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危险!吊死鬼的阴谋!
怎么回事!
就在尉迟真分神的那一瞬间,半猪半牛的妖竟然凭空消失了。
糟糕,这妖还没死。
尉迟真当机立断,弯腰掌心往地上一压。
一声巨响,方圆三十里的地面以他为中心,眨眼间皲裂,同时长出尖锐的黄色钩刺。
不留空隙的坚硬勾刺深深扎进了怪妖的肉里,尉迟真看到就要没入黑暗的地面上,有汩汩血液不断往四周浸染。
凌厉的刀光先于刀刃斩了过去。
怪妖庞大可怖的身形顿时显现,在血月下的影子几乎遮蔽住了尉迟真全部的视线。
它的身躯竟然大了几倍,可比山陵,凸出的额心长出了一条坑坑洼洼,没有皮肤,裸露血肉的猩红手臂。
尉迟真面不改色,照样举起阔刀,斩向它的脖颈。
怪妖巨木般的手臂一挥,席卷起一股狂戾的风。
沙石漩涡扑面,刮过尉迟真的耳侧,手臂的阴影随之罩下盖住了他整个身躯。
还没一转眼,怪妖就逼至眼前,手臂狠狠压在了他的头顶,尉迟真上举的刀硬生生停住了,刀尖还有分毫就要刺入怪妖的脖颈。
怪妖的半个牛头上的眼睛因暴怒而充血凸出,旁边的肌肉像蠕虫一般窜动,半个猪头的嘴裂开,内部的血管清晰可见,那之上的瞳孔消失不见只有眼白,它那张脸极度扭曲和不对称。
尉迟真一手抗住压在他头顶的手臂,一手握刀试图将刀刺进怪妖的肉里。
怪妖的软趴趴的四只脚和下半身,布满了被黄色勾刺剐出的狰狞窟窿。
它受了不轻的伤,危及生命,它无论如何也要杀死尉迟真。
否则它就会被杀。
怪妖毫不吝惜妖力,手臂爆出蜿蜒狰狞的粗大青筋,脸因此更加扭曲可怖,拼死压住尉迟真。
尉迟真额角血管凸出,死死咬着牙,手臂根骨几乎发出来咔咔咔的声音,手因过度用力而毫无血色,一片惨白。
巨大的压迫力使得他拿刀的那只手也受影响,不断颤抖,连同着刀身也在发出悚然的颤影。
他双腿被迫弯曲,极力对抗如山砸顶的压力,却还是落了下风,双脚连同膝盖被压下了地面。
尉迟真想起气息微弱的丹凤禾,忽然爆发出开山破海的强力,他握住怪妖的手臂,猛然往上一掀,同时握紧了刀柄。
怪妖踉跄了一下,刚稳住身躯,一道雪光划过脖颈,他的头砰得掉在了地上。
腥气恶臭的血溅了尉迟真一身,尉迟真霍然抬脚踩住怪妖的断头,“把你偷走的灵魂放出来!”
“不然我把你的头剁成碎片,我知道你只要还有头就不会死。”
怪妖半边牛头的眼珠骨碌碌往上转了一圈,半边猪头的眼白瞳孔骤然降了下来。
怪物口吐人言,声调古怪,像是被蠕虫堵住了鼻腔和气管,闷重渗人。
“那些灵魂已经进了冥府,放不出来了,啊啊啊,等等沐猴也在……在冥府,他的……”
话音未落,那颗头颅竟然腾得爆炸,而后自燃,眨眼化为灰烬。
尉迟真怒上心头,却很快被自责和恐慌淹没。
他飞跃至丹凤禾身旁,半抱起她,感受到她越来越冰冷的身体,一颗心顿时沉到了底。
上次被左丘磐一剑击打,掉入鱼妖沼泽,遭遇鱼妖的袭击,生死关头,丹凤禾竟然不顾性命紧紧拥住他的肩膀,用上半身护住他。
那个时候他虽然昏迷,却能感知到外界发生的事。
他到现在还记得丹凤禾上前护住他的那一瞬间,还记得她身体的温度。
还记得他那时五味成杂的感受。
可现在,面对双眼紧闭的丹凤禾,他居然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生命一点一点消逝。
尉迟真将丹凤禾紧紧抱在怀里,试图挽救她愈来愈冷的体温,好像这样就能把她救回来。
漆黑幽深的冥界,有着永远也无法抵达的边界。
丹凤禾拼命奔跑,耳边回荡的只有她的脚步声。
时间好似格外漫长,脚下的路仿佛没有尽头,也不知道通往何处。
极致的黑暗能吞没人的记忆,丹凤禾逐渐忘记了自己为何要奔跑,忘记了来到另一个时空的所有事情。
浓郁至极的黑暗蛊惑人往更深处去,丹凤禾逐渐放缓了脚步直到停下。
在她丧失动力和求生欲望的那一瞬间,她的脚下出现了一条开满了红色彼岸花的路。
那条路笼罩着昏黄的明光,引导着人往前行。
丹凤禾恍惚间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只现出轮廓时,她就认出了对方是谁。
她瞪大了眼睛,惊喜喊道:“姐姐!”
那道身影彻底显现了出来,和她无数个夜晚梦到的一模一样。
齐肩的短发,温柔的眉眼,瘦小的身板,米白的长裙。
那道身影转身,朝着远处走去,光渐渐漫向前方,显现出一道拱形桥。
“姐姐,不要离开我!”
“不要走!”“姐姐!”“我求求你,不要走!”
“姐姐!”“姐姐,等等我!”
“不要丢下我,不要!”
“姐姐!”
丹凤禾边追边喊。
她的喊叫一声比一声急切,一声比一声凄切,其中蕴含着巨大的悲伤,巨大的痛苦。
才失而复得却又要失去。
一次又一次。
她总是留不住她的身影。
她不愿!
不愿!
“姐姐!求求你,等等我。”丹凤禾拼尽全力追赶,她的步子越迈越大,速度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
可是不管她怎么追赶,那道熟悉的人影总是和她隔着一段距离。
明明这段距离并不遥远,明明就在眼前,可是她却仿佛永远也触及不到。
灭顶的绝望和痛苦压迫着她的胸膛,窜遍她的四肢百骸,冲上她的鼻腔,撞击着她的眼眶。
胸口很疼,很疼。
她再也抑制不住眼泪,仿佛决堤的河流。
“姐姐,求求你了,等等我。”
“姐姐……求……你……我……”
丹凤禾哭得发不出声音,她只能拼命又拼命的追赶那道身影。
在她凄厉的哭喊声中,那道身影走过了漫长的,遍布彼岸花的道路,抵达了桥头。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追赶而来的丹凤禾。
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温柔清浅的笑。
丹凤禾一喜,很快赶到了她身前,她伸出手想将对方紧紧拥住。
她的脚就要踏上桥头,却听到一道急切而严厉的声音,“停下!”“立马停下你的脚步!”
“不要过去!”
这声音一发出,丹凤禾身前那道人影就化作烟雾消失了。
这道声音是姐姐的!
“姐姐!我好想你!”
那声音顿了一下,继而催促道:“回去吧,凤禾,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话仿佛隔着一层空灵的屏障,飘渺的像破碎的云雾。
“回去吧!”
“乖,回去。”
那声音忽而柔和下来,仿佛在春日的桃花树下,哄着一个不肯归家的贪玩幼童,既梦幻又真实。
“你听话,你重要的人在等你。”
“没有!”丹凤禾斩钉截铁,迫不及待道:“我重要的人只有你,你不要离开我!。”
那声音不急不躁,温和轻缓道:“你好好想想,你的心中已经有留恋的人了,你是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你不会忘记的。”
不等丹凤禾反驳,一双苍白的手越过黑幕,抚上了她的脸颊,动作轻柔。
但眨眼间这双手就消失了,连同开满彼岸花的的路和路尽头的拱桥也一并消失不见。
快得她都来不及握住那双手。
彻底陷入黑暗的同时,她也想起了所有的记忆。
想起了尉迟真。
见到姐姐的幻影后,她知道了自己身处的地方是冥界。
不等她思考怎么回去,她竟然出现在了刚开始陷入的地方。
红色的牌坊连同无数腐烂的尸骨猝不及防撞入她的眼帘。
她的心一跳,不等她平复心情,面目狰狞的吊死鬼突然出现在她耳侧!
“快说,你和那只该死的虎妖到底有什么目的!?”
丹凤禾强行镇静下来。
“我们只是想去找一件东西,对……是另一半宝具,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吊死鬼围绕着丹凤禾飘来飘去,“另一半宝具。”
“另一半宝具。”
“另一半宝具。”
它不停嘟囔着,语气从疑惑到肯定,诡异的双眼陡然迸发出贪婪和兴奋。
它的视线一遍又一遍扫过丹凤禾,仿佛想从她身上找出什么,目光贪婪。
“你身上有一半宝具对不对!”“对不对!”
丹凤禾不答,继续道:“我知道另一半宝具在谁身上,但你得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袭击我。”
“是不是……是不是左丘磐?”“是左丘磐派你来的对不对?”
“那个老头说的第四个是不是你,你一直跟着我们。”
吊死鬼眼珠一转,满怀恶意笑在它嘴角越扩越大,“你前面那句猜对了。”
“后面那句猜错了,跟着你们的不是我。”
吊死鬼嗤笑一声,既得意又惋惜,它布满脓疮的身躯,倒吊在丹凤禾眼前,猩红的长舌几乎垂至她的脖颈下,话间口中发出腐烂的阴寒之气。
霍然间它的语调变得高而尖锐,恨不得生啖尉迟真的血肉,“我附身在山骸身上,可那只该死的虎妖伤了山骸……反正我不是第四个,第四个……非活物非死物……总之你们察觉不到它的气息”
吊死鬼怪笑一声,随即它的神情有了一瞬间的凝滞和怨憎,仿佛忌惮着什么。
察觉不到气息?不是妖,不是鬼,也不是魔?当然也有可能有特殊的方法掩盖住气息。
“把宝具给我!”呆死鬼忽然从倒立倒转回来,它如冰似刀的眼睛,燃烧着赤红之色,复而再度召唤起那些可怖的尸骨,朝着丹凤禾袭去。
一双双生了蛆虫流脓的手爬上了丹凤禾的身上,见丹凤禾不断狼狈挣扎,吊死鬼很满意。
“只要你把宝具给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这是一个很划算的交易,否则你会比死还要凄。”
丹凤禾被成群尸骨团团围住,她被推倒在地,外露的皮肤上多了许多鲜红的抓痕,抓痕沁出的血染上邪气,变得漆黑。
丹凤禾艰难道:“宝具确实……啊啊啊,在我身上,在这个地方,我召唤不出宝具,不然我早就把它召唤出来对付你了!”
话音落下,成群成群的尸骨陡然停下,僵立在原地。
吊死鬼觉得丹凤禾的话没错,可它一旦出了冥界就没办法维持身形。
必须要附着在妖邪的生物上,在山骸死了后,它及时从它身上脱离。
虎妖……附在虎妖身上有很大的危险。
要出去只能附着在左丘磐派来的傀儡上,可是左丘磐能操纵傀儡,它附着上去等于直面左丘磐。
左丘磐会夺走宝具。
它可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思虑过后,吊死鬼心中有所决断。
它张开血盆大口,将手伸进喉咙下的深处,口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唾液不断从它嘴上流出,有脏器和腔道搅动的声音。
它从里面握住了一把黑色的利器,蓦地将它从口中拔了出来。
这利器长度等同于成人的手臂,它的形状扭曲,宛如半月刀弧连成的不规则利剑。
吊死鬼将尖锐的一角抵在丹凤禾的脖颈,在它散发出漆黑的雾气后的眨眼间,就回到了现实世界。
倒塌的客栈前,地面有瓦砾碎土,和血迹肉块。
一片狼藉
丹凤禾在尉迟真的怀抱中悠悠转醒。
映入她眼帘的首先是尉迟真的侧脸。
月光下,尉迟真的侧脸宛如白润的脂玉,只是他微阖的眼盈着泪光,丹凤禾心跳一滞,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视线一偏,那道从眼角滑下闪烁着荧光的泪痕很明显。
这是……哭了?
原来他难过,软弱时的表情是这样的。
这样的他说不出的好看,那充满了破碎感的气质,令人想要怜惜。
丹凤禾脑海中浮现的想法首先就是这些,她没有第一时间思考尉迟真为什么而哭。
他的眼泪又是为谁而流。
忽然,一阵失重感后,她猝不及防地摔在了地上!
尉迟真陡然站了起来,背对着她,很快他转过身面对丹凤禾,神色寒冷。
丹凤禾这才如梦惊醒似的,站起身来。
现在不是沉溺美色的时候。
那只吊死鬼,还有第四位,她都不知道它们在哪儿。
危机还没有解决!
丹凤禾思虑间瞥见短短瞬间,尉迟真眼角和脸颊上的泪痕一点也不见踪迹。
没有时间去在意,她瞥见了躺倒在地的卜守器,卜守器脸色异常灰白。
仿佛死人。
她毫不犹豫地走过去,蹲在卜守器身旁,扪上了他的颈动脉。
卜守器的颈脉搏动微弱。
丹凤禾下意识拨开卜守器的眼皮,查看里面的瞳孔。
光线不大明晰,她大致判断其瞳孔有缩小。
“怎么回事?”丹凤禾的神色严肃,语气略急且严厉。
这是她三年在医院工作的经历产生的习惯。
此刻的状态如同面对一个急需抢救的病人。
利落、冷酷、强大、却是为了拯救他人。
那副姿态和邱瑾瑜重合在了一起,她们的专注的侧脸,甚至一模一样。
尉迟真神色微变,不自觉移开了视线,却又克制地移了回去,“他的灵魂不在身体里。”
丹凤禾立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她依旧不假思索地掀开卜守器的上衣,双膝跪地,一只手先按在他胸骨的中下断,而后覆上另一种手两只手上下交叠,手臂绷直,用掌根用力一下又一下往下按压。
她在对卜守器实施胸外心脏按压。
她做的很快很熟练。
不等尉迟真反应过来,丹凤禾的双手离开了卜守器的胸膛,她一只手轻压在卜守器的额头,一只手半托半捏猪他的下颌,深吸一口气对准卜守器被迫略微打开的嘴灌了一大口空气。
尉迟真愣住了,没来得及阻止,丹凤禾又进行了下一轮胸外心脏按压和人工呼吸。
虽然是他没见过的方法,但尉迟真也明白丹凤禾是在救治卜守器。
明白……可看到丹凤禾的双唇压在卜守器的双唇上,他心底还是有些烦躁。
一只手不自觉地攥紧。
神色比平常更冷了几分,竖瞳被压下的眼皮遮住了几分。
丹凤禾全然不知,她很专注,任由汗水打湿前额的碎发。
很快,当她再度扪及卜守器的脉搏时,感受到了明显而缓慢的搏动。
手指放到他的鼻腔下,果然感受到了温热而微弱的鼻息。
虽然比之常人还是不及,但也比方才的状态好。
最令她意外的是,卜守器的脸色竟然很快就从灰白恢复成了正常。
在她那个世界,胸外心脏按压后的起效可没这么快。
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合理,不科学的。
好在出于救人心切和职业习惯,不管有没有效果她都去做了。
丹凤禾的心一松懈下来,就感受到了一阵眩晕。
她的脸色苍白,双唇毫无血色。
毕竟她刚才也才脱离生命濒危的险境。
又立马进行了耗体力的救治。
一时间血运供应不上,体力不支。
丹凤禾有点郁闷,这明明是个不讲科学,不合理的世界,为什么这点不变?
她眼前发黑,眩晕不适,差点就要昏过去,但又想到还有危机没有解决,强撑着维持跪坐的身形,忽然一只手臂支撑住了她的腰背。
尉迟真半圈着她,不悦道:“你明明弱得不行。”
“尉迟真,我们身边还潜伏着危险。”
丹凤禾将在冥界发生的事简化,讲诉给他听。
不料,正一脸认真听着她讲诉的尉迟真变了脸色,他的嘴角牵起一个恶意又愉悦的弧度,“快把宝具给我!”
“你似乎很关心那些人类的性命,只要你把宝具给我,我就立马把他们的灵魂放出来,怎么样,这对你来说很值得!”
吊死鬼很急迫,在出了冥界的那一瞬间后,它就附上了虎妖的身体,极力尽快地控制他身体的掌控权。
原本附身妖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花更长的时间。
但默不作声掌控他心智时,它惊喜的发现虎妖因为一个女人内心出现了破绽。
虽然他因此很快就掌控了虎妖的身体,但它怕负责监视的傀儡发现异常,只想尽快得到宝具。
释放卜守器和那些村民的魂魄,对它而言已经是能作出的最大让步。
从前它只会把那些灵魂全吃了。
骤然面对被附身的尉迟真,丹凤禾吓得瞬间彻底清醒,迷蒙的眩晕感如海潮般褪去。
她全身发冷,一颗心凉到了底。
尉迟真会不会回不来了?
“你要先释放所有人的灵魂后,我就把宝具给你,还有你要离开尉迟真的身体。”
尉迟真的脸色异常的黑暗和阴森,内里的吊死鬼散发出浓郁的鬼气,充满怨恨和不耐,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撕成碎片。
离开尉迟真的身体它就会消散。
吊死鬼牵动尉迟真的双唇开口道:“我答应你,快把宝具给我!”
它极力收敛住杀戮的欲望和充满危险的恶意。
它已经打算在女人交出宝具后,它就用尉迟真的身体杀了女人,把她的灵魂丢进冥府,操控那些失去神智的村民啃咬。
让她尝尝灵魂撕裂的痛苦和万念俱灰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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