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告白
“你来不及什么？”沈慕彦皱着眉头。
男人身材微胖, 皮肤晒得黝黑，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他低下了头，露出了羞愧地脸色, “我要去接我的孩子下课，结果上一单的客户地址定位错了，我晚了好久才送到。我想着不要让孩子等太久所以抄近路的不好意思, 真的不好意思。”男人抬起了头，“要不我把身份证压在这里, 等我把孩子接过来我们再看赔偿的事？”
沈慕彦想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旁边捂着脑袋的苏瑶，点了点头，“好吧。”
中年男人将身份证拿了出来递给了他们俩，就飞快地骑上电动车走了。
苏瑶和老板将车子打了双闪停在了马路边上。沈慕彦的车子为了规避逆向左转的电动车, 整个都撞到了马路中间的栏杆上，车头的灯罩全部破了, 里面的车灯半挂在灯罩外面，看起来一副惨况。
“我去旁边药店买个纱布, 你在车里等我。”沈慕彦说着将车钥匙递给苏瑶，大步走向马路对面的药房。
苏瑶坐在车里，打开副驾驶的反光镜使劲地照额头，上面红红的一片, 还有一小片擦伤, 里面隐隐渗着血珠。
也不知道今后会不会有疤啊，有疤就完蛋了，还在脑门正中间。
正当自怨自艾中, 驾驶座被一下打开了, 老板修长的腿跨了进来。苏瑶转头看向他, 一个没忍住，“哈哈哈哈哈。”
药房的小姐姐已经帮沈慕彦的鼻子做过紧急处理，用纱布包扎得严严实实，摆在精致的五官中显得格外奇怪。他一手提着塑料袋，另一只手举着一支棒冰贴在鼻子上镇静。听到她的笑声，他白皙的皮肤上泛起微微的红色，强自摆出了镇定的神色，“药店的医生说我需要冰敷。”
“嗯，我看出来了。”苏瑶憋住笑，点点头，不自觉地又瞟了一眼老板包的和小丑一样的鼻子，无声地咧开嘴嘿嘿嘿的傻笑。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苏瑶，“我给你上个碘伏，等下你再去医院查一下有没有脑震荡。”
“我应该没有吧，我没什么难受的感觉诶。”苏瑶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除了破的地方有点疼，别的没什么感觉。”
“查一下安全一点。”沈慕彦说着转开了药瓶，碘伏浓郁的味道弥漫开。他将盖子放到中控台上，从旁边的棉签盒子里取出了一支细长的棉签，沾取了一些碘伏后举起，“头伸过来。”
苏瑶乖乖地将脸颊凑了过去。
“还好，伤得不严重。”他仔细看了一下伤口，因为距离挨得很近，沈暮彦呼出的气息轻轻洒落在她的脸上，她顿时整个人一僵，身体不自觉地绷紧，不知道如何回应。
“我给你消一下毒。”说着他准备将手中的棉签落在她脸上。
苏瑶有些警觉地后退，“这个涂在头上会不会那一块皮肤都变黑了？”等会还要回公司呢，她可不要顶着这个黑不溜秋的印记到处走。
“不会的。”看着她已经有些红肿的额头，他脸上浮现出无奈地神色，“但是你要是不消毒，咳咳，说不定会留疤。”
留疤？？？
苏瑶马上乖乖地将额头伸了过去。
冰凉凉的液体轻触到额头上，她无意识地抖了一下——
“是我的手太重吗？”头顶上方传来老板的声音，苏瑶想要抬头，却被修长的手指轻轻摁住，“不要动，马上就好了。”
“嗯。”她乖乖地保持不动了，眼睛直视前方，正好对着老板的白衬衫。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为什么她能隐约看到衬衫下面流畅的肌肉线条还有腹肌？！
她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
“咕咚。”
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内格外刺耳，苏瑶明显感觉到额头上的手停滞了一秒，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动作。
为了避免尴尬，她慌乱地将目光下移
“咳。”沈慕彦干咳了一声。
她马上反应过来，视线摆正。
“头抬起来，我看下涂好没。”他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苏瑶抬起头，就这样对上了他的视线。乌黑，深邃，就像黑夜中的大海，危险又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
刚才撞车的那一刻，苏瑶一瞬间以为自己已经触到了死亡的边缘。
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个先来。
与其把所有的想法埋在心底，永远在揣测对方的态度，不如就直接把话说开，得到答案。
她咬了咬唇角，忖度着开口，“沈暮彦，你愿不愿意做我男朋友？”
沈暮彦静静地看着苏瑶，半晌轻轻地开口，“对不起……”
“老板，”苏瑶已经知道了他下一句是什么，她挂起笑，急忙忙地转移话题，“我这算不算工伤啊？”
“苏瑶。”他深深地看着她。
她抬起头，再次直视他的眼睛，下巴微微抬起带着刻意地挑衅，“怎么，你要发我好人卡了么？”
“你听我说，苏瑶。”沈慕彦并没有因为她的挑衅而恼火，简单地问道，“你喜欢我什么呢？”
“嗯你长得帅？”感觉到对方凉凉的眼神，她赶紧接着说，“还有，我觉得你是一个特别上进的人，考虑事情也很周全，为人处事又沉稳，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
“这样的么。”他表情平静，眼中却透露出温柔，“苏瑶，你才刚刚毕业踏上社会，没有接触过很多的异性，所以才会觉得我很优秀。可是这个世界上条件比我好的男人有太多了，你值得去看看更大的世界，也许到那个时候，你就会改变自己的看法了。如果我现在就答应你，这对你是不公平的。”
“现在我还什么都没有，事业刚刚才起步，每天可能要忙到凌晨才睡，我给不了你陪伴，我也给不了你很好的物质，我想这样的感情并不能有很好的结局。不如，一切都让时间决定吧，如果半年以后，你还是现在的想法，那时候我们再说好吗？”
苏瑶抿了抿嘴巴，什么都没有回答。
她好像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些。只是简单的很想和他呆在一起，看到他就想笑。时间、物质，这些都不在她的思考范围内，甚至连她自己也开始怀疑，这份喜欢，可以坚持多久？
半晌，她闷声闷气地回答，“好吧。”又不忘赌气似地加了一句，“到时候你爱我爱的死去活来。”
沈慕彦放下棉签，又从袋子里掏出了纱布，慢条斯理地叠成一个方块以后覆上了她的伤口，仿佛刚才的对话根本没有发生过，镇定自若，“把袋子里的胶带撕给我，还有这次是按工伤算的，到时候钱会和下一个的工资一起发。”
“啊？我随便说的。“苏瑶吐了吐舌头，伸手在袋子里翻找，拿出一卷小小的医用胶带后撕了两段递给他，“给你。”
“好了。”沈慕彦将最后一条胶带贴好，“你要不现在就先去医院查一下吧，我在这里等那个男人”
“不了，我陪你一起吧。”苏瑶摇摇头。
“你说，他会不会就不来了啊？”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地等着，她有些坐不住了，屡屡伸头往窗外看，“怎么还不来啊？”
“很有可能。”
“那你还让他走？”苏瑶奇怪地转头看向身边人，“这个车灯修起来也得不少钱吧，而且明明就是他全责，行车记录仪也是全程拍摄下来的。”
“那万一是真的呢，如果刚才就喊警察，估计至少也得一个多小时吧，”沈慕彦看了一眼反光镜，仍然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他的孩子很可能因为爸爸一直没来，就自己往回找了，挺危险的。”
这样的吗。
原来老板内心是个这么温柔的人啊。
又过了十分钟，就在苏瑶已经确信这个男人真的只是找了个理由跑掉之后 ，她看到了熟悉的外卖头盔和电动车。
电动车开到车边停住，男人的车子前面站了一个看起来还在读幼儿园的小女孩，穿着洗的有些泛白但是干干净净的黄色连衣裙，头上是两个可爱的羊角辫，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地看着车里的两个人。
苏瑶和沈慕言从车上走了下来，中年男人拍了拍前面的小女孩，“囡囡，喊叔叔阿姨。”
小姑娘转了转眼睛，往爸爸地怀里钻了过去。
“不好意思啊，幼儿园比较远，让你们久等了。这个车灯要多少钱啊？我来赔吧。”他说着掏出手机，“能不能不要走保险公司？咱们私了行吗？”
“行，”沈慕言看了一眼男人的手机，整个背盖都碎了，裂开的地方贴了两个可爱的公主贴花纸，屏幕边缘还有一圈花色的碎钻，和拿着它的粗糙黝黑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不动声色地弯腰看向自己的车灯，同时伸手仔细检查电线。男人站在旁边，手指紧张地抓在女儿肩膀上，眼睛一眨不眨，“这个车灯修一下得好多钱吧？”
“还好。”沈暮彦站直了身体，“只有车灯罩坏了，赔两百就行。“
男人明显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老板你的账号给我，我转账给你。”
“嗯。”沈慕言说着递过手机，“好了，你下次小心点，我之前要是没把方向盘打死，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你说的对，实在对不起啊。”男人点点头，然后上了车，“囡囡，和叔叔阿姨再见。”
小女孩从爸爸的怀抱里探出小小的脑袋，羞涩地挥了挥小手，然后再次飞快地窝了进去，小声地催促道，“爸爸，我们走吧。”
“好。”男人安抚地摸了摸女儿的羊角辫，“我们走了，真的对不起你们啊。”然后骑车离开了。
“走吧，回去了。”沈慕言说着走向了驾驶座，“把你送去医院以后我就开去4s店了。”
苏瑶没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问，“车灯都是整个换的，两百块哪够啊！”
“都是辛苦钱。两百块让他长个记性，如果再这么开车就不是道歉的事了。”
苏瑶失神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刚进公司的时候理由很简单，只是单纯觉得他的脸好看，完全符合土狗对于霸道总裁的脑补了。
可是真的接触下来，他是每天狂热工作的卷王老板，互联网上的中二少年，可以细心的为陌生人考虑的温柔的人。
一种不真实感在此刻变成真实。
“你在看什么？”沈慕言看见苏瑶一直盯着他，以为又在看他受伤的鼻子，不由地语气里带着不满，“这么奇怪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深吸一口气，“沈暮彦，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是认真的。”
“嗯，”男人俊朗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证明给我看之前，我们先去医院查一下你的头有没有受伤。”
作者有话说：
端午节前加更~祝大家明天端午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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