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散伙典礼（下）
——咱们大后天几点见啊？
——对啊，对啊，定个时间吧。
——听说那家自助很不错啊，还没去过呢。
——出息。
温昕的班群里大家聊得热火朝天的，关系近的时不时还互相怼两句，还有点在班里的感觉。
班长不潜水了，来冒泡了。
——停一下，停一下，先别刷屏，说点正事儿，啊。咱们大后天老师说上午，下午学校都开放，决定给咱们补一个毕业典礼，之前校服那一套，咱们拍过了，大家尽量找找合唱那一套，大后天早上九点，操场见。
——好嘞！
——可能找不到了。。。
温昕看茶几上已经被他收拾的整整齐齐的了，还摆了盘带点水珠的草莓。
一看酒瓶子，确实度数有点高了，把剩下几瓶放进空荡荡的酒柜了。
电影可能还挺好看，可不知道怎么，她看不进去，有几个好笑的镜头可能属于要是在电影院里头，所有人都已经笑过一轮了，她才想起来要笑，自己默默笑俩下，还不出声那种。
晕晕乎乎一天又过去了，手机备忘录里多了几个字“a医大”、“a工大”。
第二天早上练车，温昕到了前一天晚上反而是越躺越精神了。
张宇森也是在家属院书桌前一个人坐着，李益阳走的时候把外卖盒子什么的都拿走了，他就对着几本志愿书扫了几眼，过一会儿往嘴里扔一个坚果。
刚开始吃还行，接着就有些腻了，还好就拆了一小袋，最后几个囫囵一嚼。
冷气开的很够劲儿，外机的存在感比屋里的一人一狗都强。
最早他也想过这些，现在他档案都要被提走了，才真真切切感受到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可能不是一个学校护栏的距离，也不是一个区几个地铁站的事儿了。
那天晚上的烟花和星星灯把他照晕乎了，可往前看，往后看，想那么多，现在怎么办。
还是专注现在吧。
她会去哪里，没关系，去就好了。
练车时间换到了早上，温昕张宇森坐进了车里，张宇森看着她调座位，左右后视镜。
温昕打了个哈欠，挂了一挡，轻轻松离合，起步了。
去考驾照的时候，第一次摸车都是紧张的不行，生怕自己油门刹车分不清。
结果发现，学科二的时候，油门是被架起来的，踩不动，倒是安全了些。
“温昕同学，你找个有点疲劳驾驶了吧。”张宇森也练完了，等着教练讲解半坡起步的考点。
他把温昕拉了过来，坡上的车有人溜车了，可能是没踩好离合和刹车，她就站在坡下面。
温昕这才抬头看他，眼底下一片青黑。
“哟，我这是碰见大熊猫了吗？”张宇森总是想逗逗她，也看着那眼睛还有点红，里面红血丝都很明显。
捏了下她的手心，带着她跟着缓慢移动的教练车走着，“怎么不睡觉的你。”张宇森带点心疼的问，其实他多少也猜到了点，之前路西哲说的，也是实打实的事儿，躲不过。
温昕也不是很担心了，虽然还没找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但跟他交个底，就有一种有人和自己一起兜底了的感觉。
“电影太好看了，看的睡不着。”温昕笑着回他。
“别，可别，那你还是别看了，好好睡觉吧。别想了，好好睡吧。”张宇森又捏了一下。
温昕怕别人看见，想躲。
俩人跟着大部队，又说着只有他们能听见的话。
“到时候吃饭一块去？”
前面教练说着，“上了半坡，看左后视镜下端啊，一个手指的距离，停下，踩紧刹车，拉手刹，自己数三秒。”
温昕才回神“啊，应该不能一起了，我们班早上要去学校拍照，吃饭的时候见吧。”
“也行。”
教练吼得脖子都爆青筋了，嗓子可能也是累着了，用劲很大，发声却几乎发不出来。“接下来，踩着刹车松离合，车剧烈抖动了再送，起步三十秒内，过了那条线就考试结束了。”嗓音听起来像古代的高人在传授自己研究了一辈子的武功秘籍。
温昕还得回她爸那边拿合唱的演出服，进了门，那位阿姨和姐姐都挺反常，见了她反而是选择避开了。
拿东西的时候，她的所谓的姐姐还把之前拿她的东西都还给了她，好几个购物袋，还甩过来了一个行李箱，都让她带走。
温昕找到了压在最下面的演出服，带了一些要用的东西就走了。
感觉家里很反常，平常的阿姨什么的没有一个在家。
看了眼之前问爸爸的微信，关于报志愿他有没有什么想法，最后什么回复也没有。
到了这天，平常专注学习的班里公认的努力第一名，温昕他们班的学习委员也放下了手中的笔，拿起了化妆刷。
大家以前在学校，素面朝天的，做题嫌弃投放披着麻烦，随手扎一个马尾，今天的发型可能也是放假后找了tong换了个发型。
重新回到学校，学弟学妹们穿着校服，看着他们，都是羡慕的眼神，而有些对过答案估过分的人恨不得现在重新钻回班里，趴上自己的小桌子，再来一次。
有三个男生染了个，一个人头发染了红色，一个染了黄色，最后那个染了蓝色，拉风的很，刚刚从教导主任面前晃过去，说了老师好，老师也是笑笑，拍了下他们的肩。
烟也不用满学校找地方偷偷吸了，班长冲过来偷袭了他们一下，“灭了，灭了，赶紧的，找了个空教室拍点写真。”
温昕在学校门口，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红黄蓝三原色满学校跑，以前醉心学习的姑娘烫了卷发，还稚嫩的脸上化着大胆迈入成人世界的妆。
个个都是笑着的，有些小恩小怨的也都勾着肩搭着背走进他们呆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教学楼。
后面来了个女生，勾起了她的手臂，“走，他们在203，咱们也上去吧。”
温昕也笑着说好，俩人也走了进去。
班主任，早早的等在了班门口，迎着他们，大家在班里找了位置坐下了，不是他们原来班的所在地了。从6月8号下午开始，一中的高三（16）班就已经不是他们了。
班主任姓刘，男生们开玩笑，会叫他刘奶奶，因为他真的是苦口婆心，这是他毕业以后教了三年学第一次当班主任。
学校就给他了最难带的班，这个班里鱼龙混杂，一小半是建校费建进来的，学体育的理科生整个年级几乎没有不在这个班的，平常和其他班比成绩的时候，评优评先都轮不上他刘奶奶，但他确实是当良心活在干的。
大考过后刘奶奶还会和他们谈心，说自己的一些失败经验鼓励他们，他错过了直博的机会，就业也很草率，现在还没有对象，但他说他不后悔遇见他们这群泼猴，平常一下课有些就跟脱了缰的哈士奇一样。
大家一听都笑了，有几个，眼里冷光闪闪，对刘奶奶的爱还是满满的。
刘奶奶说着说着也哽咽了，转过身。不想让他们看，“以后啊，咱班虽然不是学习最好的，但大家肯定会各有各的出息的，咱班任课老师就总夸咱班同学情商高，运动会上也让我风光满满的。”
“大学啊，都别光给我想着玩，该学学，该考证考证，该锻炼身体的运动运动，山高水长着呢，谁也别灰心，行了行了，吃饭去吧。”
“老师，你不去吗？”
“老师我呀，要相亲去了，你们去好好玩吧。”
走的时候，都跑去跟老师握手。
“老师，保佑我今天晚上数学120。”
“老师，我，我，我及格就行。”
“老师，我要三位数！”
出了门，大家就张罗着去自助那里了。
张宇森已经坐在自助餐厅里了，旁边放着杯奶茶。
旁边有张空桌子，有人过来问，李益阳就直接说有人了。
“哎，哎，哎，之前有人送奶茶，也没见他接过，守着那个也不喝。”别的班的女生看着张宇森守着奶茶觉得稀奇。
“算了，算了，不想了，反正也进不到我嘴里。”
张宇森笑着对着手机打着字。
“完蛋了，来不及了，他肯定有女朋友了，不是我，我还没表过白呢。”女生哭丧着脸说。
“没事儿，姐妹，咱就要上大学了。还稀罕他，那边有啤酒，待会儿喝点，还是一条好汉。”
“你说，还有比他长的好的，学习好的，还会打好几种球的吗？”
“难说，可能还真没了，听说他还会弹钢琴呢。”
女生更想哭了，“卡拉”开了一罐啤酒，“没事儿，没事儿，拜拜就拜拜，呜呜呜，我待会儿也要下去买奶茶，看起来还挺好喝的样子，会不会是新品，呜呜呜。”
“我马上就到了，和同学在一起呢。”
“行，注意安全。”张宇森把手机放桌子上，摸了下奶茶，嗯，还温温的。
山高水还长着呢，我们都不要灰心，不要着急，接着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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