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机会
“属下知错。”白岭月这句话说得不紧不慢,仿佛在谈论今夜的风不太冷。
封翊冷哼一声:“屡教不改,你的知错只在嘴上吗?”
白岭月本身心中有气,此时被面前这人如此讥讽,自然忿忿不平,道:“属下尚且知晓自己错在那里,统领却不见得清楚如何带兵。”
“你说什么?!”封翊简直气笑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封翊七岁起就住在军营,十五岁跟随大军出征,首战便端了羌北军的一个营地,打得他们节节败退,可以说是在刀剑中长大。
在战场征战五年之久,封翊至今还是小小统领,不仅是因为老爹压在自己头上,还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那些,所以七岁来北疆后就没回过庆安。
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不会带兵,气恼之外更是觉得稀奇。
“属下心直口快,方才实乃胡言乱语,不过是”白岭月语气中尽是委屈,仿佛这些日子听来的是非之言都出自面前之人。
封翊在军营这么多年,怎么会因他人一句话就怀疑自己。
“不过是本统领没能彻底实现你心之所愿。”封翊倒也不气,“落了坏名声,倒是让人时时刻刻记恨在心呐!”
“统领!”白岭月被说中心思,急忙出声。
“你叫我一声统领,心里可曾真正服我?”封翊道。
白岭月:“统领之命,自然服从。”
“你方才口口声声说你不敢,但哪回又乖乖听话了?”封翊俯下身看着白岭月,“今晚若放你回去,你在心里定要将我鞭笞,是也不是?”
封翊从这张脸上不难看出她依旧坚毅的内心,只是这其中包含了太多的急切。
白岭月垂着头并不说话,似是默认了封翊这样的说法。
她跪在月色中,倔强又孤傲。
封翊盯着这道瘦弱缄默的身影叹了口气,道:“起来吧,让我看看你武功如何。”
“自然是比不过”
“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奉承之言,就滚回营帐,不必再来找我。”封翊一挥衣袖,微微侧身。
白岭月:“”
她想说比不过,倒是句真心话。
“会兵器吗?”封翊问道。
“不会。”白岭月站起身。
“那我一只手。”封翊一个音调刚落,一步跨出,已经伸出一掌向白岭月砍来。
白岭月只觉得耳边疾风刮来,连忙向后仰头弯腰,堪堪躲过封翊这一掌后,随即借力抬脚上踢。
但她这一招,似乎已经被封翊料到。
只见封翊侧身闪避,一只手抓住她的脚腕,反手一拧。
白岭月受制于人,只能跟着反身一跃,另一只脚蹬地飞起,直直往封翊脑袋上踹去。
真狠啊,封翊心里暗笑。
随后立马松开白岭月的脚腕,跟着抬胳膊迎上白岭月的攻击。
这一脚看似来势汹汹,但实际上力道不足。
说到底,招式上达到了标准,但却无法重创敌人。
所以白岭月这一脚只是微微撼动封翊,而自己却因为反作用力后撤了好几步。
封翊见她身形晃动,掠至跟前袭向白岭月的腰侧。
见状,白岭月避闪不过,只好再次硬生生想挡下来,但没想到封翊不过虚晃一招,随即抓住她的手腕一拧,脚下冲她左腿膝弯轻轻一踹。
白岭月另一只胳膊肘向后猛击,手肘被身后人钳制的同时腿上一软,单膝跪在地上。
她立即想再站起来,但封翊直接踩上她的左脚脚腕,白岭月便不得动弹了。
“放开我。”白岭月气急。
刚刚被震退那几步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已然落败,没想到这人还要用这种制服的方式来羞辱她。
“嗯?怎么不带称呼了?”封翊微微俯身,嗓音中带着别样的愉悦。
“王八蛋,你放开我!”白岭月挣动了一下,却遭到身后人更大力气的钳制。
封翊愣了一下,轻轻哂笑:“这会儿倒是不装乖觉可人了?”
“学武不精,输便输了。”白岭月侧过脸,“做什么要戏弄人。”
“因为想知道,猫儿什么时候会露出爪子。”封翊低低出声调笑,让原本的火药味儿变得含糊。
一阵微风徐徐而来,吹动白岭月鬓角的发丝,月光勾勒着她精致的轮廓。
白岭月薄唇轻抿,柳眉微蹙,眼睛里似有光点跳动。
她在制服之下略显狼狈,脸上映着明显的恼意和不甘,虽无言语,却生动得让人移不开眼。
封翊看了好一会儿,终是放开了她。
“起来吧。”封翊伸出一只手想拉一把地上的人,“嘶”
伸出的手传来刺痛,地上那人正一口咬在她的虎口处,大有不要出血不松口的架势。
白岭月用了狠劲儿,不一会儿便尝到血腥味,随即甩开这只被她咬出血的手,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封翊捂着手看着那道身影离开,一个人站在校场久久不动,随后像是被逗乐似的弯了眉眼,半晌才喃喃出声:“野性难驯。”
罗天禀报完后,就在营帐前一直等着。
本以为他们主子回来会押着胭脂姑娘,至少也该是怒不可遏才对。
但他万万没想到
封翊带着朗月入怀的神情,掀开营帐的幕帘,还不忘吩咐道:“你早点歇着去,今晚让周宽过来值夜。”
“哦哦是。”罗天点头应着。
去抓人之前的阴风都变成了春风,倒不像去惩治下属,而是去
罗天摇了摇头,他无法想象他们家主子跟某个女子笑谈风月的样子,尤其这个女子还是冷若冰霜的胭脂姑娘。
虽然白岭月前一日晚上被人欺负了,但她白天还是在站了在统领营帐前,当好她的侍卫。
营帐里,封翊正在跟周宽商讨羌北人近几日的动静。
“去往清幽谷这条小路,前天派出去一队人马前去勘察地形,但却只回来了一个。”周宽指着地图。
“哈克烈带领的三万羌北军在西北方扎营,如果清幽谷埋伏上恰好形成合围之势。”封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若有所思地顺着地图上的路线滑动,“这哈克烈胃口倒是不小。”
周宽盯着地图,忽而一抹红色的细小血痂闯进眼里。
封翊是天生肤白,与他们这些常年在军中就晒黑了的体质有所不同,他们主子晒不黑,所以身上有个血印子什么的都会十分明显。
“主子,你手怎么了?”周宽好奇地问道。
这些天并无战事,他们跟羌北军也都只是派出斥候查探,偶尔会有小队人马沦陷在对方的埋伏。
但封翊这几天可是出都没出过营地,日日待在营帐思量战术,校场都去得很少。
怎么手上莫名其妙多了道小伤口,看起来还不像利刃所伤。
“不知道被哪冒出来的小野猫咬了。”封翊突然扬声道,“还挺疼,改明儿你跟罗天把这营地的野猫都逐出去。”
站在门口的白岭月:“”
“噢。”周宽抓了抓后脑,愣愣地点头。
军营里什么时候有野猫了,他怎么没见着?
野猫咬人吗?又不是狗
不多时,封翊带着周宽出了营帐,刚掀开幕帘,就察觉到两道利剑似的目光。
“胭脂啊,换身便装,随我去趟镇上。”封翊毫不在意这杀人的目光,吩咐道。
白岭月低头拱手:“是。”
两人一人一匹马,很快赶到北疆边境的小镇上。
这小镇白岭月记忆尤新,就是她数月前被人贩子卖过来时所经过的。
这里鱼龙混杂,大兴人和羌北人都有。有的大兴人能说一口流利的羌北话,羌北人对大兴话也十分熟悉。
如若不是两方边境战事常年紧张,这镇上的平和景象到真让人以为他们关系友好。
“世人无利不起早。”封翊开口道,“你现在看他们其乐融融是因为其中有不少见不得人的利益牵扯,这条线一断,翻脸不认人的刀剑相向也是常事。”
白岭月看了封翊一眼:“主子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这丫头倒是跟罗天他们学得快。
封翊听着这一声“主子”十分开怀:“我们胭脂面若皎月,当然要买两身漂亮衣裳才行。”
“多谢主子美意。”白岭月冷声道,“漂亮衣裳还请主子留着自己穿吧。”
说完,白岭月便继续驭马前行。
还挺记仇。
封翊低头讪笑,随后跟了上去。
封翊倒是说到做到,真真给白岭月买了几身女儿家的衣服。
客栈房里。
白岭月看着这些衣服有些疑惑,随后转念一想,抿了一口手中的清茶:“主子,是要出兵了吗?”
“难道就不能是我想看你女儿装束,命你在账里为我舞上一曲?”封翊挑了挑眉。
白岭月冷哼:“主子若真如此混账,我大兴边境不如拱手让人。”
“骂起主子来,你倒丝毫不含糊。”封翊道,“羌北军近日蠢蠢欲动,出兵之前,我需要你去做件事。”
白岭月放下手中茶盏,立即正色:“是清幽谷?”
“嗯,清幽谷附近我们的人马已经无法接近。”封翊从袖子里掏出地图,低声道。
“合围?”白岭月注视着他,“主子为何不趁羌北军部署尚未完成,直接派人攻下清幽谷。”
“若是如此,西北方向的哈克烈大军还会出兵迎战吗?”封翊眼神一动,闪着狡黠。
白岭月移开目光,看向了地图:“主子要我进去做什么?”
“当然是,杀人、放火。”封翊逐字道。
白岭月愣了片刻。
“胭脂,我清楚你想要什么,如今我便给你这个立功的机会。”封翊往前凑了凑。
“若我办成,主子可有嘉奖?”白岭月道。
“情况都不问清楚,就想着要奖赏。”封翊食指在地图上敲了两下,“利欲熏心可不太好。”
“主子不是说过,世人无利不起早。”白岭月顺着地图上的线,指向清幽谷,“属下为主子卖命,自然也想肝脑涂地。”
封翊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恰好周宽下个月要去定北侯大军那边,若这次你办得好,提作副手如何?”
“多谢主子。”白岭月要的就是一个明确的身份。
“胭脂啊”封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地图上的手指缓缓向前滑动,轻挨上白岭月的指尖,低声说道,“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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