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罢官
进入五月份，天气愈发炎热起来。练武场地方开阔，热辣的阳光直直照射下来，不出片刻就能把人晒出一身大汗。白子凡时常因为此事而跑到自家姐姐面前诉苦，白子璇虽心疼他，却不会在练武这事上妥协，只是提高了给白子凡送水果、凉茶的频率。要说这变化发生后，最高兴的不是白子凡，而是燕昭离。
白子璇为弟弟准备的大半食物，最终都送进了燕昭离肚子里。碟子里的香瓜还剩下最后一片，白子凡眼疾手快地取来，正欲大快朵颐，忽觉旁边一道不善的眼神射过来。偏过头去，就瞧见燕昭离神色清冷，眼中暗含警告。白子凡扁扁嘴巴，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把最后一片香瓜双手奉上。
白子璇在旁边喝着花蜜茶，对这师徒二人间的你来我往视而不见，“我听说，那位说我父亲坏话的李侍郎，今日被言官弹劾了？”
燕昭离咽下口中最后香甜的汁水，举止优雅地擦擦嘴角，回望白子璇一眼，“你这消息倒是灵通。今日早朝，言官陈大人上书弹劾李侍郎宠妾灭妻，行止不端，有违道义人伦。”说起李侍郎的倒霉事，燕昭离讲得绘声绘色，“陈大人义正言辞，字字珠玑，只把李侍郎骂得狗血淋头，一张老脸都丢尽了。只可惜如此精彩的场面，你没有亲眼看到。”
燕昭离一番形容，叫白子璇也生出向往来，她轻轻摩梭着杯壁，感叹道：“果然恶人自有天收。李侍郎定然想不到，他也会有今日。”
指节敲击桌面，发出清脆响声，燕昭离将白子璇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他清清嗓子，纠正道：“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李侍郎倒霉，并非因为老天有眼。”说到这里，燕昭离故意卖关子，白子璇果然对此事生出浓厚兴趣，饶有兴致地追问道：“那殿下不妨同我仔细说一说这其中的门道？”
燕昭离对白子璇的配合感到十分受用，他面上笑容掺杂着几分得意，朝白子璇勾勾手指，“你附耳过来，我悄悄与你说。”
一旁的白子凡看不惯他这副轻浮浪荡的模样，猛地一拍桌子，“警告有些人，说话就好好说，凑得那么近做什么？这儿又没有聋子！”白子凡说着，用他那双大眼睛拼命地瞪着燕昭离，似乎在警告燕昭离，不要太过分。
燕昭离一个眼神轻飘飘地飞过去，白子凡气势顿时矮下一截。最后，不用燕昭离发话，他很有眼色地自行离开了，“你们慢慢聊，我去练功。”亲口说出这种妥协的话语，白子凡觉得嗓子里仿佛有刺长出来，又扎又噎。但是没办法，谁让他打不过燕昭离呢？
从不多想的白子璇，这次也同样并未看出燕昭离和自家弟弟之间的暗流汹涌，望着白子凡渺小又委屈的背影，她甚至还笑着对燕昭离说道：“放眼这整座肃京城，恐怕也只有殿下才能压制得住这臭小子。”
燕昭离微微一笑，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可知道，这位陈大人是谁的人？”他故作高深地望着白子璇，但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做了好事的小狗，等待着主人称赞。
也是他这副模样，让白子璇心中有数，“这位陈大人，该不会是殿下的人吧？”
燕昭离有些傲娇地点头，“你猜得不错。今日在早朝上弹劾李诗郎，也是本宫授意。”说着，他斜睨白子璇一眼，“答应你的事，本宫从不食言，一定会说到做到。”这是在和白子璇说前两天的事。
燕昭离没有说的是，如今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关于林暖晴与燕鸿煊的谣言，他也有份。谣言爆出来后，燕昭离第一时间加派人手，煽风点火地造势。流言蜚语如野草疯长到如今局面，可以说，燕昭离亦是功不可没。只不过，这些燕昭离并不打算告诉白子璇。
白子璇轻轻撇嘴，似乎对燕昭离的邀功感到不屑，“我还当殿下能有多大的本事，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小孩儿过家家一样。安排陈大人弹劾李侍郎又能如何，最多惹来圣上斥责一顿，不痛不痒。”嘴上虽如此说，但实际上，白子璇心中还是对燕昭离颇为感激，她只是有些看不惯燕昭离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燕昭离也不在意这些，“若仅仅是斥责，岂不是显得本宫的人太没水准？父皇不仅狠狠地训斥李侍郎一顿，还罚他闭门思过三日，并到岳丈府上请罪。不管是丢面子、还是被皇帝斥责，对于李侍郎来说，都不是小事。”看得出来，燕昭离对于事情的进展很是满意。
白子璇只默默地喝茶不说话，就听燕昭离继续说道：“这还只是开始而已。李侍郎在吏部任职多年，又忠心于晋王府，没少提拔与晋王府有关系的人，他的小辫子还是很容易抓住的。”将杯中茶水喝干，燕昭离笑容邪魅，“你且等着瞧，有本宫出手，结果定然不会叫你失望。”
白子璇这才露出些许笑意，望着燕昭离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就等着殿下的好消息了。”
燕昭离说着要让白子璇拭目以待，但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同样是早朝，林御史呈上一本约有半寸厚的奏章，上面记录着李侍郎这些年来暗地里买卖官职、收受贿赂的各种证据，每一桩事，发生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都写得清清楚楚，叫李侍郎无可抵赖。
亲耳听着自己的罪状被罗列出来，李侍郎脸色苍白如纸，双腿抖如筛糠，站都站不稳。面对雷霆震怒的九五至尊，他匍匐在地，甚至都不敢为自己辩解。看到这一幕，站在官员队列之中的燕鸿煊脸色微变。他的目光在百官身上一个个飘过，最后停在燕昭离脸上。
察觉到燕鸿煊不善的视线，燕昭离偏头望过去，迎着燕鸿煊的目光，对他微微一笑。燕昭离这云淡风轻的笑容，直把燕鸿煊气得头皮发麻。他此时已经断定，林御史揭露李侍郎的罪状，定然是燕昭离在背后操控。好端端的，燕昭离为何要对李侍郎下死手？真是可惜了一枚这么好用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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