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
砰。
一枪打在野猪前侧大腿上，那巨兽踉跄了一下，在地上狠狠刨出两道棱子，速度有所减缓。谷寻乘胜追击，抬手又是沉稳一枪，正中其脑门。
砰——
颅骨碎裂，血浆迸出。
野猪发出凄厉的怒号，轰然摔倒在地，溅起一阵飞沙走石。谷寻倒是冷静，不仅丝毫没受影响，见状又迅速补了一枪，那大家伙嚎叫着剧烈抽搐了几下，然后就再没了动静。
几分钟后，尘埃落定，原本躁动的树林也很快就安静下来。
谷寻淡定地吹散猎枪枪口的硝烟，重新将枪收好，“你没事儿吧？以后遇见这种发狂的动物，尽量离远一点。你要是再受伤，我会很为难的。”
刚想出手帮忙，却被反过来教训了一顿的闻鸷：“……好的，我知道了。”
确认闻鸷没事之后，谷寻又重新将注意力转向了他刚才捅死的那头野兽上。
冷兵器不比热武器，致死效果没那么快。
谷寻先是冲闻鸷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自己则小心翼翼地靠近，确定那家伙已经彻底没了呼吸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可以了，它已经死了。“
她掏出检测仪在野兽胸腔处扫了一下——由于动物体积太大，各部位的变异程度也不尽相同。不过多年来的数据表明：心脏附近的数值和平均值十分接近。所以一般情况下，谷寻都是直接测心脏的位置。
“变异指数41，勉强能吃。还好你动作快，不然全跑光了……先丢在那儿吧，一会儿再收拾。我们得先把这个大家伙给处理了。”
她嘟囔了两句，示意闻鸷拿出一块苫布将野兽盖好，免得战利品被其他动物偷吃，自己则抽出家伙，转头走向不远处的野猪。
几只腐食的乌鸦围绕着正野猪盘旋，见她过来，连忙冲下去啄了两口，拍着翅膀飞到半空中。
“去去去，你们倒是来得快——”
谷寻挥手驱赶，却没什么效果。
食腐的生物大多都比较聪明，那几只乌鸦在那儿虎视眈眈地盘旋了半天，迟迟不肯离去，随时准备趁她不注意再去啄上两口。
“还不死心？”
谷寻倒也不慌，她熟练地掏出一个瓶子对着空中喷了两下，不出几秒钟，一股刺鼻的气味迅速在空中散发开来。
一闻见这味道，那几只乌鸦顿时就像是火烧屁股似的，扑棱棱地拍拍翅膀，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离开之前，还有只乌鸦回头冲她啐了一口。
想来应该是在骂她不讲武德。
“嘁，真以为我治不了你们了……”
谷寻眯着眼轻哼一声，重新收起驱鸟喷雾——这个喷雾是她用一种名叫臭臭草的植物做的，专门对付天上这些烦不胜烦的直肠怪。
与此同时，那头的闻鸷也铺好苫布走了过来，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那头野猪打量。
说是“野猪”，但那家伙的体格却比印象中的野猪要大得多，一身腱子肉黑得发亮，倒在地上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泰山压顶似的，颇有些压迫感。
只可惜变异指数高达68，属于那种不仅不能吃，还有可能会危害其他生物的那种。
“这么好的黑猪肉，可惜了。”谷寻叹了口气，顺手拔下野猪身上的弩箭，用箭簇那端顶开它的眼皮。
果然，又是一片猩红。
她招呼闻鸷过来，“看看，眼熟吗？”
正在帮忙拔弩箭的闻鸷：？
谷寻：“狂暴状态，和你之前一模一样。”
“双眼通红、失去理智、盲目攻击周围一切事物，这些都是狂暴状态的标志。当时我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的。”
闻鸷闻言怔住，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说实话，对于狂暴的事情，他没有任何记忆。包括他和谷寻的相遇，他也完全没有印象。但从腹部多出的那一刀来看，对方似乎并没有骗他的理由。
他盯着面前这头野猪看了半晌，冷不丁地问：“为什么会变得狂暴？”
谷寻：“不好说。”
她一边指挥闻鸷帮忙挖子弹，一边沉着地解释道：“目前的研究结论是：由于凶兽体内辐射含量过高，容易导致辐射活动异常，引起短时间的神经错乱，因此才有了我们现在所说的狂暴状态。”
谷寻话锋一转，“不过这只是猜测而已，真实情况谁也说不准。毕竟大多数动物在发狂之后就死了，很难开展研究。”
更棘手的是，这种狂暴状态就像狂犬病一样，能够通过血液和咬合进行一定几率的传播感染。
除此之外，辐射还会转移。
即便其发疯期间没有感染到任何动物，野猪体内的高浓度辐射也会随着野猪的肉体被分食，进一步转移到其他动物体内——比如刚才那几只乌鸦。
因此，为了尽可能地防止其他动物误食、异变，他们必须得赶紧将这头野猪给处理了。
好在谷寻经常做这些事情，早已经轻车熟路。
将先前射出的弩箭和三发子弹全部回收之后，她便和闻鸷一起围着野猪挖了个隔火带，然后又去搜罗了一些助燃的干树枝，用高温枪一把火点了。
野猪体积太大，烧了一会儿才真正燃起来，滋滋地往外冒油。
这个过程当中，谷寻又沿着血迹的方向往外找了一圈，十多分钟后，她带回了一只身中弩箭后因而失血过多而身亡的野兽。
野猪的肉只能闻不能吃，但烧起来的火却可以将就利用一下。冲着这通天的明亮火光，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生物再靠近。
闻着空气中那怪异的烤肉味，两人不禁都有些犯饿。
谷寻从腰包里掏出两个土豆卧在火堆下的灰烬里，不一会儿空气中便传来了烤土豆的香气。
和中央厨房做出来的土豆不同，这种火堆里闷出来的土豆卖相明显差了许多，稍不注意就黑得像碳似的。
但有了肉香味加成，这噩梦般的烤土豆似乎也没那么难咽了。
简单补充完体力之后，他们顺便将剩下那两只野兽也做了处理。
动刀之前，谷寻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猎物，惊讶地发现其中有一只竟然是一刀毙命的。
刀口整整齐齐，正好切在颈动脉上，十分地干净利落。除此之外，野兽身上再没有其他伤痕。
毫无疑问，这应该是闻鸷刚才杀死的那只。
谷寻扪心自问，哪怕是她自己，和这些变异凶兽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也没把握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一想到这，她的心顿时沉了沉，连带着狩猎成功的喜悦也被冲淡了不少。
她想了想，若无其事地冲着闻鸷招手，“过来，教你怎么处理这些家伙。”
闻鸷不疑有他。
猎物的处理方式和野猪不太一样，但谷寻有心观察他的动作，并未怎么解释，而是直接将刀塞进了闻鸷手中。
“先放血，把这几个地方割开就行了，不用剥皮。”
血液里的辐射含量最高，难以回收利用，因此处理野兽的第一步就是全身放血。
但考虑到运输的关系，谷寻并未让他将野兽大卸八块，而是从腹部剖开、丢掉了内脏和头颅。
整个过程当中，除了最初几句简单的指导和偶尔发号施令一下，其余时间里，谷寻就像是忘记了似的，并没有怎么开腔。
但闻鸷却干得异常顺手。
倒不是说十分熟练——相反，他的某些动作相当生涩，一看就知道没怎么做过这些活儿。
但他就像是天生知道该从哪儿下刀似的，刀口找得十分准确，处理地十分干净。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有温度、会流血的生物，而是一个冷冰冰的模具。
谷寻盯着他专注的侧颜，目光渐渐变得复杂。
闻鸷一早就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却不明白她情绪转变的原因，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的工作上，硬着头皮默默做事。
野猪的体积太大，烧起来有些耗时。再加上他们后来还剖了两只野兽，堆积在一起，烧得更慢了。
下午一点左右，两人又陆陆续续添了几把柴。在谷寻的领导下，两人沿着水洼继续搜索，挖到了不少勉强算是可以食用的野菜，也算是弥补了狩猎被打断的遗憾。
在高温的炙烤下，野猪渐渐失去了本来的面貌，碳焦味取代烤肉香，空气中散溢的辐射也越来越浓。
两人重新戴上头盔、整顿好装备。
闻鸷隔着面罩看着不远处跃动的火光，冷不丁地问：“所以这就是你救我的理由。”
谷寻正拿着检测仪对采摘好的野菜进行二次检测，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坦然承认道：“对呀。”
“狂暴状态本来就不常见，只是近几年才慢慢多了起来，但即便是这样，也基本只在动物之间发生。”
“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见过人类身上也出现狂暴状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是第一个。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白草星过于闭塞的原因。”
“丑话说在前头……”
她仰起头，将手中的检测仪抵上男人心脏，哔的一声，屏幕上亮起72的字样，“如果哪天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彻底变成了野兽——”
“我会亲手杀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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