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夜半搞事
史傲君和贾淑容对视一眼，同时垂眸应是。
她们一开始就没打算将那个位置让给任何人，贾淑容和史傲君都清楚，她们想要得到权力，必须让戚忆登上皇位。
那个孩子，万万留不得！不光是孩子，如果可以，太子妃也不能留！
史傲君和贾淑容下去商量如何动手更妥当，因为戚忆要动手去掉的是她侄子，两人默契的不让戚忆出谋划策。
就像当初高祖对亲姑姑泌阳公主下手时一样，以后青史所书，就是底下人自己动的手。
“飘絮，你立了大功，此事我记下来了。”戚忆夸了飘絮一句，飘絮站在她身侧，欲言又止。
“讲吧，此时就你我二人，有何不能讲？”戚忆疲惫的微微合眼。
“公主当真，要动手？太子妃乃是您的表姐，那孩子是您的亲侄，或许，可以和薛家谈谈，让他们放弃。”
“留下她们，就是无穷无尽的祸害。”戚忆也不想动手，可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来到这个世界后，如果没有直播间的帮忙，她早就死了。
死在皇权倾轧之中。
她想要权力，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她永远都不要再沦为他人手中的棋子，她要当棋手！她要掀翻这一场场争权夺利的棋局！
所以，不能留下。
戚忆也想将那个孩子与太子妃远远的送走，但薛家不会同意的，他们付出了那么多，怎么可能让她三言两语就说动呢？
废太子如果死了，薛家再将那孩子送到炎帝面前，炎帝难保不会心动。
比起年轻体壮的儿子，嫡孙年纪小，还是嫡出，若是被立为皇太孙，对炎帝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端王瑞王不是嫡出，皇太孙的身份一出，天下儒生绝对会拥护皇太孙，薛晓峰是太子恩师，伴有从龙之功，贾氏女为太子妃，身为太孙母家贾家安有不支持的道理？
四家得一半，另外两家掀不起风浪，届时朝上的中立派和皇党也会支持太孙，而非两个庶出皇子。
戚忆已经能想见，到时候局面会是何等一边倒了，薛家真是藏了好一手，薛玟和薛璋在其中又充作什么角色呢？
他们明面上一个是为二皇子加害齐家的长史，一个是想为好友伸冤，找到真相的学谕，实际上真正被蒙在鼓中的，恐怕只有出身薛家旁系的薛岩。
他以为自己是为了前程帮助薛璋戕害好友，他以为自己在避免薛玟一意孤行，牵连薛家名望，实际上，薛玟薛璋两人不过是在演一出好戏。
看似兄弟不和，叫端王瑞王两方为得到薛家支持而投鼠忌器，实则是在掩护那个孩子。
戚忆现在甚至怀疑，薛晓峰叫薛璋说的“天下共主，女为护国”的预言，都是在骗她！那奇石很可能也是薛家的把戏。
深夜, 薛府内。
薛晓峰站在门口抬头望月，明月高悬在空中，似水银光洒落，寂静院内, 有脚步声响起, 身后有人步步行来。
薛晓峰回过头, 手持药碗的薛璋低头向他行了一礼, 低声道：“父亲。”
“他如何？”
“情况看上去比前几日好些, 但……”薛璋想到那苏毫无生气的脸, 摇摇头, “可能撑不过今日。”
好一些不一定是人已经好了，很可能是回光返照。
“唉, 生死有命。”薛晓峰心头一酸，对于这个外孙, 他向来疼爱，他曾想着, 要将毕生所学传授给太子, 叫外孙成为天下最好的皇帝。
而今想来，二十年, 不过一梦。
“奇石一事不能再拖了, 明与大郎一同前去京城。”
“父亲要我与大兄同去？那薛家……”
“老夫在, 能有何事？你不是已经安抚住护国公主吗？你大兄一心一意想要查清齐家的事, 别让他留在这儿了。”
薛璋应了一声是，他知道, 对于父亲来说，他才是最适合薛家的家主，而兄长, 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人物。
其实手握大权对大兄来说也不是好事，薛玟到底是不太了解这朝廷上的尔虞我诈，齐家生了两个好女儿，被端王看上，还不愿献上女儿，这就是错。
皇权至高，哪儿容得下丝毫忤逆？
“父亲，护国公主其人并不简单，送奇石入京城一事，儿子心中总有疑虑，恐生事端，不如兵分两路，一明一暗，才好保护。”
那个孩子实在太重要了，不能出现丝毫差错。
薛晓峰点点头，同意了薛璋的打算，“此事交由你，务必将奇石，完好无损的送到京城。”
“是，父亲放心。”
“恩。”
薛晓峰点头入屋，他刚走，心腹便穿院而来，向薛璋行礼道：“郎君，护国公主前来拜访。”
“此时？”薛璋后背一凉，天都黑了，为何护国公主会来？
“是，护国公主说，听太医言，阿郎病的重，故此前来看望。”
薛璋额角的冷汗不自觉划过脸颊，落在领口，他心中有猛烈的不祥的预感。
在公主府多日，薛璋虽然没有对戚忆说实话，但他十分害怕戚忆，外人看不到戚忆的野心，他看到了。
正是因为知道戚忆有野心，还在往那个方向努力，所以他才会害怕，他害怕戚忆动手。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让护国公主府上的太医过来，那太医也真是，明明叮嘱她不要向外人说明情况，怎么还报给公主了呢？
薛璋急的不行，两步到门口想去跟父亲说一声，结果刚一推门，就听到了父亲从里间传来的低泣声。
想到太子如今的模样，薛璋也难受，那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儿，如今不人不鬼的躺在床上，每天艰难度日。
唉，还是先不要打扰父亲了。
薛璋想着，自己到前院去迎接戚忆。
戚忆深夜前来，是因为史傲君打算晚上动手。
夜长梦多，早些动手心里早点儿踏实下来。戚忆坐在上位，贾淑容跟随她坐在左下一位，薛璋与薛玟的夫人坐在戚忆右手，只等薛璋薛玟到。
二夫人出身贾氏，与贾淑容沾亲带故，她上来就开始和贾淑容交谈，两人你来我往的说着寒暄话，使得场上并不尴尬。
薛玟进来后一脸迷茫的向戚忆行礼，而薛璋则是脸上带笑，十分圆滑。
戚忆一看两人的状态，就知道这两人知道的东西不一样多，前者可能也被瞒了一部分。
如果薛玟不喜风月事，不爱往后宅跑，那么薛家大夫人可能会向他隐瞒孩子的来历，这样的借口多着呢，直说是闺中好友的孩子，帮忙待一段时间也正常。
甚至说是薛璋的庶子，薛玟估计也会信。
“恭迎公主，没想到公主竟夜间前来！公主有心了。”薛璋落座在二夫人身旁，人刚跪坐下来，苏嘴就为戚忆歌功颂德，“若父亲知道公主此举，想必病也会好转许多。”
“夜间清爽，护国宵禁晚，我便踏着月色前来叨扰贵府了。听闻，薛公病的严重，看来确实不清啊。”
戚忆人都到了，薛晓峰还没来，这一看就是病的下不来床了。
戚忆话锋一转，同贾淑容说，“回府后，换个太医过来，看来苏女医的医术还是不够精湛，若是耽误了薛公身体，乃是我之大罪。”
换人可不行！薛璋知道戚忆带出宫的那些太医都有几分本事，要说医术最高的，还是要属苏真珍。
其他人都不一定能比得过护国的医者，太子现在还没咽气呢，万一能被治好呢？现在皇孙还是太小了，不如太子起复更好。
于是薛璋连忙阻止戚忆接着说下去，“公主！不必换人，苏女医已经医治多日，已有好转，父亲上了年纪，酷暑难耐，过几日天气凉爽下来，父亲想必就能大好了。”
薛玟不知道薛璋在说什么哑谜，还有父亲，明明父亲白日里还挺康健，怎么到晚上就病的下不来床，甚至不来迎接公主了呢？
他不懂，但他知道沉默，他知道薛晓峰的任何行为都是有原因的。
“过几日就能大好啊？那就行，我这来的匆忙，还未曾用过晚膳……”
“巧了，我等也未曾用过呢，大嫂，不如叫膳房准备一桌？”
大夫人笑着应下，护国公主刚到的时候，她就已经派人去通知膳房准备好吃好喝的了。
总不能让公主来了就赶紧走吧。
戚忆和贾淑容在前院和人畅饮开怀，而后院，薛晓峰哭的累了，叮嘱心腹奴仆好生伺候太子，随后自己走到了院中另一处屋子，早些睡下了。
薛家当然早就用过饭食了，夏日天长，此时天都黑了，早就过了饭点。
薛晓峰睡下后，吹灭了屋中的灯，院落里除了庭灯外，再无光亮。
史傲君穿一身黑衣，携三人一同蒙面，利索的爬上薛家后院的墙，顺着墙飞身上了房瓦。
她让其他三人去解决后院的太子之子，以及太子妃，自己则落到了薛晓峰的院落。
飘絮的情报当真是立了大功，史傲君已经清楚太子和太子之子在哪个院落，而薛府现在的分布，和公主府差不多，问问公主府中原本薛府的下人就行了。
史傲君身形如雁，在房上飞速的移动，落地无声，像是一只轻盈的狸猫，找到薛晓峰所在院落，她翻身下去，落地发出一声轻响。
过往巡逻的仆从疑惑的看了一眼，只看到被昏暗灯光笼罩下无人的角落，他摇摇头，不当回事的离开了。
史傲君躲过几波巡逻，大致摸清了巡逻的规律后，摸到了薛晓峰小院的小膳房，膳房中熬制着药汤。
有人过来端药，史傲君跟随那人，一路跟到了西北方的阁楼内。
薛府是真的大，一个院落有数间房，若没人带着，还真不知道人究竟住在哪儿。
白日里，苏真珍来瞧病时，被带到西南角的房间，若是史傲君也往西南角去，肯定找不到人。
见那奴仆提着灯进了阁楼，点亮一室烛火后，很快端着空碗离开，史傲君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她悄无声息的进了房间，像是一缕幽魂，给予每一个看见她的人致命一击。
戚忆与贾淑容用过饭后很快离开，在她们离开时，薛府还静悄悄的，没有别的动静。
夜深了，薛府的主人们打算睡觉时，他们的心腹才惊慌前来。
这一夜，薛府乱作一团。
戚忆与贾淑容坐等史傲君，一直等到将近天亮，史傲君才领人回来。
她们一行人身上狼狈急了，一看就是逃了一夜的命，史傲君叫其他三人下去休息，自己留下，向戚忆行礼道：“在下幸不辱命！”
正巧飘絮也从外面进来，她打探到了新的消息，“公主，薛府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昨晚薛公梦中惊厥，幸而被救了回来。”
戚忆点点头，松了口气，“看来一切还算顺利。”
贾淑容还有些紧苏，虽然此计是她和史傲君一起定下的，但她不太放心。“阿槐被发现了？”
“是他们三个被发现了，他们还杀了太子妃，闹得动静大了些。”史傲君又向戚忆行了一礼，“如此一来，公主可放心了。”
“没办法放心，我们还有两个最大的阻碍没有去除。”杀了人并不会让戚忆开心，因为这并不代表她的胜利，“薛家老狐狸，若不是飘絮探听到消息，还真是被他们摆了一道，薛家还想左右逢源，想的挺美啊。”
贾淑容和戚忆的想法一样，“公主，他们竟敢欺瞒公主，不能轻易放过。”
“是啊，但要怎么对付他们呢？”戚忆看向史傲君。
史傲君正站在一旁擦染血的短剑，闻言立马说道：“杀了他们！”
贾淑容被史傲君一句话说的，喝茶差点儿没呛到。“你杀气太重了，薛家留着还有用处，公主，不如将对付薛家的事，交给端王去做吧。”
戚忆也正有此意，薛晓峰的算盘空了，那就让薛玟吃点儿甜头。
他不是要查齐家的事吗？瑞王动作太慢了，她来帮一把。
最近瑞王戚皓日子不太好过。
自护国寺乱民刺死一事后, 朝廷风波不断，两派厮杀，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戚皓借此机会干掉了不少戚晟在朝中的爪牙, 当然, 他的瑞王一脉也有所损伤。
如果不是贤妃叫他住手, 他非得和戚晟不死不休, 一定要让戚晟伤筋动骨不可！
本以为是双方两败俱伤的场面, 谁知道端王摇身一变, 竟然被炎帝赐婚, 和钟家联姻，钟家手握兵权, 虽非四大家，可在朝中势力不容小觑, 立马压了戚皓一头。
这叫戚皓非常难受，而且他之前好不容易查到端王的把柄, 还在清水县给断了！
想到此事, 戚皓更难受了，他最近没事儿就往宫里跑, 想从贤妃这儿得到些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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