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杀死老劳,亚伯的剧目
“您要带什么话?”
沈鸣月从口袋里掏出张写满字的纸张,她早将一切准备好。
老劳接过纸张,浑浊的右眼巴着纸上的字看了很久。
沈鸣月还举着枪,另一只手将自己镶着蓝宝石的耳环摘了下来。
“小姐,我不识字啊——”老劳苦恼地皱起脸,抬头忽见宝石明耀的华光。
“不识字?”沈鸣月作势要收回耳环。
“识字识字识字!小姐!我学过字的!”
老劳连忙抢声急切道。
他像一只屎壳郎遇见巨大的粪便般,注视着那对蓝宝石耳环,嘴里生出饥饿的津液。
“记熟这些,用你的方式去告诉亚伯亚。”
沈鸣月将耳环朝老劳递了递。
老劳就要去接,兀地停下动作奸笑一声,问沈鸣月:“小姐,您这些话里可搭着一条人命啊。还是布朗贝克伯爵的贵人命。这是不是不够啊。”
他嘴里念着不够,将耳环塞进手心后紧紧攥着,一点儿光影都不露。
沈鸣月淡淡乜他:“剩下的二十枚金币,波利斯先生。您知道该怎么得到它们。”
“当然当然。”老劳把纸揣进怀里,弓着腰走出沈鸣月的公寓。
“小姐,等着您的好消息吧。”
他最后说。
沈鸣月静静看着大门关合。
转身。
尤多拉有些惊恐地看着她,对老劳的卑躬屈膝感到不可置信。
“尤多拉,你还想和我住在一起吗?”
沈鸣月抱起尤多拉,将她重新放到椅子上。
从厨房走出将倒好的牛奶递给尤多拉,沈鸣月抚了抚尤多拉的脸颊。
“小姐”尤多拉双手扒着玻璃杯,她根本不敢看向沈鸣月的眼睛。
脑子里那根可组织语言的神经像坏死一样。
她现在除了会唤沈鸣月外,什么欺骗和乞怜的话都说不出来。
“嗯?”沈鸣月垂头看她,在小姑娘脸上只能看见不安惶恐的情绪。
留下尤多拉除了诱独眼老劳来外,她想的是另一件案子也许也可以借用一下这个残疾可怜的姑娘。
“您是要杀了那个叫布朗贝克伯爵的人吗?”
尤多拉将沈鸣月和老劳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懂得够多了。
老劳动不动对他们这些孩子进行生命威胁,尤多拉对杀意的感知极其敏锐。
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位小姐能是轻飘飘说着杀人的坏人。
尤多拉悄悄看了眼沈鸣月。
沈鸣月嘴角噙着柔和的笑意望着她,整张脸简直在散发着圣光。
她倒是时常听乞丐窝里的一个小男孩整日念叨着耶稣天神什么的。
这简直像独眼老劳主动给她吃饱饭一样可怕。
可恶至极了。
像天使一样的小姐竟然好像在策划一起谋杀案。
“亲爱的,你会帮我吗?”
沈鸣月抵着尤多拉的额头,低垂眼皮摸着小多拉下巴。
尤多拉洋娃娃一样的眼睛眨了眨,抿了抿唇。
“为您效劳,小姐。”
尤多拉感觉自己被割裂开,有一种奇怪的情感左右着她。
她模模糊糊地从沈鸣月的甜言蜜语里窥见一点真相。
那真相可不是施舍别的乞丐一餐面包那样带着圣光。
“小姐,为您效劳。”她再次道。
她的声音在静谧的公寓里是如此清晰,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和这句话一起,鼓动如雷,在她耳边不断跳跃重复。
“谢谢你多拉,没有你我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呢。”
沈鸣月轻拍了下尤多拉的脸,含笑起身。
尤多拉便觉得那奇怪的情感逐渐汹涌澎湃起来,她不再感觉自己被割裂。
她享受着沈鸣月对她的需要。
施舍给别的乞丐面包,她想,不如帮小姐完成一起谋杀案。
沈鸣月果然在家连着呆了好几天。
在一个雾霾并不严重的一个早晨,独眼老劳带着奸诈的得意敲了敲沈鸣月的门。
沈鸣月闭目将书搭在自己脸上。
尤多拉拖着那双沉重的假腿,艰难地给老劳打开了门。
假腿做工精细,用钢和黄铜制成,膝关节有可活动的弹簧。
尤多拉才装好这双假腿,还在适应阶段。
沈鸣月会给她创造尽可能多的锻炼假腿的机会。
开门当然也属机会之一。
“哈,我亲爱的多拉。下午好我的甜心。看来心善的小姐给你安排上了一件好东西。奥——你的腿可真漂亮!”
尤多拉没理会,又拖着沉重的机械腿走到沈鸣月的椅后。
老劳跟着走过来。
他依然穿着肮脏,干瘪的皮肤今日却带着油光。
他看见沈鸣月脸上盖着书,左右窥探了会儿,在开口的前一秒听到沈鸣月出声。
“事情做好了?”
她的声音像清晨的薄雾一样飘忽清冷。
老劳一愣,接着点头笑起来:“警官小姐,您明天去警局,准能接到一桩大案子。”
沈鸣月将脸上的书拿下来,沉静地问老劳:“说一下经过。”
她顺手从一侧桌布下摸出两枚金币丢给老劳。
老劳手忙脚乱地接住,把金币往自己缺牙的嘴里咬了咬,感受到金币坚硬的质地,他更笑得眉不见眼。
“那天,我到贝克车厂门口乞讨——”
沈鸣月的那张纸,老劳在当天晚上就已经背好大概。
他自然最了解怎么让一个穷人相信陌生人。
老劳一般让手下的小孩们去乞讨,在销毁掉纸张的第二天,他换上破烂的衣服,给自己的脸抹上灰尘。
——来到贝克车厂乞讨。
车厂里都是贫苦的工人,有经验的乞丐不会到这儿自讨没趣。
老劳的出现有些突兀,又与热浪滚滚、工人不断穿梭忙碌的车厂和谐得很。
老劳没急着去打听亚伯亚是谁,他绕着车厂蹲了一圈。
将车厂的大概地形给搞清楚后就回去了。
第三天他已经知道了亚伯亚的相貌,但他还是没有去找。
他在亚伯工作的地方不远处坐下,有时觉得自己露馅了便可怜虚弱地跟人要钱。
钱没得到,可他等到了亚伯下班路过他的机会。
“好饿啊——好饿啊——”
“先生们可怜我这个年老没力气的老头吧,给点钱啊——”
“一天下来什么都没吃了都怪可恶的布朗贝克。”
耷拉着死气沉沉的眼睛的瘦落男人脚步缓慢下来。
他弯腰塌背地回看了老劳,上前跟老劳说:“老头,你找错地方了,这儿没人会有钱给你的。”
老劳哭:“都是布朗贝克这个残忍的刽子手啊,把我搞得家破人亡现在连口饭都吃不起啊!”
亚伯亚脸上的青紫色胎记耸动了一下,他慢慢地拉开眼皮瞅着老劳。
老劳见有人倾听,愈发喋喋不休:“我有个女儿,长得可漂亮啊。有一天贝克看见我的女儿并抢回了他的城堡。我有个在贝克城堡里种花的朋友说——”
“说-什-么-”亚伯亚的声音像吞过火炭一样沙哑难听。
老劳拍着大腿,涕泪横流:“说我的女儿被布朗贝克剥皮了啊,呜呜呜呜,家里就这一个女儿,我可怎么活啊,呜呜呜呜呜呜。”
亚伯亚彻底停下脚步,他蹲到老劳面前,在他拖拉的烂衣服上扔了一块硬币:“老头,我也是。我的狗因为布朗贝克去年冬天拖欠工资,冻死了。”
老劳不要亚伯亚的钱,在亚伯捡钱的时候忽然拽住亚伯的手,他的声音像地狱里的回声:“听说布朗贝克有一把剃毛的刀,那刀连石头都能切开。如果我年轻二十岁,我一定会用这把刀把布朗这个刽子手的皮剥开。让他也尝尝被剥皮的痛苦!”
说完他松开手,低音喃喃:“可我老了可我老了啊连走进布朗的城堡里都要喘得几乎死去可惜贝克城堡里正在找摘花瓣的仆人”
亚伯亚仔细听到最后,提取到关键信息,他的心一动,眼中精光一闪。
“老头亲爱的老头”亚伯亚到底还是加上了一句不伦不类的敬语,他不知道在此时说‘亲爱的’很怪异,‘老头’这个称谓也并不礼貌。
“你能给我弄进贝克城堡吗?”
“我比你年轻,也许能年轻二十岁。”
亚伯亚说。
他的意思是,他想、他可以——进城堡去杀了布朗贝克。
“呜呜呜唔——可以的。”
老劳停止哭泣,他抹把眼泪,让亚伯明天再来这个地方找他,他会给亚伯想要的。
“那份工作?”
“是的,还有那把刀。”
老劳在贝克城堡里确实有认识的人。
那把剃毛刀,贝克伯爵一周用一次以清理自己的腿毛和手臂上的汗毛。
在其余时间段,仆人们需要将它拿出来进行清洗消毒。
在贝克伯爵一天中第三次的牛奶浴里,老劳让亚伯亚乔装成给牛奶浴里撒花瓣的仆人。
以便能近距离接触贝克伯爵。
这当然不都是老劳一人的力量。
沈鸣月自然动用了点积分,购买了贝克城堡内部的信息,又给亚伯创造了一个接触伯爵的机会。
“做得很好。”沈鸣月对老劳弯眸,“多拉,将剩下的金币拿出来。”
尤多拉走到老劳背后。
老劳以为尤多拉去拿金币,对即将到来的巨富感到狂喜的同时,他贪婪成性的心再次躁动起来。
“小姐,您在纸上写让我吩咐亚伯那小子不要留下指纹等等一件件事情我可都照办了。”
沈鸣月指尖点点眉骨,睨他一眼:“嗯。”
“小姐。要我说,你们这种娇小姐为什么都上赶着去伯爵公爵的家里,您看我们这等人,虽然钱不多,脏点,但体力——”
“砰!”
洁白棉絮纷纷扬扬飘飞,尤多拉扔下用来隔音的枕头,子弹射出去的那一刻枪的后坐力震得她手腕发麻剧痛。
“你”老劳震惊得瞪大右眼,左眼上的丑陋疤痕在面部肌肉的蠕动下,像条活过来的肉虫。
“很抱歉,波利斯先生。”沈鸣月站起来,放下精装的书本。
她踱步到厨房里拿出一个花瓶,将瓶口对着老劳的胸膛倾斜。
“您的报酬。”金色钱币哗啦啦落下,一枚枚砸到老劳的胸口,大部分回弹后掉进柔软的地毯上。
没有声音。
老劳喉咙里“嗬嗬”地响,他的嘴里开始冒出血沫。
像一条渴水的鱼一样,他扑棱了几下,最终手脚软瘫下去,死前睁着怨恨的眼睛死死盯着尤多拉。
“小姐”
尤多拉第一次杀人,杀的还是一个自己从前认为恶魔一样强大的人。
她害怕的同时内心又升起一些隐秘的喜悦。
她握着枪托,抬眼略带希冀地看向沈鸣月。
沈鸣月颔首,走到她身边帮她揉了揉红肿的手腕。
“多拉,亲爱的。”沈鸣月勾起尤多拉的一缕碎发,“你真的很棒。”
尤多拉得到夸奖,开心地笑起来,她膝盖的弹簧动动:“小姐,那我今晚也许能拿个糖果作为奖励吗?”
“当然,亲爱的。”
沈鸣月笑,低眉有几分温柔。
她接着从商城里购买了一种腐蚀尸体的药物。
洒在老劳的尸身上,很快那些死肉便化成无形无色的气体飘散在空中。
尤多拉打开窗户。
一天事毕,沈鸣月静待明日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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