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期末考试，文雨卡了98名的成绩结束了高二，不好不坏。李冉终于扛不住理科的压力，号称自己还是无法放弃她热爱的历史，毅然决然地选择下学期去文科班。
暑假过去，文雨和李冉就要进入高三了，理科班和文科班上下两层，下个学期开始，两人要见面，只能趁着课间在楼梯间见了。
文雨是个普通女孩，没有聪明到能考进第一考场（年级前30名才能进），倒也没笨到去最后一个考场，她没有什么特别想要考去的城市，也没有特别想学的专业，或许她的宿命就是本地的大学，然后陪伴爸妈到老。如果可以，也能跟黎木走很远很远。
七月，正值暑假，一个星期后就是文雨的生日，妈妈提前给了文雨一个大红包，让文雨在生日当天请朋友吃吃饭玩一玩。
文雨定了火锅，叫了李冉、吴月、黎木，亮子和小涵。黄姐跟着斌哥去了外地，但黄姐还是帮文雨提前订好了ktv包厢。
黎木最近好像有很多事，黑白颠倒得厉害，有时文雨很久都联系不到他，常常第二天晚上才会回复文雨短信。
生日这天，黎木破天荒在早上9点就打来了电话。
黎木：“豆子，起床了没？”
文雨语气透露着慵懒：“醒了，但还不想起呢。”
黎木降低了音量：“太阳一会就晒屁股了。”
文雨撒着娇：“今天过生日非常适合让太阳多晒一晒~”
黎木：“好，那你继续赖床吧，今天下午我有点事，吃饭可能去不了。”
文雨清醒了，有点疑惑：“什么事呀？那ktv你会来吗？”
黎木：“有点事要处理，处理完就过去，说不定能赶上你吹蜡烛。”
文雨不再追问：“好，那给你留一块蛋糕。”
黎木：“嗯，蛋糕我让小朱给你送去。”
文雨：“你不来的话就让小朱坐你的位置~”
黎木：“他敢！”
文雨有一点失落：“好吧~那你到时候打电话给我。”
黎木：“好，你再睡会吧。”
文雨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黎木最近行踪神秘，每次都是说自己有事，但却不提有什么事。文雨也不想多问，他说过，他们的事她知道越少越好。
下午五点半，文雨提前到了定好的火锅包厢，特意穿了一条奶白色的纱裙，画了淡妆，心情很是不错。
点好菜，李冉和吴月就进来了，约好是六点开始，三个人来得早，就在一起聊天。
李冉对于自己下学期去文科班表示很担心，缺了高二一年的课，高三要吃很多苦了，吴月安慰她说自己这几年转学转来转去，缺了不止一年的课。看来三个人都是半斤八两。
等到六点半，小朱也没来送蛋糕，亮子和小涵也没来。文雨只好打电话给小朱问问他什么时候来。
电话响了一声小朱就接了，声音压得很小：“嫂子，我这里有点事走不开，你稍微等一会。”
还没等文雨开口说话，对面就挂了电话。
文雨又打给小涵，小涵没有接电话，打给亮子，亮子也没有接电话。
文雨开始觉得有点奇怪，李冉看到文雨电话没有打通，疑惑地问：“什么情况？这群人都不来啦？”
“亮子和小涵姐都没接电话，小朱说他有事，而且小朱好像不方便接电话似的。”黎木安排的事小朱从来没有办砸过，黎木让他6点接文雨，5点50一定准时到了，但今天的小朱似乎有点异常。
李冉让文雨再多打几次小涵的电话，也许小涵现在正忙着关店，没听到电话。于是文雨又拨了几次给小涵，仍然没接。
一种不祥的预感闪过，她编了一条短信发给小朱：你跟黎木在一起吗？亮子和小涵姐我联系不到。。
小朱一直没有回短信，李冉和吴月等了很久，文雨只好招呼她们先吃，她想起黎木说他今晚有事，也许他们都在一起，吃完饭去ktv的时候，就都会出现了。
文雨惴惴不安的吃着饭，眼睛一直盯着手机，等小朱回复短信。奇怪的是连小涵也不接她的电话，他们的活动，小涵一般都不会参加，或许正好小涵店里在忙吧。文雨只能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强行压制自己的第六感。
点好的很多菜没吃完，只能先打包，吃完后，三人打了车去黄姐定的夜色ktv，这个ktv也是黎木管的场子，不知道黎木在不在。
三人一进ktv就察觉到不对，平时黎木的人都在门口的沙发上坐着，今天沙发上竟然没人，引他们去包房的小伙，也没跟文雨打招呼，避讳着文雨跟李冉聊着天。李冉也察觉到不对，询问小伙：“你们今天怎么都奇奇怪怪的？”，小伙不搭话说了一句：“你们先好好玩”，就拉上门走了。
文雨彻底不能淡定了，这次她直接打电话给黎木，连续拨了5次都没有接通，她急了，她看向李冉：“李冉，黎木是不是出事了。”
李冉握住文雨的手，安慰道：“别急，你现在继续打给小朱亮子他们，我问问老九和郭鹏。”
文雨点了点头，攥了攥有点发麻的双手，打开通话记录，继续拨给小朱、亮子和小涵，拨了很久，谁也不接。
突然李冉那边大喊：“郭鹏！你终于接电话了，你们这群人今天在搞什么？都不接电话。”
文雨立马盯着李冉接电话的手，李冉的表情从生气到眉头紧皱，文雨一把抢过手机把话筒放在自己耳边，她听到郭鹏说：“大发现了，现在回来了在处理狼狗。。”
文雨话听了一半，只听到了处理狼狗四个字，突然开始呼吸急促，本想开口，嗓子眼却紧张到蹦不出话来，接着又听到郭鹏说：“你先带豆子回家，别跟豆子说。”
文雨强行咽了一口口水，将紧张的嗓子疏通，语气快要哭出来：“郭鹏，狼狗在哪他现在怎么样了？”
郭鹏听到文雨的声音结巴着回复道：“豆子，你别急，狼狗有我们不会有事，你先回家！”接着就把电话挂了。
文雨情绪彻底崩溃，她这次真的害怕了，她把电话塞给李冉，让李冉打电话给黄姐。
李冉捏住文雨的肩膀说：“郭鹏刚才说黎木跳槽了，是不是真的？”
文雨：“跳槽？跳槽是什么意思，他没跟我说过。”
李冉：“换老大，郭鹏说他换老大了！”
文雨愣了。他为什么要换老大，他最近都在忙这些事吗。换了老大会怎么样，文雨什么也不清楚，她的脑子嗡嗡作响，实在没有脑细胞思考。
李冉对文雨喊道：“王文雨，换老大就是背叛！”说完拿起电话打给黄姐。
文雨攥紧了双手看着李冉打电话，吴月坐在文雨旁边，搂着文雨的肩膀，试图让文雨不再发抖。
李冉：“黄姐，黎木的事你知道吗？嗯，文雨跟我在一起那他我知道好的嗯嗯”
李冉挂了电话对文雨说：“黄姐让我们不要管黎木的事，斌哥很生气。豆子，我觉得狼狗免不了一顿挨打。”
文雨声音颤抖：“他现在在挨打吗？”
李冉：“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这个事你帮不了他！”
文雨的情绪终于到了临界值，已经湿润的眼眶混合出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嗓子眼跟着心脏开始一起痛，她当然知道她帮不了他，她只是个女高中生，她多么希望他能够像那天被“于静姐姐”带走的她，侥幸逃脱。
她拿起电话想打电话给黄姐被李冉强行制止，挣扎半天，身子软下来：“我想等，等他们结束，我想去找他。”
吴月搂着文雨的手搂得更紧了，因为文雨抖得更厉害了，她听懂了现在发生了什么，她心疼文雨。
李冉抬手擦掉文雨眼角的泪，对文雨说：“我陪你等，狼狗混了这么多年，他自有自保的办法，不然不会跳槽。”
文雨听话地点点头，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猫，在吴月怀里不住地发抖，心里想着，他是黎木，是狼狗，是狗哥，他不会出事的。
ktv点好的音乐已经放完了，禁毒广告开始循环播放，文雨将自己的思绪引到禁毒广告上，努力让自己听懂广告在说什么，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过了很久，小涵打来电话，文雨接起听到小涵的声音：“豆子，你在哪？”
文雨声音沙哑：“我在夜色。小涵姐，黎木怎么了？你知道吗”
小涵语气带着紧张：“李冉跟你在一起吗？”
文雨：“在，小涵姐，黎木的事你知道吗？”
小涵声音严肃：“知道，我现在就在这，我让人去夜色接你和李冉，你们坐车到这来，我们一会送黎木去诊所。”
文雨听到诊所两个字，彻底崩溃，所有憋住的眼泪奔涌而出，带着哭腔问小涵：“黎木怎么了，求求你告诉我吧！”
小涵似乎意料到了文雨的反应：“他挨打了，也是他自找的，你现在不要哭，我能跟你保证没有缺胳膊少腿，但我需要你们的帮忙，这里一群大老爷们搞不定。”
文雨无法平静心情，但依然听懂了小涵的意思，跟小涵说：“好，车什么时候到？”
10分钟后，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夜色门口，副驾的车窗摇下来，黎木身边的另一个手下小黑冲文雨招手：“嫂子，快上车。”
文雨和李冉迅速上车，吴月留在原地，她们让吴月回家，不希望她牵扯进来。
上车后，一片沉寂。
从灯影弥漫的市区到几乎没有路灯的乡间小路，她离他越来越近，她却越来越难受。
到了，是刘家山庄，斌哥的农家山庄。山庄被一圈路灯包围，包围以外一片漆黑，黑暗压抑得让人窒息。车停下，小朱就急忙迎了上来，压低声音对着文雨说：“嫂子，一会见了狗哥你别着急。”边说边观察着文雨的情绪。
文雨控制着自己，她不能哭，哭也无法解决问题，她只要赶紧见到他。
迅速下车后，文雨终于开口：“现在他到底怎么样了，已经结束了吗？”
小朱示意小黑把车上的担架拿下来，然后回答道：“结束了，被斌哥砸了几瓶啤酒，斌哥又让几个人按在地上打了一通，亮哥他们都在旁边劝，打人的小伙子也不敢下狠手，现在担心的是腿有没有骨折，腿是斌哥打的，但是他不能送去医院，要去仁和诊所。”
听到这里，一阵怒气升起来，文雨忍不住的冲小朱咆哮：“为什么不去医院，万一骨折了呢！”
小朱依然压着嗓子：“嫂子，去了医院会招来警察，到时候说不清了。”
文雨对于这样的理由气愤至极，却也无可奈何。她不知道黎木为什么会选择背叛斌哥，她只知道他一定有他的苦衷，心里有无数只流星划过，每只她都祈愿他平安无事。
小朱引文雨和李冉进入山庄，方向是农庄里最大的包房，之前黄姐带她们来玩过。一条用卵石精心铺过的石子路直达那间包房，脚下的地灯一闪一闪，灯光昏黄，一路上都寂静无声。
快到门口时，文雨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李冉，用力的深呼吸，她猛的把手伸出去，握紧李冉的右手，李冉感觉到文雨的手在抖，手里都是汗。李冉也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说：“没事的。”她不知道此刻应该如何安慰文雨，她能做的就是陪她面对。
文雨点了点头，又深吸两口气，松开手迈着沉重的步伐向里面走去。打开门，依然是昏暗的灯光，房顶的一圈氛围灯不断地变换着颜色，一股冲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原本这个包厢是能放4个大圆桌的场地，中间还能空出一大片地方供山庄的演艺人员表演节目，但4个大圆桌都不见了，只有正中间围着一群人。小朱冲人群喊了一声：“涵姐，嫂子来了。”
听到声音，众人看向文雨的方向，中间露出一条空隙，依稀可见是一张棕色皮质沙发。文雨站在原地，看到小涵、郭鹏、老九，连白龙也在，一群人慢慢让开了一条路，文雨才发现沙发中间躺着一个人……
是黎木。
她看到地上的血迹，开始迈开步子朝沙发的方向走去，越往沙发那里走，血迹越多，都是他的血吗？
文雨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她想跑过去，但脚下的步子沉重得已经快要不知道怎么走了，她看到黎木的头转向她，另一半边的头发和脸满是鲜血。
黎木看到是文雨，大吼一声：“蒋涵！谁踏马让你喊王文雨来的！cao！”
文雨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来，她实在没有那么坚强，她真的吓坏了，她看到他的手，他的腿，几乎浑身是血，另一半边的头发上还有玻璃渣子，她伸手想要帮他把玻璃渣子取下来，想开口说句话，但心疼的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眼泪瞬间喷涌而出，大颗大颗地落下来，心实在太疼了。他怎么还会有力气骂人呢，他应该快要疼死了吧。
黎木看到文雨哭成个泪人，想抬手，替她擦擦眼泪，却实在没有力气，只能轻声安慰她：“我没事，真的。”
文雨转头看向众人，小涵还在用纱布帮他的腿止血，郭鹏和老九帮着小黑把担架展开来，还有人从外面拿来毯子铺在担架上，文雨带着浓重的哭腔说道：“送他到车上吧，他还在流血。。。”
亮子走到梨木头的一边抬起他的头，郭鹏抬着脚，文雨用胳膊撑着他的腰，奈何力气太小，根本使不上劲，白龙迅速走到文雨旁边，拖起他的腰，花了力气才把他放在担架上，看得出梨木真的浑身无力。因为大家抬着他，上衣被拉上来，露出他纤瘦的腰，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拉拉衣服，文雨手足无措，虽然梨木已经躺在了担架上，她还是用一只手托着他的大腿，一只手托着小腿，她也不知道斌哥打的是哪条腿，所以她让李冉用相同的办法托着黎木另一条腿。
众人围着将黎木送上车，文雨也跟着上了车，坐在他的旁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轻轻的帮他擦拭着脸上和头发上的血迹，黎木虚弱地看着文雨紧张的样子，他知道她一定吓坏了，今天是她的生日，却让她看到这样的场景和如此狼狈的自己，他张开嘴轻轻唤了一声：“豆子”
文雨看向他的眼睛，听到他沙哑而无力地说道：“别怕……生日快乐”
文雨听到，迅速扭过头，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他为什么现在说这样的话！他怎么还能说这样的话！生日一点也不快乐，这个生日怎么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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