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精英托管
暑假像地下蛰伏了十多年的蝉，等待的过程无比漫长且枯燥，可怜的是蹦哒不了几天就夭折了。但是，在死亡突如其来地扑过来之前，还是要使劲儿造腾。
幽深小巷把古色古香的村落分割，来回穿梭，也不过是一点点距离的分隔。你在雕花屋檐的这边呼喊，穿越青红砖块儿的围墙，还能听到我给你粗犷的回答。
门前两个青灰色石凳，浸染了岁月的包浆。梧桐树上的喜鹊也不知到是第几代了，一簇簇月季大概是花里最年轻的，却也比初晴的年纪大。
“初晴！”初晴告诉米小米，到她们家的时候，喊一声她就会出来了。米小米“嚎”了一嗓子，回应她的是来自四面八方的狗叫。
在米小米因恐惧跳上自家门前的石凳之前，初晴出来了。米小米像模像样地买了水果，是她们都喜欢的荔枝。米小米和初晴爸妈打招呼的时候，装得一脸乖巧。一到只有姑娘两个人的时候，立刻原形毕露。
闪电时不时地略过窗户。两人没那渡劫的本事，也就没胆量打开电视机。到黄昏点点滴滴，雨滴拍打梧桐叶子的声音，的确很美。两个姑娘听着雨声，看着漫画。米小米喜欢五颜六色的少女漫。初晴偏爱搞笑的《阿衰》系列。
雨声淅淅沥沥渐成滴滴答答，最后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哗哗啦啦。雨打花瓣随风飘，落地，星星点点缀成一片。居多的粉是初晴奶奶最喜欢的颜色。
是了，那是为初晴奶奶养的花。
“你家的氛围好浪漫啊！”米小米托着自己的脸蛋儿，看着窗外。
看着米小米一只小胖手托不过来的小脸蛋儿，初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笑嘻嘻地对米小米说，“你再仔细看看，还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米小米抓起窗边的抹布，擦擦窗户上的水雾，仔细地看着。
“你找找地上青绿色或者棕黑色！”米小米一直盯不到关键点，初晴很是着急。初晴帮她寻找目标的时候，发现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效果。于是，她抓起一把雨伞出去了。
米小米嘴角咧着笑，她首先想到的是，初晴一定能带回来很惊喜的东西。随后，她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初晴的眼神儿像是有阴谋，极有可能是惊吓。
当她还在想会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初晴回来了。一只手半攥着空心拳头，“你快看！”
眼神儿在打量了初晴一脸古怪的神情之后，米小米最终屈服于自己的好奇心。虽然她的眼神儿是看着初晴手的，但她的身子确实是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
“啊！”一眼嫩绿，软乎乎一团，眼睛绿油油的。这惊悚的图画涌起了眼睛，填满了脑袋。不过是一瞬间，从头发丝到脚趾尖尖都麻掉了。
“初晴，别吓唬小米。”初晴装着一肚子的幺蛾子，她妈妈心里门儿清楚。
一瞬间袭来的心慌，伸长了触角四处触摸。虽然有心理准备，米小米却还是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吧，初中生看见这胖虫子都害怕，更何况当年五六岁的她。好在，现在初晴不怕这胖虫子了。
初晴很想让米小米捏一下手里娇嫩的一团，但是在米小米挥舞枕头的威胁下，她还是开窗扔掉了那个，胖虫子。
见米小米真吓到了，初晴连连道歉，抚着米小米的后背给她安慰。
初晴爸爸妈妈好客，每天变着花样儿地做菜。米小米在这儿多待了几天。
飞蛾围绕着灯泡，捕捉灯火。在刺眼的灯光下，米小米带着初晴吃了一肚子路边摊。当然，她最欣赏的串串占据了大半个肚子。
路过“归城”的时候，米小米指着门口荧光黄闪烁的“未满十八岁禁止入内”几个字说，“老子有一天一定要开一家酒吧！”
初晴笑她，只有开蛋糕店的气质，“一看你椭圆的身体，客人就知道你家蛋糕很好吃了！”一边说，一边比划她的形状。
米小米追着初晴在灯光下，疯跑。
那个夏天，米小米在初晴家找到了自己的避风港。
爱上了初晴妈妈的丝瓜汤，还有坐在丝瓜架子下面透过梧桐叶子的星光。
她最羡慕初晴家里相处的氛围。初晴可以自由自在地说“不”，妈妈会征求女儿的意见，爸爸错了会道歉。
再有一年就中考了，暑假也没几天自在日子。
班级群里早有预兆。
嘟嘟嘟~
乔炀：（一只小杰瑞躲在墙角偷偷观望。）
卿本佳人：（平底锅！）有话快放！
秒速撤回。
林卿最帅：秦墨，你大爷的。你又偷偷改老子网名儿！
乔炀：各位，辅导班儿，你们去吗？
满屏的榴莲，平底锅。
乔炀：我跟你们是一条战线的。
他会挨个儿打电话的，一定！
消息带到，我去死会儿。
失联了，失联了啊！
“肆”不可当消息99+
一男一女“拴”在跟前，捋毛线。肖寒妈妈看着不情不愿的两个人。回想着，儿子长大以后，果真没有小时候乖巧了。又看看初晴，想着如果女儿还在的话，或许也会是这个样子。
“晴晴，你们常老师刚打电话过来，跟我说了辅导班的事儿。”初晴爸爸跟女儿转达着，“晴晴愿意去吗？”
“听说有数学加强班儿，去吧去吧！增长智慧。”肖寒插话儿，一方面怼怼更快乐，另一方面他可不想看她焦头烂额哭鼻子。
黄毛儿小短腿儿小狮子狗，坐在地上摇着尾巴，眼睛晶晶亮地看着初晴。好像无比赞同的样子呢。
“是吗？那去吧。”初晴妈妈看着自家女儿说。
想了想又说，“你自己做决定吧。”
初晴大力地扯了扯毛线，扯得肖寒一den，勒死他算了。
虽然她顶不喜欢常老师，但提高成绩很有必要，“去吧。”
“肖寒也去吧？”肖寒妈妈也是商量的语气。
“去啊。我这成绩不得不去啊。”虽然，他得天天看着常老师的脸，还要搭上自由。但是，他爸早给他打电话了。话是商量的话，语气是必须去的语气。
“就是再加上钢琴课，会有点儿赶。”肖寒想了想说道。
“哎呦，看不出来，”初晴上下打量着他，“您还会弹钢琴呢？”
“我会的可多了。”
……
如果眼球可以脱离眼眶，那么他们两个的眼球一定会在空中发生激烈碰撞。
俩人在大人面前，互相攻击。大人任由小孩儿闹。
月季还和从前一样清秀，太阳依旧透过梧桐流泻时光，纸短情长。坐在丝瓜架下乘凉的人也一样。
——
夜空里藏着星星，朦朦胧胧地隐着闪烁。萤火虫围着南瓜花扑闪，竟抓住机会比星子还亮。月亮不见了，大概是被蛙声一片吼跑了。
不远处万家灯火照耀下的野墓地比夜晚小城的霓虹更引人注目。
“精英托管”几个大字在夜晚闪烁着蓝光。这是一个复式小公寓，刷着黄白颜色带着小院儿，一共三层。黑板、桌椅甚至投影仪等各种教学设施，一应俱全。它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过明城中学，比如住宿环境。
白衬衫，黑西裤，金丝边儿眼镜儿的常老师，这一天都穿得超级正式。眼下，他正攒着满脸的和蔼笑容带着学生家长，从一层到三层跑上跑下，一通褒扬。
完成难度满星儿的“人口迁移”之后，大家在一层小院儿里排队买饭。那场面，像是给难民放饭。
身材高挑，束着黄色大波浪，眉毛画得很像王熙凤。手很长，从前应该很白吧。二十七八岁样子的一个姐姐在做饭。只有她一个人。
“怎么只有一个人做饭啊？饿死我了！”米小米趴在初晴的肩膀上，像是电量即将耗尽的复读机一样，十分聒噪地嚷嚷。
人是铁，饭是钢。果然，饿的时候，甜的都是苦的。如果面前有饭碗儿，林卿爸又不在跟前，那么他一定要敲起来。
可眼下，他连碗都没有。
“省省力气，越说越饿！”同样快要饿死的林卿对米小米说。
而后，掏出一个费列罗，“给你。”
“你脑子让驴给踩踏了吧！”饥饿使人焦躁。初晴瞟了一眼肖寒，继续盯着队伍。一想到自己连饭都吃不上。她就窝火，“你不插话儿，老子现在怎么会在这儿？”
她家氛围民主，不想来也可以不用来。最起码，不用来这儿。饭都吃不上。
“你不想提高成绩？让你增长智慧，你还埋怨我。”肖寒看了看手机，又看看队伍，“女孩子，好好说话！”
然后，肖寒扯了林卿一把，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林卿一个趔趄。两人走向了门口。
精英托管，啥都管，啥都“管”。为了锁住自己的利润，他们竭力提供衣食住行。报名的时候，食和宿是捆绑式销售的。中国式家长，为了孩子啥都愿意牺牲，多交点儿钱算什么。
人多的时候，不得不放人出去觅食儿。毕竟，老板娘一个人也忙活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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