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生辰宴

白子璇咽下最后一口长寿面，亲自接过匣子，爱不释手地抚着主钗上那颗桂圆大小的珍珠，“好小子，你有心了。花了多少银子，回头姐补给你。”

        白子凡一屁股在白子璇身边坐下，亲切地揽着她的肩膀，“姐，瞧你这话说的，既是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哪还有让你掏钱的道理？”

        “都怪燕昭离那个混蛋，抢了我给你订的琉璃簪子。这珍珠头面虽比不上琉璃贵重，但胜在款式漂亮可爱，姐姐就随便带着玩吧。”想到那支被燕昭离一掌捏得粉碎的琉璃发钗，白子凡心中可惜不已。

        白子璇轻点他脑门，“不管是琉璃还是珍珠，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白子凡咧嘴傻乐，还想在亲姐姐身边腻歪一会儿，被冯氏揪着耳朵赶了出去，“客人马上就要到了，你姐姐该梳妆打扮了。臭小子成日里待在女孩儿家的房间里有什么意思？找你爹蹲马步去。”

        巳时过半，客人陆续登门。白子璇作为今日的主角，跟随在冯氏身边亲自迎接勋贵重臣家的女眷。等到人来得差不多了，母女二人兵分两路，冯氏陪着各家的夫人们在花厅里喝茶闲话，白子璇则带着年纪相仿的千金们到花园里游玩。林暖晴姐妹也在来客之中。

        白子璇常年不在京中贵女圈子里交际，各府上的小姐只能大概认个脸熟，这还是因着她记忆力远超常人。想来各家姑娘也对此心知肚明，并不缠着白子璇说话，在谨守礼节的程度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白子璇也乐得清闲，嘱咐碧芙和兰心照料好客人，便寻了个僻静处，坐下来享用瓜果点心。

        白子璇翘着二郎腿、哼着不成调子的小曲儿，要多自在有多自在。只是她完全没想到，自己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里，已经和周围的繁花锦簇融为一体，绘成了一卷令人神往的春日行乐图。

        三丈开外，燕昭离靠坐在一株枝繁叶茂的花树上，眼睛透过枝桠间的缝隙，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白子璇。

        她似乎格外喜爱素净的颜色，即便是生辰这天也不例外。十二重月白纱衣层层叠叠地罩在她身上，一掌宽的腰封勾勒出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巴掌大的绣鞋在裙摆下若隐若现，鞋尖儿上缀着的碧玺石是透亮的天蓝，分外衬她这一身打扮。

        燕昭离看得心尖儿发痒，只觉得白子璇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儿，都长成了他爱的模样。若要非说有哪里不好……燕昭离的视线落在白子璇带着的珍珠头面上。

        粉色珍珠成色极佳，算是上品中的上品，只是太过圆润憨厚，总还差了些味道。唯有琉璃饰品，方才配得上白子璇的通透空灵。

        燕昭离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冲动，他想亲自为白子璇换上那些千辛万苦寻摸来的琉璃打造出来的发钗、耳坠。修长手指轻扫过她乌黑的发尾，她小巧圆润的耳垂被微凉指腹触碰时，肌肤生粉，如云似霞……单单是想象着这般耳鬓厮磨的场景，燕昭离便心动得不能自已。

        一阵风吹过，花香萦绕，几片花瓣儿被吹落在燕昭离肩头。他指腹沾起一片，指尖轻捻，触感温柔滑腻，这浅粉的颜色也仿佛带着旖旎情思，犹如女子的肌肤，在某些时刻泛着诱人的粉光。燕昭离眸色微深。

        “瑞宁公主殿下驾到——”太监尖锐的唱喏声从花园入口处传来，白子璇放下手中捏着的果子，眉头微皱。

        七公主瑞宁，淑妃的女儿，她来这里做什么？白子璇并不记得，自己和这位瑞宁公主有过什么交集。她随手扔下果子，拍掉手上的点心残渣，起身往前头迎去。不管这瑞宁公主因何来此，来者是客，待客的礼数不能缺。

        白子璇渐渐走远，一道月牙白的颀长身影从树上飞身掠下，稳稳当当地落在白子璇刚刚坐着的地方。这人正是燕昭离。他俯身捡起刚刚被白子璇丢下的果子，慢条斯理地啃了个干净。

        果核随手抛到远处的树根下，燕昭离单手托着精致的锦盒，捡着花树下的小径，信步朝白子璇的院子走去。趁着现在她房里没人，把早就备好的生辰礼送过去。等到她晚上回房，定然会十分惊喜。

        再说白子璇这边，燕瑞宁从软轿上下来，白子璇刚好迎到近前，领着身后一干姑娘们福身行礼。燕瑞宁一把托住白子璇的手臂，瓜子脸上的笑容有些过分亲切，“早就听说白家姐姐生得貌若天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白子璇对于她表现出来的亲密有些不自在，燕瑞宁却毫无所觉，甚至挽上了白子璇的胳膊，“今日白姐姐生辰宴，瑞宁不请自来，姐姐不会不高兴吧？”

        白子璇笑得客气又疏离，“公主说得这是哪里话？是我不知殿下到来，有失远迎，还请殿下不要怪罪才是。”

        “我一见到白姐姐就心生欢喜，好像见到了失散已久的老朋友，又怎会怪罪姐姐呢？蓉儿，把四皇兄帮我挑选的礼物呈上来，给白姐姐过目。”燕瑞宁朝身后的侍女招了招手，穿着水绿色宫装的侍女便送上来一只锦盒。

        “这只琉璃手镯，姐姐瞧瞧喜不喜欢？”不等白子璇回答，燕瑞宁就继续说道：“说起来，打造这镯子的琉璃原料，还是我厚着脸皮从四皇兄那儿讨过来的。”

        “四皇兄开始时小气得很，说什么也不肯给我。可是后来，一听说我是要给白姐姐准备生辰礼，就大大方方的拿出来了。就连这镯子上的花样，都是他亲自设计的。白姐姐你看看，是不是独一无二？”

        白子璇有点儿笑不出来了。淑妃共诞有两名子女，一位是眼前的七公主，另一位皇子行四，名声不显，便是燕瑞宁屡次提及的四皇兄燕逢淳。

        为了避嫌，镇国将军府一向不与皇子公主私下往来。燕瑞宁突然登门，又句句不离她亲兄长四皇子，这在白子璇看来，不仅诡异，而且还不怀好意。至于这只和四皇子沾上边儿的琉璃手镯，更像是一只烫手山芋，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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