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会周公

门被人用力地敲着“嘭！嘭！嘭！”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温昕站在门后愣愣地看着门。门缝被塞进来了小卡片。

        敲门的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温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门打开了。

        接下来的事儿越来越不受控制。

        打开了门就被捂上了嘴，怎么使劲都发不出来声音，自己的力气也完全挣扎不了。在酒店的地毯上一路被拖拽，深红色厚实的地毯仿佛就是个□□，脚怎么努力扑腾发出的声音都会被地毯给吞了。

        光线越走越暗，走廊好像也越走越长，怎么都没有个头。

        眼睛越来越模糊，看不清，抓不住。

        安全通道的铁门被大力推开“吱呀”一声，她的脚踝也被狠狠的跟门槛接触了一下。接着就进了一个只有墙上安全通道指引的绿灯照亮的地方，绿晃晃的。

        感觉整个人都被扯开了，很难受，很疼，却跑不掉。

        连安全通道都不安全了。陷进了只有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流沙里，一直下沉，就这样吧。

        怎么听见了张宇森的声音，声音还在变大在走进。她开始挣扎，声音好像要救她的绳子一样拽住了她，不让她沉。

        林知雨把温昕给叫醒了，温昕刚刚翻过来翻过去，胳膊碰住她了一下，她也不困了直接坐起来了。看见温昕满头大汗，就把温昕叫起来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热了。”

        温昕回答她“没事儿，刚才做了个梦。”声音哑的跟吞了口沙。

        赶紧伸手摸她额头，煎蛋呢在这儿，发烫。

        林知雨也不再等了，让温昕反应一会儿起床。快十一点了，先去社区诊所看看吧，别给烧坏了。

        温昕坐到医生面前的小板凳上都开始打冷颤了，这还是穿了件林知雨的防晒衣。医生给她量了□□温，说“你这主机温度过高，建议先休息休息降降温吧，也别指望空调，那玩意儿降不下去。”

        温昕乖乖听话，其实她就是空调吹的。又赶紧跟了一句，“医生，我不想打针。”

        医生皱了皱眉“你这种情况，打针会好快点儿啊，那行吧，那给你开药算了。”

        最后颗粒，胶囊，片片儿拿了一大兜。

        出了诊所门正好有个面馆，俩人打包了点儿，回民宿了。

        两人坐到茶几后的地毯上，打开了投影，打算给吃饭整点背景音。

        温昕的清汤面和林知雨的红油大肉块儿对比惨烈让她更不想吃了，没办法扁桃体发炎了。

        她亲爱的上铺安慰她，等你好了我请你吃大餐，过瘾那种。

        “火锅行吗？”温昕看着林知雨，眼里都放光。

        “看给你馋的吧，不是才吃过吗，火锅就火锅，你可赶紧好吧，早上吓我一跳。”说着说着就往温昕身上靠去了。

        “哎哎哎，不怕传染，真不嫌弃我。”温昕要躲，她上铺就没给这个机会，直接一个熊抱，躺她怀里了。

        “你这么瘦，发育的倒是不含糊。”头埋在她怀里闷闷地说。

        温昕听见这就伸手要推开她，奈何林知雨身高和力气成正比，176，推不动，推不动。

        说着，说着，也吃的差不多了。

        林知雨让她进卧室睡会儿，温昕进去拿了个毛毯就又出来了，直接占据沙发。林知雨抬头看她，“我不想进去睡了，就在这儿躺会儿，你接着看电视。”

        “那行吧，把药吃了，再说说早上梦见啥了吧。”

        温昕直接吃了一把，省事儿，要不一个一个吃得喝多少水。

        喝完就直接开始说了，“你知道咱住那家酒店，就咱考试前一天晚上有个女生出事儿了不？”

        “知道啊，你做噩梦了，跟这个有关？”林知雨转头，视线从投影墙上挪到她身上。

        “那件事儿就在我那层发生的，当时其实我本来要开门去看的，要是我早点出去，说不定那个女生就不会被拖走了。她高考没考成。”温昕头朝里，看着沙发垫子说，眼睛眼睛开始变湿了。

        那天英语考完，她阿姨和姐姐走了之后，她站在路边等车，有人从后边撞了她一下，她手里的矿泉水瓶都直接掉了下去，骨碌骨碌，又摔下了马路牙子。

        那人在她身后贴着她伸手去捡矿泉水，很难受，想挣脱他，他身上的味儿很大，烟味，油烟气，汗的酸臭。半蹲着，推不开他。水捡上来，她站起来转过身，那人却先开了口，“我们那天晚上本来是想选你的，你看着就比较值钱，好搞。谁知道半路那几个小屁孩儿真他妈难搞，你最近一个人的时候可得小心点。”说完，龇开嘴笑着，一嘴黑黄的牙。

        恶心，想躲，止不住的嗓子发紧。那人一直伸着拿水的手，让温昕接。温昕只得伸手去接，手都是颤抖的。水接过，那人终于走了，温昕忽然扶着树干，想吐，但只是干呕了几下，弄的眼红。直接把水扔进垃圾桶了。感觉自己身上也染上味道了，昨天晚上回来的挺晚，她还是跑去洗了个澡，等她洗完澡林知雨已经和周公进行深度会晤了。

        这些她都没跟她说，怕她万一为她两肋插刀了怎么半。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她上铺把粥都买回来了。

        两人合计一下打算明天回家一躺，再往民宿拿点东西，到时候一块儿去驾校报报名，再去周围小景点转转。

        林知雨哭丧着脸，“还是躲不过呀，回去肯定会多多少少盘问盘问我考的怎么样，希望我能人模人样的再回来见你吧。”

        第二天醒来烧退了不少，两人楼下分开，温昕直接就近找了派出所，进门先简单说了一下，然后进了办公区，一个警察姐姐和另外两个过来找她听具体情况。她刚坐下就看见不远处的张宇森和旁边的一对儿父母带着一个女生。那个女生的母亲和女生都在哭，张宇森在说着些什么，有警察在记录。

        张宇森突然抬头看温昕，温昕忽然感觉有点心虚不敢看他就把头埋得更低了。

        好在那边又继续了。

        女生情绪崩溃，温昕听着这种哭声想抓点什么，感觉踏实点，只能把手里的手机攥的更紧了。

        警察姐姐很温柔，一直在开导她，还给她倒了水。

        温昕坚持着，把从那天晚上有声音一直到考完试在路边发生的事儿都断断续续的说完了。大概先查了下监控，结果就是那么巧，因为考试屏蔽信号，那个路段当时的监控没有进行。警察姐姐让她先回家等消息，自己平常注意安全，走到门口响起一个声音“毕竟也还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耽误咱们这么长时间。”警察姐姐直接让他进去了。

        出来时好像是把嗓子那儿憋的一口不上不下的气给松了。

        昨天晚上林知雨买粥回去其实她俩又聊了一会儿。

        林知雨说“这不关你的事儿，不是你的错，就算你出去了又能怎样？可能没办法帮到她的。”温昕当时不知道该说点啥，只能先沉默。“她爸妈已经在酒店门口拉了白横幅，那天晚上的事儿好像是跟酒店本身有关的，一定会有该有的惩罚的。”

        “不是你的错。”有些无力，还是那个女生帮她挡了。

        温昕跪在沙发上抱住了林知雨，谢谢她的安慰，谢谢她这么好。林知雨反倒不好意思了，之前是谁在耍流氓。

        不知道林知雨收拾的咋样了，她赶紧往家跑，去拿东西。

        到了家直奔卧室，结果看见她那个姐姐坐在她床上，穿着她初中时她妈妈带她去定制的一条裙子，顿时火就上来了。

        “别的就算了，这个不行，你把这个换下来。”她努力平静。

        “你那么多条裙子，也不差这一条，我就要这条了，不行吗？”她姐姐倒是反过来瞪着她。

        见她姐姐不动，她就更气了。

        温昕长个子长的早，现在和初中几乎没变化，还因为高三更瘦了些，她姐姐过的滋腻，穿这条很勉强。这条裙子对温昕来说很重要，她小的时候很粘妈妈，不知道怎么有一天她妈妈就不跟她和爸爸一起住了，就总是给她妈妈打电话，尤其是晚上该睡觉的时候。可是每次打都是妈妈的助理阿姨在接，她怎么哭都没有妈妈的回应。只有很偶尔很偶尔她妈妈会在她爸爸不在带她出去买几件衣服。

        直到有一天带她的保姆告诉她“你妈妈的电话号码不是这个，这个是你妈妈助理那个阿姨的电话，我帮你跟你妈妈打一个好不好？”保姆是从她妈妈在怀她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个家了，从小把她带大，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帮她打了一个。结果温理挺生气的，听着小姑娘哭着喊着叫妈妈，还是没跟她说话，只让保姆好好照顾。

        温昕只能靠自己慢慢适应，慢慢接受。直到小学毕业，温昕自己找到了她妈妈的公司，整天跑到努力那里，坐在一楼大厅写初中分班的数学模拟卷子。

        陪着他们上班，陪着他们下班。终于等来了她妈妈。

        要来了联系方式。

        那条裙子是她妈妈第一次主动联系她用自己的电话号码给她打了电话，带她量了尺寸。

        所以格外珍惜。

        她姐姐才不管那么多，一直都是让她忍让，站起来推温昕动作太大直接扯裂了裙子，温昕还手了，小时候还练过一点跆拳道来调整情绪。这次是调整不了了。眼红着用力按着她这个姐姐，她姐姐只会用指甲挠，用手抓头发。裙子烂了就是烂了，她直接上手撕了。

        撕完把旁边被子揪下来盖到她这个姐身上，没心收拾行李，直接拿着看起来没被碰过的衣服往里面塞，提着箱子往外走，遇到她爸和她阿姨来主持公道了“怎么能跟你姐动手呢？”

        温昕一个字儿都没说，打开门出去了。

        门外是夏天毫不退让的太阳。

        温昕和林知雨在民宿把东西放下了，打算出去吃点东西。

        高中管的很严天天吃食堂，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感觉看什么都想吃，今天就吃米线吧。温昕平常不太提自己家里的事儿，也不想让那些人影响心情，还手了就当过去了，暂时没有更多的解题方法。

        俩人大中午就向驾校出发了，这个二三线城市不算寸土寸金，但也不会有人花高成本在市中心建个驾校。坐地铁很快就到了，平常在学校待惯了，糙的很，还没有，带遮阳伞的习惯，只能顶着大太阳前行了。好不容易才走到服务大厅报名处，环视一下人还不少，大部分都是看着跟她们差不多大的，大部□□边都有家长。中午紧来慢来照样排队，排着松松散散的队林知雨扭头过来跟她说话，眼一下就直了。

        温昕发现不是看她的，视线是从她头上方过去，略过她的。

        嘿~，她扭头去看，结果看见张宇森了。

        这城真小啊。

        排了不一会儿就排到了，登记还是很快的，大家都赶着再去交警队排队体检，驾校生意兴隆啊。林知雨在前头填着资料，让温昕把她证件给她，她懒得拿包，就装温昕的小包里了，温昕给她递过去。

        管登记的教练问“你们是一起的吗？现在驾校有活动，两人同行，各减两百报名费，三人同行减三百。”

        林知雨扭过来看了看，眼睛一转，那就是有事儿。

        果然，林知雨开口了“同学。咱们是一个学校的吧，要不一块儿报名，有优惠，咱们互惠互利。”

        张宇森笑着回，“好呀，待会儿登记完咱们建个群，谢谢啦。”说完就瞅这温昕笑。

        温昕把头转过去了，这服务大厅的空调怎么这么不给力，一点都不凉快，热意都肆无忌惮地攀上她的眼睛和耳朵了，和外面太阳真面目一个颜色，红红的。

        最后三个人建了个群，群名叫“老司机。”

        张宇森还是看着温昕说，“看着不像啊？”说完笑的更灿烂了。

        今天回去看来还得跟林上铺打一架，力量不够，技术来凑。

        在去交警队的路上，温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她问林知雨，“你喜欢张宇森？”

        林知雨看着她笑，“你不对劲，哈哈，我初中可是专业的校篮选手，但是张宇森打球打的很好，想有机会拜个师呢。别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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