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指骨项链,父君,不要忘了我
谢灵运皱眉道:“此等军国大事,依臣看,这样严重的军情失误,若不是煜王机勇,照匈奴人的凶残程度,大宣恐怕会全军覆没。”
老皇帝讪讪道:“神威侯说的是。”
谢灵运又道:“所以皇上不打算惩罚失职臣子吗?臣没记错的话,军机处属于文丞相管辖范围吧?”
文章就知道谢灵运不会乖乖放过他,磨了磨牙走出席位,跪下道:“臣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面对两朝老臣的施压,众目睽睽之下,老皇帝不得不顺坡下驴:“涉事臣子轻者官降三级,重者削职流放。念在文丞相公务繁忙,纰漏在所难免,罚俸禄一年,禁足面壁三月,以儆效尤。”
涉事的有十多位军机大臣,此刻他们也顾不上玩乐了,纷纷从席中出来跪下求皇上开恩。
其实他们大多是主职在朝堂,副职才是枢臣(别名),却不想因此遭了难。
谢灵运冷哼,对他们的求饶嗤之以鼻:“你们身居要职,却草菅人命,如果这次煜王没有活着回来,或是大军被匈奴屠戮殆尽,你们可还敢跪在这里求饶?!”
付长卿也道:“不狠狠惩治你们这些尸位素餐、中饱私囊的贪官污吏,怎么对得起北疆死去的将士们?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一时之间,众臣对地上跪着的十几个大臣的讨伐滔滔不绝。
“付大人说得对,不严惩他们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将士!”
“连军情都能误报,要知道战场上耽误一分钟,足以死上千人哪!”
“这就是□□裸的谋害人命!”
“若是他们有儿子上战场,何敢如此?!”
老皇帝知道自己此举得到了大部分朝臣的支持,对文丞相便也没有了太多愧疚之心,看着跪了一地的臣子,道:“朕意已决,都退下吧。”
之后宴会结束,由沈墨将塔尼尔和刘婉柔护送出京城十余里,才回到宣德宫。
白行简依旧是倚在软榻上,百无聊赖地看小人书。
“父君。”沈墨笑意盈盈地走进来。
“回来该处理的事都结束了,之前你不是说想入皇子学么?”白行简放下小人书,说:“要不要我与你同去?”
沈墨摇头,“不去了。”
白行简:“为什么?”
沈墨道:“我想守着父君。”
白行简表情变得不自然,眼神瞥向他处:“皇上不会说你吗?”
沈墨脱了鞋上软榻,挪开桌子,身体覆上来,道:“不会,父皇一向不管这些。”他顿了顿,又道:“何况,我有战功傍身,就算不去上学,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白行简被他压着,有些不自在,道:“那你不去校场训练士兵吗?别忘了你可是大宣的战神。”
沈墨低头,深深地吻住他,眉眼之间充满浓浓的眷恋和爱意:“有韩寒和林燕之,还有新提拔的一位李姓副将,他们就够了。”
白行简被他亲得有些脸红。
“哦。”
沈墨拉起他,正面抱坐在怀里,白行简发现他似乎格外喜欢这个姿势抱他,但是对他来说,正面跨坐着抱其实是有些羞耻的。
“父君……”
白行简感觉沈墨的手马上就要伸进衣服里,他忙抓住沈墨的手,转移话题道:“沈迟呢?他还活着吗?”
沈墨乖乖地停下,但依旧抱着他,近距离望着他的眼睛,坐在他怀里的白行简,甚至能数清他的睫毛有多少根。
“没有,估计是死了吧。”沈墨毫不留情地诅咒道。
他想起叶九描述带领几个北疆城主出逃的人,脸上蒙面,据他说,看身高体型特征,是一个中原人,而且有援兵来救。
十有八九就是沈迟。
他与叛乱的北疆城主在一起,那两次粮草被劫的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
“父君怎么扯到沈迟了?现在墨儿抱着父君,你只准想墨儿。”
沈墨抱着他站起来,在房中走了好几圈,白行简不得不抱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肩上,羞恼道:“你是在炫耀自己的力气大吗?”
沈墨把他往上托了托:“没错。”
白行简很想从他身上下来,奈何力气没沈墨大,只好像哄孩子一样被他抱着走来走去,连倒杯茶沈墨都不愿意,非要他给倒,还要送到他嘴边才喝。
“爱喝不喝。”白行简坐在他腿上,倒了茶,放在桌子上,气道。
沈墨用鼻子拱了拱他的侧脸,道:“我刚才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昨晚父君不是要跟我说事么?”
“父君想说什么?”
沈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白行简有点窘迫,他都忘了这事儿。
他纠结地咬了咬嘴唇,酝酿一会儿之后,试探着问:“你看过鬼怪仙神之类的志异小说么?”
沈墨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点头。
“嗯……”白行简看他一副“你说什么我都信”的样子,犹豫再三,才开了口:“我说我是仙人你信吗?”
他知道这个世界的剧情走向,算半仙吧?
沈墨迟疑了下,点头。
自从那晚以后,在常人看来是疯言疯语的这种鬼神言论,应验在德贵君身上,他真信。
德贵君所说的话、做的事,都和这里格格不入。
譬如当初造反被他提前拦下;
譬如自己在北疆使用的套马计谋和打造的木牛流马,均出自他的故事和图纸;
再譬如他说过周围有许多肉眼不可见的脏东西;
最后就是……
那张闪着光能让人消失的卡片。
如果德贵君真的是神仙,倒能解释这一切。
白行简喉结滚了一下。
有了一个谎言,就会有第二第三乃至无数个。于是他继续道:“我受了上天的旨意,扶你做皇帝,下凡扮成德贵君来助你。那张卡片,其实是我的法力。”
沈墨有一瞬间的怔愣,白行简紧紧盯着他,不漏掉他脸上的一丝一毫表情,生怕他把他当成妖怪。
白行简心想:多少有点扯淡。
沈墨没说话,只是抱紧了他。
白行简大气不敢出,就任由他抱着。他心道完了,沈墨一定觉得自己谎话连篇,为了骗他连这样荒谬的理由都编得出来。
良久,沈墨才慢吞吞地放开他,垂眸拿起桌子上早已凉掉的茶,喝了一口,说:“我知道了。”
“所以这才是父君不接受我的原因,是吗?”
白行简:“!!!”
看沈墨认真的模样,不似作假,也不像在逗他玩。
他没想到沈墨会真信,竟然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忙道:“是。”
沈墨复又抱住他,脸庞贴在他胸膛上,闷声道:“话本上说神仙不可以喜欢凡人,否则会触犯天条;我不难为父君,我喜欢你就好了。”
白行简心道:他不会是装的吧?沈墨有这么好骗?
“我得不到父君的喜欢,其他人同样得不到。天条没规定凡人不能喜欢神仙吧?我喜欢父君,不算触犯天条。”沈墨闷闷地说。
“……”
白行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好摸了摸他的头,说:“嗯,没有。”
“那父君还是墨儿的,对吗?”
“……对。”
沈墨抬起头,摸了摸德贵君的锁骨,说:“我送父君一样东西吧。”
白行简看着他从脖子上摘下一个坠着骨头的项链,他说:“我第一次上阵杀敌时,曾被一个无名小卒救下。那是我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战场上被人保护。”
“战后就地掩埋尸体时,我偷偷地将他的尸体移出,另找地方立碑,并取了他的一节尾指骨制成项链。那时年少,就想着留下这节尾指骨,算作与恩人天人永隔之后的念想。”
“但后来我每次上阵杀敌,带着这节指骨,总有一种被人护佑的感觉。”
白行简摸着带有温润质感的指骨项链,问:“他的家人呢?”
沈墨握住他的手:“没有家人。我后来打听过,他父母早逝,家境穷困潦倒,没有娶妻,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
“后来我升到将领,曾用军功换取父皇免去他家乡的赋税,并将他的坟墓迁回故乡,托人照看。”
没想到指骨背后还有这样一段故事,白行简摩挲着指骨项链,摇头道:“这项链既是你的护身符,我不能要。”
沈墨:“父君收着吧,来日你身死魂归,回到天上也好有个念想。”
“我本想将自己的皇子令牌给你,但转念一想,令牌是父皇赐的,还是不要了吧。”
“我随身佩戴的东西就这两样,项链你一定要收下,不要忘了我。”
白行简这下信了,信了沈墨是真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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