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小怂包

贺知遇看着端着雪碧的表弟，又打量了一下持续夹着花生米的秦泽恺。暗暗发笑：两个傻小子。

        生活都在逼着他们成长，短时间之内已经进化出了适应力。只是无法预测下一次现实的打击，会不会手下留情？

        在真相揭开之时，希望他们不至于颓堕吧。

        “你这毛病也不错，”易拉罐儿直接扛了扛秦泽恺面前的碗，“数花生米！”

        “靠，你是不是来吵架的？”秦泽恺扔下筷子，在他要朝肖寒扑过去的时候，手机响了。

        掏出手机，脸上瞬间变了颜色，嘴角扯过一丝冷笑。

        秦泽恺就当着他们的面儿接了电话。

        声音换回了他一如既往的带着色彩的吊儿郎当。

        “怎么着，你那外面儿养的跟你告状了？”

        “呦，你看见了啊？我打的，挺对称的吧？红彤彤比她那高原红好看吧？”

        “怎么着，你还要为了那女的打你亲儿子？”倔强少年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光影。

        “那贱货要是再敢招惹我妹妹，”声音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笑着说，“她女儿在红星幼儿园是吧？”

        “那你想过我妹妹吗？想过我妈想过我吗？”吼到最后，秦泽恺眼泪都崩出来了。

        肖寒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爸的最后一句话，大概是，“你们娘儿仨有的，不全都是我给的吗？”

        贺知遇耳朵里，秦泽恺的爸全程都冷静理智得很。既没有为自己外头养的那女的被儿子打了而发火儿，也没有在听到秦泽恺提到他们娘儿仨的时候动容。反倒是秦泽恺一点儿点儿心态崩塌，看自己表弟那样儿，也是气得够呛。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我他妈是不是怂得很？”秦泽恺坐在沙发上，手肘抵在腿上，手掌撑着眼睛。

        肖寒靠着沙发，看着秦泽恺出神儿。

        “姜还是老的辣，你还小！”贺知遇扫了一眼肖寒，更担心他。

        “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接受不了就先避避。以前我也以为自己挺怂的，现在想想，我把酒吧搬到这儿也不赖。很多时候，人得变通。”前几天贺知遇去看小舅妈的时候，她的状态不错。

        秦泽恺抬头打量了一下这儿，突然笑了，“对，我还是比较喜欢现在这环境！”

        “其实，赚赚钱，攒攒经验，我还准备扩张。”毕竟，那里才是他最初要守护的方向。

        “哥，你这…哈哈~”

        谁都看得出来，秦泽恺笑得一脸苦涩。捡起筷子，吃了几粒花生米。手伸向桌子底下的啤酒，又空着手儿撤回来。

        被逼着成长，两个男孩子再也回不到小时候互相抱着哭的时候了。也许，这叫坚强的代价呢。

        肖寒把雪碧推给他，秦泽恺说，“给我一没喝过的！”

        “毛病，”说着肖寒给他递了一没开的。

        后面的时间，秦泽恺过一会儿让添一个菜，还有一个没加香菜的西红柿炒鸡蛋。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雪碧喝出了酒的感觉。结束之后，竟然就地（沙发）睡了。

        肖寒在沙发上仰躺着，觉得有一些东西怎么也想不明白。

        贺知遇下去忙活晚上的事儿了。

        秦泽恺“啊”地一声，醒了过来。一瞬间的神伤，随即揉着眼睛恢复。愣神儿的肖寒被打断了思路，很不耐烦地看着他。

        “去给我买身儿衣服，我要洗澡！”一边说一边拽着自己的领口闻。

        想起一些东西，肖寒越发地暴躁，“你什么毛病啊？”

        “一会儿我要去接我妹！”秦泽恺觉得自己的手表上都沾上了酒味儿，“不能教坏她！”

        虽然没喝，但这地儿好歹是一酒吧。

        无意间抓住了肖寒的痛点，也误打误撞地打通了肖寒的思路。

        扯过沙发上的靠枕扔在了秦泽恺脑袋上，“等着！”

        现在就只剩秦泽恺一个人了，周身努力维持着倔强。妈妈和妹妹，他都要守护。

        秦泽恺不敢轻易流露落寞，他怕自己落寞到底。哪怕有兄弟在拉着自己，他也怕自己不肯自我救赎。

        ——

        十月一连着八月十五，学校放了七天长假。

        初晴收拾好书包马不停蹄地往车站狂奔。

        假期里，初晴约了米小米一起逛吃逛喝。米小米无意中把这好消息透露给了林卿，林卿死气白咧地拉着沐阳和肖寒加入。于是，两个小姑娘的约会变成了五个人一起的聚会。

        串串“滋啦滋啦”叫得欢畅，冒着肉眼可见的油泡儿，孜然和辣椒围着油泡儿跳动，分明是在挑衅。味道有色有形，香味儿也很足。

        米小米向来乐于钻研各种玩儿，深入了解后感兴趣的，也挺在行。但是，当玩儿遇到了吃，后者显然更重要。只要没啥大事儿，初晴也是次要的。林卿有时候也觉得肖寒是次要的。

        押金100，十块钱，一小时。在指定的区域里，也算是随心所欲了吧。

        在旱冰鞋老板的不懈安抚下，初晴扶着围栏，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围栏外面开着扭扭车的小弟弟，cou地窜了过去，还有一路咯咯的笑。虽然小弟弟可能全然不知嘲笑为何物，但是初晴还是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藐视。

        路灯幽黄，小摊儿安装的小彩灯闪着五彩缤纷的光。那个路灯下的小姑娘，抓着栏杆踉踉跄跄，不敢撒手。

        “我发现，你还真的是挺笨啊！”肖寒拎着他的旱冰鞋，在外围敲栏杆。

        “注孤生啊。”秦泽恺左手搂着肖寒的肩膀，右手抓着一个海绵宝宝氢气球的。秦泽恺这家伙也在。县城这么大点儿，遇到也正常。

        “关你屁事！”肖寒歪着脖子在秦泽恺耳边说。

        这家伙吹得他耳朵痒，秦泽恺撂下肖，拽着他的海绵宝宝氢气球，脚尖儿一踮一踮地走了。

        肖寒滑着旱冰鞋入场，滑到初晴边上。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儿，“我扶你！”

        “你牢靠吗？”初晴一边说，一边抖擞自己手腕儿上肖寒的手。

        肖寒没办法，两手握拳摊开在初晴面前，“你抓着我总行吧？”

        松松地搭在肖寒手腕儿，质疑的眼神儿看着肖寒，“你最好是牢……！”

        话还没说完，肖寒故意一抖，初晴立刻抓紧了肖寒胳膊。肖寒的笑声越过初晴的脑袋，“你手还真小！”

        初晴故意大力攥紧了肖寒手腕儿。

        就这点儿手劲儿，还以为能把他捏痛？肖寒被自己的笑声呛得咳嗽，“其实，你可以再大力一点的。”

        初晴没得反驳，“你再说话，我就放手！”

        知道他肯定不会任由自己放手。其实，她也不敢放手。

        光洒在两人脸上，美好。人和记忆都很美好。

        肖寒带着初晴，仅仅比挪动快一点儿。眼看那个小胖孩儿就要开着他的扭扭车过来了，初晴想一雪前耻，“你快点好好教我。”

        “我还不是怕你害怕！”说着他就加快了速度。

        “我才不怕。”

        “你自己说不怕的昂。”

        “还、还是慢点儿吧。”

        “小怂包。”

        “……”

        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肖寒握着初晴手腕儿。

        眉眼灵动，嘴角扬笑。

        小镇广场最中心的位置，有一个喷泉许愿池。当然啦，它经好多年不喷水了。但是，里面还是有水有鱼的。

        “这么多钱，可以打包带走吗？”米小米蹲在水池旁边，凑近了看，摇摇欲坠。

        “呵呵，”林卿学着米小米的口气，朝着扇着麦杆儿扇子的挑挑下巴，“你当那大爷吃干饭的吗？”

        “喂，初晴你干嘛呢？”顺着米小米的视线看过去，初晴拿着小手电打着光，贴着泛着蓝光的水面看，摇摇欲坠。

        乌鸦站在煤堆上，米小米只看到了煤堆是黑的。林卿是这样想的，“你也离远点儿！”

        肖寒薅着初晴的米色衬衫上的网格帽子，向上牵拉，做出扯着帽子的主人往池子里抛的动作。某人想用这种特殊的方式，让某人长长记性。

        初晴属于这种小孩儿，表面上乖乖的。

        实际上，心里住了好多个皮小孩儿。比如，她妈妈拉着小时候的她洗手，给她抹肥皂，她没玩儿够，硬是从地上抓了一把泥涂了起来。

        当爸的又宠女儿。所以，初晴其实就是心里蔫儿调皮的小孩儿。

        遇到的唯一天敌，大概就是肖寒。

        笑话，老子长这么大了，会受你威胁吗？

        偏要对着干。

        初晴向前走了一点点，帽子绷直了一瞬间，它的主人被扯了回去。

        这家伙，给她扯得差点儿勒死，“淹不死，倒是给你勒死了！”

        “行，刚！”这姑娘真他妈不能得罪，肖寒看着初晴走开的小小背影，暗自感叹。

        初晴抛出的硬币在许愿池里打了两个飘飘。

        米小米看着那两个硬币噗通一声沉了底，而她自己的还没舍得扔出去。

        “你们都有什么心愿啊？”她打量着四个人，以为能从表情上看出点儿什么。

        “不用回答，”好像察觉了点儿什么，貌似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哈。她偏偏就不信这个邪，双手紧握使劲儿地把硬币攥在手心里。

        其实，她不太想扔掉自己的票票，但她又很想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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