来那时只是小巫见大巫。
——
微风拂过,竖琴风铃摇曳生姿、低吟浅唱,浅色蝴蝶随乐起舞。米黄色窗帘掩映,若隐若现。也只有英语老师那样的新鲜人,才能和他们有相似的情趣、相通的话题。
笔尾抵着下巴,目光柔和看着风铃,初晴默默心语,有个年轻的英语老师真好。少有的米小米能小手指戳戳初晴,学着初晴日常叫自己的样子,手在她眼前挥动,小声喃喃,“回魂啦!”
板书洋洋洒洒,粉笔刮擦黑板痛苦“吱呀”,突如其来的长音,搞得台下心里发痒,头皮发麻。那是一种,比用指甲刮黑板更让人难以承受的声音。
还在板书的手,也停顿下,思品吴轻轻捶腰,“春困秋乏夏打盹儿,去年冬天林卿还跟我说什么,冬眠?把头抬起来,越趴越困!”明明没有回过头,却洞悉讲台下的一切。
稀稀拉拉、不情不愿,勉强撑着身子往上蠕动,还有些根本没挪动。肖寒是那种仿佛不知疲倦型,虽然不怎么听课,倒也不会睡觉,修长手指把圆珠笔转的呼呼生风。
思品吴的课,林卿当然不敢睡觉。毕竟,思品吴总会额外地“关照”他。他觉得转笔挺帅,却总也没学到精髓,中间有洞的三角板转得倒是可以。
一节课下来,昏昏欲睡。下课铃响起,直接就倒下。仅有的几个体育老师去参加高中的篮球友谊赛,凑着去了一众领导。大课间可以让想睡的好好睡一觉,不想睡的逛逛也能消解睡意。
周淼揉着眼睛,抓着水杯去水房接水。
春风挽铃,奏着深情。
跑操的时候,盼望上课铃声早些响起;逮到机会大睡的时候,又希望时间掉到黑洞,无限拉长。
费列罗提神儿,一颗见效。习惯性地偷瞄后门儿。没老师,多了张报纸,“爸爸再也不用担心睡不着了!我擦,寒哥你太爱我了。”林卿揉着酸酸的脖子,大声叫嚷。
全班不约而同地看向后排,两个人成了焦点。暧昧、疑惑,啥都有。林卿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越描越黑。
“才晚来一会儿,都干嘛呢?整个教学楼我就只听到了咱们班的声音!”教材嘭地一声,又得教育一会儿才能上课。毕竟,班主任嘛!威严呢。
那些拥有时嫌弃的时光里,班主任口中都是其他班怎样怎样优秀。其实,在她心里,她亲自带的学生一直都是最优秀的。据说,她是全校第一个给学生煮排骨加餐的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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