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烟花
吹完头发,坐在床边,暗暗地开了个小灯,想发会儿呆。
手机屏幕在她旁边亮起来了,吓了她一小跳,温昕以为是那些人,拿起一看,是林知雨要跟她视频。
温昕开了大灯,好让林知雨看清,俩人有几天没联系了,温昕觉得她可能还在收拾就偶尔互相留个言,加上时差,基本上每次都是半天过去了才看到对方消息。
有时候忙起来,拿着手机,可就那么不巧,没看到消息。
白白的指尖划拉了一下屏幕,接通了。
林知雨的脸占满了屏幕,“快快快,把脸凑过来,让我好好看看,哈哈哈哈,可想死我了。”
温
昕脸上挂了个大大的笑容,今天心情出奇,说不来是好还是微妙,乖乖的听着林知雨说的,拿手机前置摄像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扫了一圈脸。
手机适应了一下,很快就重新对上焦了,照着这个天生好皮肤,细腻,没有瑕疵。
“我真是羡慕啊,我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青春期回光返照了,长痘,你看看,你看看,这么大!”林知雨愤愤地说。
温昕一看,林知雨鼻头上真的长了个大包,带着鼻子都肿了看着有点像小丑的鼻子,没忍住,又笑了。
一弯腰,看见了她白白的拖鞋鞋面上有跟头发,温昕把那根短短的头发拿了起来,放在手里攥上了。
重新抬头回到画面里。
“怎么了,突然这是,小脸红扑扑的,嗯?不对劲啊,温昕。”林知雨笑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有啊,你看看你那黑眼圈,模仿熊猫呢这是,好好睡觉。你不是出来玩了吗,明天化化妆,提提气色,玩的开心点,别到时候买的化妆品都放过期了。”
两个人胡七八糟的聊啊,恨不得把自己早上遇到的流浪猫身上有多少根毛都一根一根数给对方听。
定了个早早的闹钟,洗漱完,温昕第二次打开了自己的化妆包,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哦,是买完东西把它们装进去的时候。
在网上搜了几下,浏览了个大概,手机一支,温昕就开始下手了。
美妆蛋在脸上蹦跶蹦跶,最后上完底妆差别也不大。
温昕小时候应温理要求,学了挺长时间的水墨画,手很稳,眼妆对她来说跟着视频一步一步走难度不大。
你仔细去看,温昕不是小家碧玉的那种长相,轮廓感还是比较足的,眼窝深邃,只不过是平常眼睛里表情上都不藏事儿,给了一种单纯的感觉。
实际上仔细看眼神,有点引着让人溺进去的感觉。
现在呢,小眼线一勾。大地色眼影修饰一下还带着睡意微微浮肿的眼皮,变成小狐狸了,明目张胆的聪明,就是要勾你的感觉。
不过温昕自己没感觉,不过是一步一步来,还想着以前老师让自己构思,化妆还挺简单,可以直接临摹了。
走到衣柜,伸手想拿一条连衣裙吧,感觉又有点死板,还是拿了个短裙,搭了个短袖,梳了个高马尾。平添俏色。
开了房门,温昕正想看张宇森起了没,结果走到餐厅,早餐又在等待她了。
“怎么起这么早啊?”温昕向着开放式厨房的吧台走去。
张宇森在里面给她磨咖啡呢,她昨天晚上回来路上想喝,他看着那黑眼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给劝回来了。
好吧,其实是说了句,“攒攒精神啊年轻人,明天应该还算精彩,可不能睡啊。”
高铁上睡的那沉沉一觉都给她睡出来阴影来了。
睡醒就是“聊聊,”起床气吓的都自己跑散了。
好吧,她其实也没有什么起床气,就是醒了之后不太理人,得缓缓,平常也没有什么要理的人。
在她爸那里,出发去上学,就她一个人醒着,在学校住,早上得扶着眼都不怎么睁的林知雨去买早餐,赶早读。跟她妈妈,那就是一个大大的酒店房间她妈妈过来办会儿公,她再一个人呆一天的故事。
所以说,出来玩这几天,天天早上走出房门,就会看见张宇森的体验着实梦幻奇妙。
今天的体验又不一样了,因为她昨天亲自给他换了个发型,他换了个发型,她倒是换了个心情,轻松了不少,敢了不少。
坐在吧台那里,看张宇森偶尔触一下咖啡机上的键,咖啡机是黑色的,张宇森成天晒着但还是很白,手照样不例外,骨节分明,和她的很不一样,于是某温昕的视线啊,就在那个人的手和寸头之间反复横跳。
温昕伸手去接咖啡,张宇森让了一下,没给她,张宇森这时候才真正看到了了今天的温昕,刚才专心弄咖啡,担心怕自己第一次弄,入不了口。
小狐狸眨眨眼,眼线微微上俏,就那么看着他。
温昕还奇怪呢,怎么他突然就不动了。
“草啊,张宇森,你这次算是彻底栽到一个叫温昕的坑底了。”面上不显,还是四平八稳的把咖啡端上桌了。
是啊,栽的结结实实的。
今天早餐是三明治,水果沙拉什么的,“昨天看你没吃多少,今天换换。”张宇森抿了下咖啡,还行,这个咖啡豆还挺香。
智能的咖啡机没有给他翻车的机会,以前他在这里住的时候还会嫌东西多,用不上。浪费,现在觉得,嗯,还挺实用。
以前她爸会问问她饭菜还行吗,她一直回答,还可以。
但她喜欢吃的家里做的菜,说来有点惹人发笑,一年不知道能不能吃上一次,也就是会奶奶家了,奶奶会耐心的把茄子炸的金黄,再去红烧。
她爸爸那里的阿姨和姐姐觉得茄子味道奇怪,不让上桌。
温昕挺意外张宇森说这个话的,挺戳她的。
“可能是我早上胃口就不太大,所以吃的少。”温昕停下手中动作,认真和张宇森对话。
“没事儿,慢慢培养。”张宇森笑着递给她个叉子,用下巴指了指水果沙拉的方向,“今天的哈密瓜不错,尝尝?”
确实,温昕感觉跟他在一块儿,嘴肯定是享福的。
她不知道,她爸爸那边昨天晚上也是盛宴,那个阿姨准备了一桌子菜,拿了好酒,也叫了那位律师,停了家里的电。
几个人好好顺着温昕爸爸的意,劝了好几轮酒,回了房间,已经晕的差不多了,阿姨就拿了三四个文件出来让他签。
温柔手揉捏着,耳边风吹着,大笔一挥,命运就这么交给了他人掌握。
醉酒的梦里回想着自己的第一任妻子,小女儿,开始是美好的,很快画面一转,是温理平静的说离婚,没有表情的眼泪。瞬间驱散了他的睡意,走到阳台上吸了个烟,倒是没想合同的事儿。
呵,真是信任啊。
两人出了门,往赛车场去,张宇森两手空空,闲庭信步的,没有那会事儿一样。
温昕不由得感叹学霸的好心态。
一出酒店大门,就听见了“滴滴”两声,一个黑色越野滴的。车窗平稳下滑,“森哥!森哥!温昕妹妹,上车,快上车。”副驾是李益阳。
温昕和张宇森坐到后座了,“系一下安全带。”张宇森坐上之后说了一句。
李益阳赶紧回手够安全带,“咔哒”系上了。
温昕觉得应该是说李益阳的吧,摸上安全带的手悄悄地滑了下来。
这时候开车的那位才开了口,“温小姐,你好。”
温昕微微弯了弯身子,“你好”。
张宇森单手盘着手机,没有说话。
“温小姐,还是系一下吧,张宇森刚才说的不是这个傻子。”开车的男人从后视镜里笑着看温昕。
“这是我一个大龄哥们儿,路西哲。他带咱们去场地。”张宇森这才开了口。
今天到了赛车场外面,场面完全不同了,昨天是没有几辆车,今天,好家伙,是没有几个车位。
还有几个俱乐部送了那种什么商场开业才会弄得,得不断充气的气球,红艳艳的,飘在万里无云的晴空里。
别说,红蓝真的配。
上午已经到达的选手们可以先适应适应场地,大家就该去准备了,张宇森进场地前说给她准备了陪她一起玩的惊喜,不至于太无聊。
刚刚走进去,张宇森就吹了下口哨,这次没有那次在篮球场的不适感,反而让她有种回到高中的感觉了,恍恍惚惚。
一团金灿灿的物体飞过来了,“大黄,停下,来,抱抱,停下。”张宇森笑着喊着那只大金毛。
大黄应该是听懂了,哈哈,咧着嘴,往张宇森身上蹦,张宇森把它抱起来了。
大黄拱了好一阵子,好像是看见温昕了,要过来,张宇森牵住它的绳子了,“不行,不行,这个姐姐抱不动你。”
原来教学楼通往篮球场的小路上,偶尔会有一两条流浪狗,都是很亲人的那种,学校还比较人性化没有强制管理。有女生路过会觉得可爱,摸摸。
张宇森有的时候会看到温昕在喂,这才知道她不怕狗,敢让大黄过来。当时他一周有那么一两天吧,就特意不去打球,跑到班里最后的地方,装模作样的站一会儿,还抢人家劳动工具的地盘,就是想着看看她。
这方面,以前,他自己都觉得是真怂。
大黄很热情,斯哈斯哈的咧着嘴,“它这是在笑吗?”温昕很喜欢小动物,看着大黄,,一下子有种很满足的感觉。
张宇森对她几乎是可以感知的程度,“想牵一下吗?”
温昕点了点头,她很期待。
绳子落在她手心里了。
“我先过去准备了,待会电话可能联系不上了,你们俩玩会儿过来就行。”张宇森又囫囵摸了下大黄的头,“别使劲跑啊,你,她拽不住你,明白不。”
大黄回应了一声,“汪。”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千叮咛万嘱咐了,放心吧,俩都丢不了。”李益阳催张宇森呢,笑着想着,“哎呦喂,这小子恐怕真谈了恋爱就叫不出来了,还不怨人家温昕。”
怎么办,想夺人所爱了,温昕想着,能不能在这边多跟大黄玩几天。
夏日里,刮过几阵热风,吹的挂在场地外墙上的条幅猎猎了几声。
观众们就位了大部分了,下午的比赛,大家上午都坐不住了,赶来看看今年选手的状态,看看能不能有什么黑马。这场赛事,可以说是新人的入场券,走在前面的,才是有可能向着专业去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很快,各就各位。
骑手俯身,降低重心,等着号令。
张宇森带着头盔,头盔里面已经被汗打湿了,有一次汗珠痒痒的划过侧脸,一面大旗划过,温昕带着大黄,站的位置离他很近。
头微微扬起,通过黑色面罩看着温昕,“哎,裙子挡不住腿,会不会太晒了。草,他这是当老父亲的命啊,认了,认了。”
青春洋溢的少女,内心里挣扎了不知道多少遍,最后关头,还是豁出去了,“张宇森,加油!”
指令发出,众人出发。
张宇森听见了,头盔下,大白牙都无声的笑出来了。
身边有人看向了她,哈哈哈,想着小姑娘还怪可爱的,热身都喊出了决赛的感觉,理解理解,青春嘛。
张宇森成绩确实不错,第一圈第三,不急不燥,第三圈连过两人,第一,保持到了最后。
热身赛第一。
有人可能会想搞点新闻,这就来采访了,“你觉得这次那位张宇森选手的实力怎么样?”
问的是,排名的二的选手。
“咱们下午见分晓。”最后这位选手因为情绪问题退赛了,中午饭没吃就走了,赛场气氛剑拔弩张。
张宇森跟场上的选手没怎么骑过,基本上都是在跟教练沟通,或者是一些老选手了,场上经过这件事儿,对他意见不小。
不过,竞技这种事儿,靠的还是实力,不是所谓的名望。
紧张的时间里张宇森选手倒是很平静,不像前几天会抓紧时间看一些比赛视频了。
温昕和大黄也在休息室里,大黄很乖,就在温昕脚边卧着。她从中午就绷着小脸,吃饭就没吃几口,还在动筷子之前就拨给了张宇森不少,她怕浪费。
现在还是高兴不起来。
“大黄,跟姐姐玩玩。”张宇森坐在会转的椅子上,时不时小幅度的转一下,赛车服半脱,屋里现在就他俩,刚才吃完大家就去休息了。
大黄站起来了,哈着就开始扒拉温昕了,温昕摸着它的大脑袋,很治愈。
还没扒拉两下,温昕腿上就有红印了,张宇森沉着音叫了一声“大黄。”
大黄立马乖乖坐好,温昕去搂它,它只看着张宇森。
“凶它干嘛。”温昕蹲着抬头看他。
“你看一眼腿上”张宇森也低头跟她对视。
温昕看了一眼,坐回了沙发上,不说话了,还转了转方向,不看张宇森这边了。
张宇森摸了摸大黄的脑袋,也坐到了沙发上。
“这些事儿可能就是这样吧,起码目前是这样,我没有生气,可能将来也不一定会走这条路,脱了赛手服,出了这个们,可能就谁也不认识谁了,不图冠军,只是喜欢,抱着出来玩见见世面的心态来的,不开心,咱计划可就失败了。”
温昕每个字都听进去了,只是觉得不公,对他不公,可哪来那么多公平呢,还是开心就好吧。
大黄也跟着用头拱温昕的膝盖,软乎乎光泽顺滑的毛蹭着,有点痒。
温昕笑了,“大黄,有点痒,今天我一直跟你玩的,你还只听他的,以后他再凶你,你就来找我。”
张宇森慢悠悠穿好衣服,快到时间了,本来想着就是重在参与,现在看来拿奖的想法更强烈了。
车和人就位,进行最后的准备,教练默默叮嘱,助手递上睡,身材火辣的美女给选手们打着伞。
张宇森视线投向她这边了。
他倒是歪头和美女说起话了,还看她一眼?
温昕移走视线。
很快,有个美女走过来了,给温昕送了一把大黑伞。
无关人员离场,发动机开始轰鸣,激动人心的时刻就那么来了。
眼皮上下一个来回,起点就没有人了。
再去看选手背影,排气管喷着热气,柏油赛道好似都被点燃了,像在焰火尖上,身影晃动。
那么多的公里数,温昕放缓呼吸看着,心跳似鼓擂。
再多的公里数,还是抵不过两百多的时速。
赛道上的人,跑起来,只有眼前的弯道,直道,给油,压弯。
结果出来了,欢呼声响起,口哨,尖叫,掌声,互不相让。
站上最高领奖台的是张宇森,他和第二名前四圈都十分胶着,最后一圈倒数第二个完,两人渐行渐远。
有人给他戴上花环。
有人给他送上奖杯。
有很多人为了新人新创的记录欢呼震撼。
领完奖,张宇森的几个朋友过来了,喷了三瓶香槟,酒香味漫到了空气里,观众散去,热度随着西沉的太阳也在散去。
“走走走,咱们烧烤走。”场地的老板,应该也是俱乐部的老板,领着一帮子人要去聚聚。
“这次烧烤我还特意问过,经过允许的啊,可以自己在室外烧烤的。”老板红光满面,看着和他们年纪相差也不是很大。
一片大空地上支起了个烧烤炉子,桌子呢,好像就是刚刚颁奖台下面的桌子,又铺了新的桌布,空荡荡的,但是还蛮有氛围,可以看着最后一点点太阳赶回家休息的样子。
刚刚好。
大家坐下来了,有几个人自告奋勇整过烧烤,撸起袖子,不对夏天是短袖,就上去干了,热火朝天的。
啤酒,新鲜的扎啤,刚才喷过的香槟一起上了,大扎啤杯时不时和高脚香槟杯碰一下别有一番风味。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老板,咱有没有灯啊,待会儿就看不见肉了,可怎么办。”大家伙问道。
老板放下酒杯,拍了拍手,有几个工作人员上来了,拿着暖黄色的星星灯,可以放在桌子上,也可以手拿着。
有人在温昕和张宇森中间放了一个,俩人一起看灯,慢慢,慢慢,不知道怎么就对视了,温昕这时候觉得要是按奶奶家电视上演的,男女主接下来就该抱在一起,亲吻了。
她喝了点,现在是脑子晕乎乎,眼睛也晕乎乎,看他看不真切,那是怎么说来着,对对对,隔了层纱窗。
他们没有拥抱,也没有亲吻。
张宇森把星星灯拿起来递给温昕了,温昕就手上捧着,看着暖黄色的光打在他侧颜上。
工作人员还架起了个投影,正在摆弄器材。
老板举起酒杯,朗声说道,“张宇森啊,今天真是太棒了,虽然我不是你老板,我还是为你高兴,啊。以前你刚来以为就是个公子哥有新鲜劲随便玩两天,现在看,你是真牛!干了!”
在座的大概都是真心为他高兴的,大家吃了个开心,喝了个尽兴。
投影仪架好了,大音响“蓝牙已连接”。
“大家吃好了,起来稍微活动活动吧”气氛组出来开始搞事情了。
“咱们跳个篝火舞啊,小手都给我牵起来,不许撒开啊,围个圆,开始转圈,哎,对,就是这样。跳起来!唱起来!”
篝火是什么,就是刚才那个烧烤炉子。
投影,音响同时开始工作,漫天的烟花,一朵朵在幕布上炸开,音响音质不错,“嘭,嚓”就是放烟花的声音。
“咱烧烤可以烤,烟花还是不可以放的。”
他们的手牵了很久,久到烟花彻底散尽,繁华声散去,大家回归平静,告别回家,大家都喝的挺上头,没人注意两个少年人牵着的手。
今天过后,还留下了一个很久很久以后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后,张宇森发现,温昕在他们高考完那一年,也就是当年他摩托车比赛完的后一天,实名投稿,从旁观视角描述了那场赛事,和他。报道在纸质报纸上登刊,网络新闻也没有掀起很大的火花。
对很久很久以后的张宇森来说,却是,排山倒海。
十八岁那个夏天的事从夏天开始,也从夏天结束,这也是十八。
有的人这几年会过的像仙女棒,慢慢的稳稳的走到最后。
有的人这几年会过的像炮仗,噼里啪啦,轰轰烈烈一场。
有的人吧,就像烟花,点火的引信很长,慢慢燃,接下来就冲上去,舒展,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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