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心意
林暖晴毫不在意白子璇的冷脸，她随手将鬓边一缕碎发抿到耳后，嗤笑一声，“白小姐眼看就要成为六皇子妃，这架势也越发大起来。我不过是想与白小姐说两句话而已，白小姐张口闭口便瞧不起我相府的教养，我倒想问问白小姐，究竟是谁给你的底气，让你竟敢如此嚣张跋扈？”
“呵，”白子璇轻笑，好像刚刚林暖晴给她讲了个笑话，“林小姐又何必明知故问？既然你也知道，我是未来的六皇子妃，就该清楚我的胆气从何而来。”白子璇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暖晴，反问道：“怎么，林小姐是羡慕我，还是不服气呢？”
“哈？我会羡慕你？白子璇，你还真会说笑！”林暖晴笑得夸张，“皇子正妃又如何，说不定到最后，你也只是一介皇子妃。但我可不一样——”她眼中有得意闪过，“一旦我与鸿煊成婚，便是晋王妃。你怎么敢与我相提并论？”
白子璇淡淡扫林暖晴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傻子，“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也好意思拿出来说道炫耀，林暖晴，我发现你真的是脑子堪忧。”
食指轻轻敲打在旁边的茶几上，发出规律的噔噔声，直击林暖晴心底。白子璇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仿佛一盆盆冷水，兜头浇在林暖晴身上。“林暖晴，原本我还当你是个聪明人。眼下看来，我真是高估了你。”
“燕鸿煊许了你什么，竟让你对他如此死心塌地？我与六殿下，是圣上亲自下旨赐婚，又有文武百官做见证，这门亲事已是铁板钉钉，跑不掉了。而你与燕鸿煊呢？你们之间又有什么？”
白子璇的话字字犀利、针针见血，把林暖晴一颗心扎得千疮百孔，“好心奉劝你一句，等到三书六礼都走完了，你顶着‘未来晋王妃’的名头，到那时再来我面前耀武扬威，也不迟啊！现在，你除却燕鸿煊给的几句甜言蜜语，什么都没有，有什么资本和脸面站在我面前这般说话？”
林暖晴眼珠子转转，脸色微变，“白子璇，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而已。”白子璇耸耸肩膀，“堂堂丞相府嫡长小姐，该不会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明白吧？”
林暖晴找上白子璇，本来是想刻薄几句，以发泄心中嫉恨，却不料，白子璇三言两语便让她自乱阵脚。最后，她重重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摔下帘子，转身离去。
林暖晴离开后，燕昭离吩咐齐云在原地等候，他独自一人驱马上前，轻扣白子璇的窗棂。帘幔被拉开，露出白子璇那张最有疲色却仍不掩艳丽的脸庞。每每看着白子璇，燕昭离的心总是会不自觉地变成一片柔软，就连声音也放轻许多，“是在等本宫吗？”
白子璇点头，视线在燕昭离挺拔身姿上快速掠过，又收回定格在前方虚空处。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内心深处不愿对上燕昭离专注又透着深情的目光。也许是担心，会陷入到那双温柔满溢的深井中，无法自拔。
“我有话要问殿下。”白子璇吞了口唾沫，在心里飞快过一遍早就想好的说辞，“殿下应该了解，我并无成亲的打算。请问殿下，为何要在宴会上当众说出那样的话？”
燕昭离故作不解，“本宫说什么了？”
面上闪过一丝羞恼，白子璇抬头瞪着一脸无辜的燕昭离，有些生气地问道：“殿下何必装傻？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你为什么要向圣上请旨赐婚？你明知道我此生都不愿成婚。”
在高耸的朱红宫墙下，隔着一扇小小的马车窗口，燕昭离骑在马上，定定地望着白子璇。光线昏暗，他一双眼眸如同深夜中最亮的星辰，灼灼光华悉数寄托在白子璇身上。
燕昭离一时没说话，沉默渐渐在二人之间蔓延。被燕昭离用那样的眼神盯着，白子璇忽然感受到一种类似心虚的情绪，将她慢慢包裹。她收回视线，不再与燕昭离目光纠缠，嗓音也尽可能地冷硬下来，追问道：“殿下为何迟迟不回答我的问题？”
燕昭离忽然笑了，只不过这笑容当中掺杂着几许苦涩。他又凑近几分，“难道你当真半分都没感受到本宫对你的心意吗？”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白子璇，想从白子璇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心底忽然升起一丝慌乱，面对燕昭离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白子璇有些不知所措。这一回，沉默不语的人换成她。似是过去好半晌，在燕昭离的注视下，白子璇终于有些艰难地开口，生硬反问道：“殿下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若是眼前有一面镜子，白子璇就会发现，此刻她满脸都写着逃避。
燕昭离再次笑了，不过这次是被白子璇气的。他深呼吸一次，觉得心肝脾肺都在隐隐作痛。“白子璇，你非要跟本宫装傻是不是？行，还是你有能耐。”燕昭离手指点着白子璇，恨不得狠狠戳上她光洁细腻的额头。
“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吗？好啊，本宫就实话告诉你——本宫明知你不愿成亲，还要请陛下赐婚，皆是因为本宫就想看你不痛快！你越是不高兴，本宫就越快活。怎么样，这个答案你满意吗？”燕昭离眼角带着微红的胭脂色，好像刚刚受过委屈。
白子璇猛然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燕昭离。燕昭离神情固执，不似作伪，这让白子璇不禁感到一阵荒唐。原来郑重其事地向皇帝请旨赐婚，背后却藏着这么一个荒诞不经的理由。心一瞬间空落落的，仿佛被掏出一只大洞。
“燕昭离，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咬牙切齿地丢下这么句话，白子璇摔下帘子，冷声吩咐车夫赶车离开。
悠长的宫道上，白子璇的马车渐行渐远。燕昭离骑马停在原地，望着白子璇离开的方向，久久没能收回视线。齐云有些担心地凑过来，小心翼翼地询问燕昭离：“殿下，您没事吧？”
“嗤，”燕昭离自嘲一笑，“本宫是一颗石头心，怎么会有事？齐云，你说疯子傻子，是不是天生一对？”
齐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胜在眼色灵光，察言观色一番后，他连声附和：“殿下说的对，那必然是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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