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自打那日怀安得了应允在院前开了地后，便日日围着那处院子转，再不管自己的死活，知行已经好些日子被迫解决两人的吃食了。那小家伙对自己不多瞧一眼，对那些苗儿倒是一日三次比吃饭还准时，每天守着点蹲在地里看它们。
“你就是一日看六次，它也得慢慢长。”原本刚上山到哪都要粘着自己的小家伙，现在天天除了饭点都瞧不见他，深怕那片小芽儿渴了晒了，“我还是下山采买些吃食，届时它们没饿死，你可怜的好师父马上要被饿死了。”
“知行知行，你看它们又比昨日长得高了些，过些日子就能揪一碗了，等到时候我给你煮面吃。”怀安拿着知行给自己做的小锄头，缩在地上看着那些长出来的苗苗傻乐。
“我……”知行见他满脸兴意，只别扭的吐出一句，“我最不喜吃面。”
“等我给你烧一回嘛，知行生辰都不吃寿面吗？”怀安扔下手上的锄头，一路小跑过去抱知行，沾着泥巴脏兮兮的小手不自觉地蹭在知行的袍子上，“知行何时生辰？我给你下长寿面，可好吃了，娘亲每次都夸我呢，还有……”
知行看着腰间两个黑乎乎的爪印和小泥点子，提起身边的小家伙，单手抱起置于肩上，带着他往厨房去，“日后院子里的芽儿我帮你照看，你我二人的吃食还是好怀安解决罢。”自己不是日日下山，小家伙倒是一门心思扑在了院子上，没办法只有自己下厨吃了三天焦黑饭菜的知行实在忍不了了，“你等我把方才建的厨房也炸了，你便连那黑炭炒菜也吃不到。”
怀安坐在知行肩头有些不稳，小手紧张的牢牢抱住他的脖子，趋身向他靠近，“知行，我不在时，你是如何照料自己的？”屋子旁原先空着的小间是前些日子知行为了自己特意改的厨房，这几天自己忙着照看院子，一日三餐的重任便落在了知行头上，只是知行的厨艺……确实是有些潦草……好几次自己都差点没看出来盘子里的是什么，勉强能看出是碗菜的，也难以下咽，咸的咸淡的淡。
知行将怀安放下，去水缸舀水替他洗手，“我如何照料？只日日醒了便在树上晒晒太阳，若是遇了下雨天我便在屋里头睡一日，山上也没什么去处，要有友人邀我，我便同他们外出游玩些时日，大多都呆在山上睡觉，无事可干。”
“知行日日睡觉，难道不吃饭吗？”怀安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擦了擦。
“妖与人不同，我也只是偶尔见些新鲜的吃食便尝两口，像有些确实不错，便多吃几口。”知行回想自己下厨前吃过的怀安的手艺，有些怀念的咂咂嘴。
怀安想着最近几天潦草的饭菜，再想到他是为了自己才这般，的确是有些难为知行了抬头看看外头天色尚早，便转身和知行说：“我去山下的市集里买些菜，今晚我们吃饺子。”
“饺子好。”知行拿了银两给怀安，眼角眯眯，笑得得意，好似讨了糖的孩子，“小怀安快些回来，我在山上等你，今晚吃饺子。”
怀安取了背篓下山，去得快回来的也快，手上还捏了串糖葫芦。
知行老远便瞧见怀安晃着手上红红的果串回来，走近了看，果然是个糖葫芦，想他总算有点小孩模样，还是买些小零嘴，却不想自己一过去怀安便将沾着糯米纸的冰糖串塞到了自己手里。
“喏，还剩了几个铜板，我瞧今日的糖串又大又红，围了好些孩子，便给你也买一个，这可是我抢着的最好的一个，可大了。”怀安炫耀着自己的成果，捏了一路，馋了一路，想他看到这糖串该多高兴。
“晚上吃饺子，我吃不了那么多，分你一半。”是小家伙的心意，也是他喜爱的东西，看他眼睛亮亮地盯着塞在自己手上的糖串，知行有些好笑，倒是把自己当成小孩了。知行少吃这些酸甜的果子，偏爱甜些，便分他一半，自己留一半。
怀安吃着嘴里的糖串，脸上沾了些糖渣，两颊鼓鼓的，自己果然没挑错，今日的糖串糖衣裹得十足，晶莹的糖稀在串好的山楂果上凝成光滑的糖衣，甜丝丝的糖稀裹着微酸的果子在嘴里融合，皱皱眉，只是果子略酸了些。
知行咬了一口吃剩一半的山楂球，果子很大，只有一丝酸意，比自己想象的要甜些，伸手擦去怀安脸上的糖渣，接过小孩背上的背篓转身去厨房。
“知行！……”看着眼前已经捏了三只兔子的知行，怀安终是忍不住了，开口制止他，“你若再胡闹，便给我出去。”
而知行则是一手拿着糖串一手捏着刚偷偷揪下来的面团，无辜地望着他，“单手多有不便，捏着捏着便成了兔子。”说完还凑近怀安小声问，“像吗？”
怀安抬手赶他，“今晚你便吃兔子罢。”
知行撇撇嘴，“多像啊……”
怀安不再理他，再不许他进厨房，赶他去屋里坐着。少了提防知行偷面团的心思，一会便做好了两人的饺子。看那几只孤零零的兔子，饭菜的手艺潦草，兔子倒是像模像样，想了想还是将今晚的饺子改成蒸的，若是下锅一煮，怕是什么都剩不下了。
“饺子饺子。”知行高兴去接怀安手上的盘子，还未落座便夹了一只到嘴里。
“你是不知道烫……”怀安挪座于知行身旁，将调好的蘸料放于桌上。
知行看了一圈，夹了一个兔子给怀安，“尝尝，为它们我还被某人赶出来了。”
姜某人戳了戳那白面兔子，硬得戳不动，一口吃掉兔头，只一股寡淡面味，倒是难为他偷偷捏了这么久。
“你吃一个。”怀安尝完笑笑，毫不客气的夹了知行一个。
知行方才吃了饺子，再一入口，身子僵了僵，好难吃，偏头看了看怀安，还是将口中的面团块咽了下去，而后将剩下的兔子也扒到了自己这边，想着下次绝不做了。
原先自己几年吃不了几次食物，自从怀安在身边便日日不少，小家伙学得快手艺又极好，看着食谱自己稍加学习便能做个十分相似。先前自己没吃过也便罢了，可自从尝过怀安的手艺，只日日想着能吃些什么，可千万再不能让小家伙光顾着院子里的芽儿不管自己。
“你说，你们生辰都吃面？”知行揉揉吃得暖融融的肚子，瘫在床上懒懒地问。
怀安理理他凌乱的衣摆，之前见他可不是这般，第一眼瞧见的时候还道是仙人之姿，只嘴上无遮拦了些，现在再看却是个无所顾忌的孩子，吃饱了便不管不顾。
“嗯，长寿面。以往日子过得再潦倒，到了生辰娘亲都会给我下长寿面，不过后来也没有了。”怀安寻了一处空处躺下，缩在一旁看着知行。
知行翻身看他，而后拉过枕头捂脸闷闷出声，“往后生辰我给你做面。”
怀安想想他的厨艺，还有早先说的话，好笑问他，“知行会做面？你不是最不喜吃面？”
“现在喜了。”知行拿下枕头看他一眼，又盖上。
“师父的喜好变得还真快呢。”
“哼。师门第二条，师言为天。师父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许调侃师父。”知行卷了被子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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