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顾虑
北疆边境上,只有大兴和羌北常年交战。西陲如今由宁王的坐镇,阡戎人毫无战意,甚至在西陲边境跟大兴人你来我往做起了生意。
阡戎人口稀少且只有一个王族,不似羌北部族繁多,所以阡戎这些年来只能依附于大兴。
况且,那日劫走哈克烈的百余名黑衣人,并不像士兵,倒更像是死士。
周宽放下手臂,摁着罗天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阡戎没那个胆子,那批黑衣人莫不是”
“嘘!”罗天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找死吗?证据何在?!”
罗天在心里捏了把冷汗,周宽没能说出口的那个可能性他不是没设想过。
他们跟随小侯爷,已经很多年没回过庆安城了,朝堂之上的事情纷杂,不是行伍之人能够左右的。
但他们同样明白,死士也不是寻常百姓能够豢养的。
“周宽,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要赶快找到小侯爷。”罗天抬起来的手指有些发抖。
“昨天你不是一直跟着小侯爷吗?”周宽道,“人呢?”
昨晚罗天的确跟着封翊到了清幽谷外,那时候清幽谷内已经泛起了火光,眼看着哈克烈率领羌北士兵直接撤退。
他们小侯爷就让他带人去追,跟后面的周宽汇合。
那小侯爷呢?
“完蛋了,小侯爷该不会闯进清幽谷了吧?”罗天一拍脑门,顿时想起当时封翊看向清幽谷的神色确实不太对。
“清幽谷不是着火了吗?埋伏的人肯定自行撤退,小侯爷还进去干什么?”周宽颇为不解。
罗天咽了咽口水,幽幽道:“胭、胭脂姑娘还在里面。”
“什么?”周宽瞪大了眼睛,“这次去执行伏击的是胭脂姑娘?”
“没错,所以”罗天想试图分析他们家主子的行动目的。
“还所以个屁啊!”周宽急了,“赶紧带人去找啊!”
两人紧忙冲出账外。
“周宽,我带人去找主子和胭脂姑娘就行。”罗天扯住他,“你赶紧去侯爷的营地,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他。”
“嗯,你注意点羌北人。”周宽叮嘱完,没再停留。
罗天带人赶到清幽谷时,那场大火还在燃烧,仿佛要把整个谷都吞噬殆尽。
昨晚爬出去伏击的五百人,也只回来了一半。
别说里面的人能不能出得来,外面的人也根本进不去。
“在清幽谷外围搜,若发现活人痕迹,立刻回来禀报。”罗天如今只能祈祷一场大雨了。
他们在清幽谷外围来来回回地找,但一点活人的踪迹都没有。
外围没有任何动静,罗天愈发心急如焚,就差派人往着火坑里跳了。
许是老天爷看不过眼,终于在三日后,清幽谷迎来了一场大雨。
这场大雨来得又急又凶,倒水似的从天幕降下,整整下了两天两夜。
清幽谷的大火终于灭了。
“全部进谷,搜寻小侯爷。”罗天颤抖着牙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即便是大雨瓢泼的这两日,罗天也没放弃在谷外搜寻,但时间越是蔓延,他心里越是担惊受怕。
罗天从小长在侯府,记事起就跟在封翊身边。
封翊七岁被接到北疆军营时,他跟着来;封翊十五岁首次上战场时,定北侯派来了周宽,但他也照样跟着上。
这么多年跟着封翊鏖战沙场,他已经习惯事事都听封翊的。
封翊机敏过人,有九旋之渊,仿佛任何的不利情况都能被他化险为夷。
罗天仰望着他,跟随着他,却忘了这个人不过年方二十,比他还要小上一岁。
封翊一连五日音讯全无,罗天脸上不仅愁眉不展,更是从心里乱了套。
罗天带人踏进如今处处焦黑的清幽谷,大雨刚过,里面的路并不好走。即便发现了一些死在这里的尸体,却因为面目全非,也分辨不出是谁。
又一日,搜寻毫无进展。
罗天近乎心如死灰。
“主子,已经第六天了。”白岭月啃着没有任何多余味道的柴火烤鱼。
他们在这不知名的林子中走了三天后,被大雨绊住了手脚,不得已待在这悬崖壁之下躲雨休息。
这林子里的野味不多,所幸挨着河流,尚且有鱼可抓。
封翊烤着手里另一条鱼:“嗯,靠人不如靠己。”
白岭月:“”
到底是谁之前说,罗天跟了他这么多年,定能知晓他的心思。
两人修整完也没在停留,依然按照原来的计划,沿路留下标记。
这次倒是没走多久,就遇上了活人。
但没想到,先找来的不是自己人,而是同样来搜寻的羌北士兵。
封翊在树后微微探头,目测这支羌北队伍大概有十来人。
随后,他向躲在另一个树后的白岭月做了一个手势,白岭月立刻心领神会。
一名羌北士兵似是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已经逐步靠近。
封翊握紧了腰间的长剑,仔细听着这靠得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几乎是刹那间,惨叫声响起。
白岭月绕到后面已经将一人抹了脖子,而封翊这边靠近的那名羌北士兵也已经倒地吐血。
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前后同时发难,这支十来人的羌北队伍被这突如其来地攻击打慌了神,完全乱了阵型。
羌北士兵一边抬刀抵挡这两人掠至眼前的杀招,一面嘴里大喊着什么。
不好!
他们来得人不止这么多,这林中竟还有其他羌北兵。
封翊后知后觉间心中一凛,正欲开口命令白岭月后撤逃命。
这时,林子的东南两个方向同时传来了动静。
竟然来了这么多的羌北兵吗?
封翊眉头紧皱,挥剑砍掉一人的胳膊,鲜血喷溅在他的玄甲上,紧接着又抬剑格挡住砍来的长刀。
这样的状况,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主子!”白岭月蹬地两步,抬腿飞踹。
那名妄图从后面偷袭封翊的羌北士兵被白岭月一脚踢在下巴上,仰头往后倒去。
白岭月手里捡来的长刀飞出,直直刺进那人的心脏。
就在两人准备后撤离开这里时,东南两个方向的人已经同时赶到跟前。
不多时,冷铁交锋的声音再次响彻这片林子。
白岭月提着一名羌北兵的领子,抬脚踹给东边那支队伍来的领头人:“罗天,你怎么不明年再寻来?”
“胭脂姑娘,我哪里能猜到主子竟跟你跳崖殉情。”罗天抽刀劈了那名被踹过来的羌北兵,急匆匆加入战斗,“若非我手下发现羌北兵的踪迹跟了过来,怕是”
罗天这没多天脑子没转过弯儿来,实在没什么底气再说下去。
殉情?
白岭月心中更是一阵伴着气恼的心悸。
虽然这个词自己前些天跳崖时,也在心里出现过那么一瞬,但不过是危急情况下自己胡思乱想派遣恐惧的想法。
这会儿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倒是让人咂摸出别的不同味儿来。
白岭月在拎刀打斗的空隙,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封翊。
好死不死,这人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视线也挪向了她。
白岭月顿时心头一片慌乱,没敢再乱瞄,手里的刀丝毫不含糊地又狠了几分。
她闪过头顶上劈过来的羌北人,随后俯身划向这人的小腿。
羌北兵应声倒地,白岭月直起身抬脚把人又踹向罗天。
不知道是不是怕罗天再说出什么不正经的话,白岭月这次一言不发,只是握着长刀一次又一次的朝着羌北兵攻击。
只是,罗天这里不一会儿就会飞来一个断胳膊断腿的半残羌北士兵。
“胭脂姑娘。”罗天躲过一个飞来的尸体,“我”
“罗天,速战速决回营。”不远处的封翊打断了他的话,开口吩咐道。
“”罗天心里苦啊,他还没说什么呢。
怎么感觉主子的胳膊肘开始默默地往外拐了?
罗天带来的人虽然不多,但战力可观,这两支羌北队伍很快被剿灭。
一行人很快回到了军营。
“哈克烈被劫?!”封翊听完罗天禀报那晚围剿哈克烈的战斗,拍案而起。
罗天连忙跪地俯首:“主子,属下失职,万死不辞。”
封翊思虑了片刻,再次开口:“哈克烈在战场上被劫的事情可上报给定北侯了?”
“周宽已经去封将军的营地了。”罗天道,“这会儿将军应该已经知晓。”
封翊盯着案台上的地图,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羌北部族虽然繁多,但他们也有统领各部的大首领。哈克烈便是吉卓首领最骁勇善战的小儿子。
而吉卓在羌北草原上三大首领中最具实力的一位,羌北部族之间的首领原先各自抗衡,但自从吉卓上任以来手段了得,其他两位首领已然臣服。
羌北各部沆瀣一气,大兴北疆便是被羌北人骚扰,战乱不断。
这次他们设下伏击黄雀在后,就是为了搓一搓吉卓的锐气,拿下他最引以为傲的小儿子。
如果这场仗赢了,基本可以奠定大兴在北疆战场上的优势地位,往后羌北人再想发动战争,就要三思而行。
但偏偏这时候出了岔子
“若我没猜错的话,过不了一年半载,哈克烈会再次出现在北疆。”封翊一手摁在地图上,指尖微微用力,眼神中尽是怒火,“到那会儿,我们也该是时候回庆安城了。”
“主子”罗天抬起头。虽他不太能明白封翊的意思,但心中已经对于回到庆安隐隐有些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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