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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边疆图册


  “曹襄见过韩兆后,可有异常?”墨色玄天,月色掩光之下,一声阴戾打破山间寂静,惊起山鸟飞腾。

  军营三里外,沟壑纵横,兽鸟千般姿态,暗夜下,鹰飞狼醒,人间诡谲皆可作祟。

  一人跪于庄青翟身前,神色胆战,循循方寸,犹豫间,怯声道,“手,手下并未发觉有何异样。”

  庄青翟身披玄袍,眼中寒光四起,如远处奇峰山狼,阴狠在骨。

  他负身而立,眼望远处,如地狱招魂,只言片语间,杀心既起,“看来,你也无任何再用的价值。”

  那人瞳孔大张,似是已知杀身将至,方欲起身逃离,利剑悬空而落,穿喉而过,血落山草,滋养鬼魅亡灵。

  血色引来山头群兽,似是腥臭味勾起他们体内的兽性,嚎呼之间奔腾而向地上的尸体,弱肉分食,白骨森森。

  庄青翟面色不改,他孤高而望,身后两三黑衣从林间窜出,狠色转为不屑道,“你以为,老夫手中只有你一个内应?无用的棋子,若是不除,只能成为心腹大患。”

  他眉色透白,华须微动于夜寒清月之下,只让人愈发觉得毛骨悚然。

  庄青翟心下阴毒暗忖,“曹襄此人,绝非蠢钝之辈,甚至可能成为阻挠自己大业的关键人物,若是一时不能除去,日后必是心腹大患,如今多事之秋,未雨绸缪方为上策。”

  云雾未散,鹰瞳窥伺,鬼眼悚栗。

  天际嘶鸣间,一声苍老掩于鸟兽间,“庄尧,是时候离开长安了。”

  山头扬雪,绵延千里不绝,又是一年冬雪初落,掩埋人心肮脏,血色骨骸。

  “今年的冬雪,似是来的比往年早些。”刘青婉于窗边观苍茫大地,素裹银装,淡淡欢喜,只觉雪皓心洁。

  曹襄昨夜便移步书房,履行他之前对刘青婉的承诺,临别前,他眼含流连,轻拥着刘青婉说,“明日,我陪你归宁。”

  刘青婉安枕一夜,今日晨起,也觉昨日疲乏散尽,心中无限期许。

  “你坐在窗前,若染上风寒,如何是好?”窗外一人站立寒风之中,身子挺拔,入皓雪不输,飘渺云尘。

  刘青婉见曹襄一身乌青长袍,修身挺立,腕袖之上双雀贺喜,只觉得他今日心情畅然,故意为之。

  刘青婉眼中含羞,笑意盈盈,声色娇媚些,带着一丝撒娇意味,“我自幼畏热贪凉,也独爱这自然风光下的素裹银装,你且由我望上几眼可好?”

  曹襄听罢,面露无奈,却依旧合上窗格,进屋后给刘青婉披上一件裘雕长袍,待她体温渐渐回温后,方顺着刘青婉道,“所以你每至夏冬交替,头疼不已。竟是这般不爱惜自己。”

  刘青婉心中暖意滋生,原来,曹襄一直记得自己点滴,她曾以为那是趋炎附势下的讨好,如今想来,竟是事事关切的情意。

  柔光润色,红颊妩媚,粉唇张合间,玉嫩秀靥,一颦一笑皆令曹襄心神荡漾。

  “公主,驸马。”

  锦儿从门外快步而来,连叩门的礼数都忘脑后,神色匆匆间,似是有大事宣说。

  “行色匆匆,发生何事了?”刘青婉狐疑望向锦儿,面带不解。

  “庄相的公子,庄尧,昨夜殁了。”

  锦儿今日清晨起身,替刘青婉打点出宫行装,吩咐诸多事宜,眼瞧庄府管家披白戴麻向皇宫赶去,似有要事禀圣。

  她心下怒愤,公主婚事未过三日,满城仍是红灯彩环,独此人脸色凄苦,衣装晦气。

  锦儿拦下细问,才知庄尧身殁,竟是由于庄府昨日走水,庄尧内室一干焚尽,独留下一具面目全非的干尸。

  她旋即赶来,询问刘青婉的意思,今日究竟作何安排。

  新娘遇丧,那是大不利之事,刘青婉若是今日不回汉宫,也是情理之中。

  “庄尧?”刘青婉愣神片刻后,方想起此人乃庄青翟幼子。

  庄相老来得子,宠爱无以复加,此人行事确是荒唐风流,如今此事忽来,总愈发觉得透着几分蹊跷。

  她转眸欲问曹襄心意,却见曹襄俊眉紧蹙,似有滔浪席卷之态,忧然多虑。

  “此事蹊跷?”刘青婉当下便明白曹襄不信庄尧身死之事,她虽不过问朝堂,却慧黠敏锐,朝堂狼争虎斗间,必是步步诛心。

  曹襄回神相望,心中不禁赞叹刘青婉心思犀锐如此,他方郑重点头。

  并非故意相瞒,只是不希望刘青婉卷入朝堂纷争,他只愿给她一世安宁罢了。

  刘青婉眼过曹襄,便了然他心中所想,正声道,“我只愿你知我除了是你的妻子,还是能为你遮风挡雨的港湾,不必事事藏心,我非娇花。”

  曹襄叹惋间,将刘青婉身上垂肩滑落的长袍重新寄好,方说,“我并不知太多内情,只觉朝堂即将翻滚云涌,陛下近年开路辟战,外势动荡,内忧不减。”

  “朝局向来如此,当时秦皇威慑天下,四海皆臣,又是如何呢?帝王之座,万年岌岌,内忧外患更是寻常。看来,庄青翟也是按捺不住了。”刘青婉转眸望向窗外粉雪,声色飘扬,心中不免忧虑,只觉日后需步步警戒。

  霜雪依旧耀白,只不过惊觉天地掩盖于一场瑕白阴霾下,晃眼幽暗。

  “锦儿,收拾收拾,今日我们照常归宁。”刘青婉声色凝练,毅色决然。

  她与曹襄四目相对间,默然胜千言,对方心意已知骨入心。

  香车碾雪,路道狭狭,本应着归宁之日,飘雪来贺,可作旖旎无限。

  却带着阴谋算计的谨慎筹谋中,刘青婉的面色凝重,忧虑溢表。

  她只觉身体渐温,回神间曹襄将她露在寒风中的手温在胸膛前,细细替她回暖。

  她眸光流转间,见曹襄一语未发,不似领军征战时威赫一时,而是脉脉含情间在做一件细致入微的事。

  原来,良辰,不分时机,不需初嫁那夜;美景,不分风光,不需冬雪一场。

  刘青婉笑意不藏,心绪悠扬,车内沉闷气氛迅速回温,化为浓烟情绪,绵连香远。

  车入未央,雪色渐融,宫墙攀赤,华裳锦绣下,寒气更盛。

  公主归宁与寻常百姓礼节不同,卫后与皇帝于龙座凤椅之上,宫妃家臣两侧而观,当然,也包括陈霖与他未过门的妻子,夷安公主。

  大殿之上,气氛异寒,宫妃似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对卫后的态度更是藏鄙漏粗。

  刘青婉抬眸望去,只见高台之上,卫后仍是金钗云瑶,凤仪不改。

  可刘青婉心中终究涩酸,她知道母后端庄静雅的一生,有多么举步维艰。

  就如同今日,她容发皆是国母之姿,神色安若,如惊世牡丹,一支独艳。可她的夫君,却是新宠旧爱间,早有取舍,她只能独芳自赏。

  可高傲如国母又如何?如今也只能忍着宫妃对她的鄙嗤,单单是因为她女儿的夫婿新婚之夜未入喜房,她的脸上又一次添上灰埃,辱其光芒。

  刘青婉抿唇暗怒,眉眼藏愤,眼底满是对卫后的心疼。

  “今日驸马爷陪公主归宁,倒是让我等委实讶然。”陈霖见时机至,便扬声昂言,一句简单寒暄,却是引起万分情绪。

  未央宫殿众人,恐除刘彻之外,皆心知肚明陈霖意欲何指。

  一时间,厌恶的,看戏的,皆将眸光转向曹襄与刘青婉二人身上。

  曹襄立于殿中,波澜不惊,缓缓反问,“这是曹某应做之事,何来讶异?”

  陈霖嘴脸渐露,刁钻讽笑,再而戏谑道,“京城众人皆知,你对陛下婚事不满,不然,也不会……”

  刘青婉听罢,冷眸放去,却只见陈霖小人得志的阴恶神色。

  “不若又何?”刘彻沉声开口,语带不满。

  大殿默然无声,死寂之下,除陈霖无人再敢开口。

  “不若驸马爷也不会将长公主一个人放在新婚之夜,不做理睬。”陈霖一鼓作气,声色间满是得意,似是料定下一刻刘彻便会严处曹襄。

  刘青婉心下大惊,此事终究还是传扬而出,父皇宠爱自己,不忍她受半点委屈,又何况是这般耻辱?

  她料定父皇会怒罚曹襄,甚至会累及曹府上下,未等刘彻怒气横冲,便争先开口道,“信口开河!”

  语罢,刘彻怒拍桌台,杯盏落地而碎,龙怒惹众人悚惊诚惶。

  刘青婉见状欲跪,求父皇宽恕,身子方曲,便被曹襄拉回。

  曹襄从袖中掏出一纸笺图,双手呈供,面色不惊不喜,淡然独立。

  见他胸有成竹,刘青婉虽心下犹疑,便不做言语,静等刘彻望罢纸笺后,神色忽变又平。

  “即是有隐衷,便不能怪你。日后,不可让婉儿再受委屈。”刘彻声色平和,帝威仍存。

  曹襄轻睨过陈霖,转眸望向刘青婉,于皇后、皇帝面前郑重扬声,“是。”

  陈霖面色俱青,不信曹襄仅凭一纸书笺,便使得君王饶过他此番辱天大罪。

  正当众人犹疑曹襄所呈究竟为何物之时,刘青婉唇角媚勾,假意相问,“表哥婚事将近,本公主还未来得及祝贺。夫君昨日偶作山水美人图送赠青婉,想来自己未读大雅,所识终究不比表哥,不如请父皇赐名,便权当贺礼,望表哥与家嫂举案齐眉,白首不离。”

  曹襄于刘青婉一侧,嘴角勾出星辰温柔,流水乡梦,如歌声悠扬于小桥人家,殷殷今日,盼待明日。

  他知,刘青婉言语凛冽,实为护他,她从不屑于陈霖论一时长短,如今却字字讥诮,心下暖意盎然,转眸含情。

  陈霖将这对郎情妾意看在眼里,却觉自己才成天下笑话,不禁沉下面色,心中诡谲云涌,四散不收。

  “今日归宁,本是大喜,却遭逢噩耗,不宜操办盛重,且作家宴,不必拘束。”刘彻声色渐柔,不似平日威凛,倒添一份家父温情。

  刘青婉与曹襄只静听身边来往祝贺,不论多少人心暗冷,在此刻,也终装作和睦之宾。

  斟斛醉酒,艳色歌舞间,高台之上,卫后笑意欣然,与刘青婉相视,眼眸殷殷,便转眼睨向别处。

  刘青婉望得真切,卫后在此场合下,不便多言,恐过帝君风势,却含真情,是对她未来的期许。

  望她无岁月回头,共一人白首。

  她轻睨向远处曹襄,会宴世家,人人嘴角带嘲,曹襄孑然而立于霓虹酒色下,杯盏满斟又清,却无一丝凡尘烟气。

  今夜楼雪扬千里,天仙狂醉,白云方碎,人影朦胧成双对。

  曹襄与刘青婉回府时,已是午夜时分,曹襄酒意微醺,一路阖眸不语,似是得了头疼。

  “锦儿去给驸马准备醒酒汤。”刘青婉未落马车,便跟在曹襄身后轻声提醒锦儿。

  她方欲踏足而下,便见曹襄勾腰将她抱起,与他一同落马车后,扬袍入府。

  下人行色匆匆,跟于二人身后,面色皆诚惶诚恐。

  “你放我下来,成何体统。你是嫌你我二人的蜚言说的不够多吗?”清风明月,眼望近处之人,玄袍于光晕之下,不甚勾人,刘青婉面色潮红,娇懦道。

  曹襄根本不理,兀自将手挽得更紧,似是不满刘青婉的挣扎,带着几分孩子脾气,轻吼一句,“别动!”

  刘青婉不禁好笑,只觉得曹襄酒醒之时应觉满目荒唐,她便不声不响地任着那人将她放至床榻之上,兀自睡下,似是当作孩童一般轻拍着刘青婉入睡,却自己昏昏而卧。

  她笑忖道,等那人明日酒醒,不知作何神色。

  锦儿的醒酒汤片刻端上,曹襄已是昏沉睡去,刘青婉见那人如三岁幼孺一般,睡态稚嫩骄爱,眸光流转间,沁出情意缠绵。

  “让他睡吧。别去打扰他,今夜我们去偏室。”刘青婉将房门合上,细语轻声道。

  锦儿于门前似有犹疑,俄顷方曰:“公主,皇上旨意方落。赏韩兆将军府上妇孺良田百亩,追封二品护国将军。”

  刘青婉神色渐淡,思忖今朝恐是多事之秋,那人恐已听闻曹襄上供边疆部署图给皇上,他还能安然多久?

  “无妨,一年冬雪终来,春朝也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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