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野心显现
公主是皇室，只要立府就有一批私兵名额，戚忆之前一直没动过私兵名额，只是以训练清水县府兵的理由，在清水县练兵。
眼看能训练的府兵人数已经到顶，戚忆想合情合理的增加手上兵的人数，只能动私兵了。
戚忆的私兵大概只能练两千人，比不上史傲君那边的五千人，但徐静娴挺知足的，她本来就没有史傲君那么有经验。
“全凭公主吩咐。”
听到徐静娴的回复，戚忆满意的笑了，她不知道徐静娴为什么会突然更改态度，变得积极进取了许多，但这是好事，她非常乐意看到徐静娴自己站起来。
关于乱贼的战报送入京城后，如戚忆所想，引起了各方势力的不同反应，端王势力确实反应过激，甚至有些人认为戚忆在外拥兵自重，不过这种声音很快就在端王一脉内部被压下去了。
虽然戚忆和端王的关系没有很亲密，但在戚忆没有真正下场争夺皇位，与端王贵妃一脉切割开之前，多数人眼中，戚忆也属于端王一脉。
怎么能冲同一阵营的人发难呢？端王一脉中的几个重要人物俱是闭嘴，对此事不发表看法，瑞王一脉则是在看好戏，真正因为史傲君领兵大败乱贼一事而进退两难的人，只有一个史林。
战报传入京城后，史林一个人在校场练刀法练了一天。
他知道，他完了。
炎帝因为五千精兵的损失愤怒，他势必要找个人，发泄这份愤怒。
史林没能为端王办好事，叫护国公主拿走了剿灭乱贼的功劳，端王不会出面保他，而史家……史林太清楚，史家更不会开口。
因为在史傲君回到京城时，史老将军就放话，任何一个史家人掺入皇位之争，是生是死，与史家无关。
史家成员大部分都是武将，手握兵权的史家让炎帝十分警惕，史傲君的父亲史强从一个普通文官，一步步走到御史大夫的官职，在官场上随便怼人，得罪人，就是因为炎帝的默许，以及背后的支持。
炎帝恨不得让史家所有人都弃武从文，这样史家的兵权就能让出来了！就跟他与薛氏女生下太子后，薛家让渡了不少护国的权力给朝廷一样。
可惜，史家没有薛家那样对更上一层楼的疯魔，尤其是史家的家主——史老将军，他比薛晓峰要清醒多了，他深知在炎朝，皇权正在日复一日的强盛，士族正在衰弱。
所以想让家族长盛不衰，绝对不能将宝压在皇室身上，整个史家除了史强，没有一个史家嫡系在京城任职，便可看出史老将军的打算。
他不会放开史家手中的兵权。
他将史傲君接到边关，一点点培养起来，除了史傲君自身天赋异禀外，也是因为他想用史傲君的女儿身试探炎帝的态度。
史傲君回到京城后，说要进入玄甲卫，炎帝很快就同意了，史老将军在那个时候就意识到，炎帝对世家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境地。
他通知所有史家人，最好是远离皇室争斗，不要与端王有太多纠葛，只要史家不犯大错，炎帝就不可能动他们，就像当初太子谋反，炎帝也没敢直接动薛家一样。
如果史家自己做错了，让炎帝拿到把柄，那炎帝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史林知道一切，却还是掺和进来了，他想走得更远，没想到这一把，拼错了。
他一直想着，直至第二日天亮，他请求见端王一面。
端王还真见了他，不仅如此，史林还在端王府见到了另一个他万万没想到的人。
看着那个坐在上位，衣着华丽雍容的女子，史林颓然跪地，“在下见过贵妃。”
“族兄何必多礼，你我兄妹，如今能见一面实属不易，快快起来吧。”贵妃叹口气，给端王一个眼神，让端王快把史林扶起来。
史林在贵妃的注视下，像是老了十岁，背不自觉的佝偻着，端王将他扶起后，他又是一拜，“是在下之错，在下无能，惹贵妃受连累。”
“族兄，你我自小一同长大，你是何人，我最清楚，要说无能，史家无能者比比皆是，不可能有堂兄之位。此事，并非堂兄之过，是昂儿无能，叫你们这些长辈忧心。”贵妃叹口气，瞪了眼一旁的端王。
端王面上认错，马上低头，沉默不语。
史林见此，眼眶一热，“贵妃言重了，端王礼贤下士的贤德之名，京城谁人不知？即使没有这份军功，端王日后也必定不凡，贵妃莫要责怪端王。”
贵妃闻言又是幽幽一叹，“如今，也就是族兄你还对我说句实话，阿槐那孩子，自打她出京，我便与她断了联系，还有护国，她这是怨我当初在护国寺上的事啊。”
“护国公主是您的女儿，满堂娘子是我史家娘子，不管有什么事，打断骨头连着筋，她们不可能怨恨于您。”史林连忙劝说，不希望贵妃忧心。
贵妃冷笑一声，摇了摇头，“阿槐自小同她祖父在边关长大，这边关长大的人，心比狼还狠，我们这些长辈，于她而言只有生嗯，养嗯甚少，她如何会与我打断骨头连着筋？至于护国，族兄，她的生母乃是贾氏女，贾蓉儿当年便与我多有仇怨，她的女儿，真能心甘情愿唤我一声阿娘吗？”
戚忆报给炎帝的战报里，一切看似都是巧合，但贵妃不觉得这世上会有那么巧的事。
乱贼怎么就突然弃城往清水县去了呢？史傲君就遇上了饥肠辘辘的乱贼，还天黑袭营，让乱贼无反抗之力，轻松杀了方旳。
说着轻松，但贵妃不信会那么轻松。
她太熟悉这一招模糊重点了，当年贾蓉儿巧舌如簧，两三句话颠倒黑白，用的手段与这话术如出一辙，这是贾家人的手段！
贵妃一直记得，那位贾家名扬天下的才女贾淑容，就一直在她的好女儿护国身边。
史林不知道贵妃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说，戚忆故意抢占军功吗？那些军功对她一个公主有什么用？
不知道怎么回复，史林只能尽力合理化打赢乱贼这件事，“贵妃，满堂在领兵打仗上天赋异禀。乱贼里有精兵，方旳临阵上也有几分本事，但这些人对上满堂，确实没有胜算。”
“族兄糊涂！我说这些，难道是单纯觉得阿槐没有本事打赢乱贼吗？”贵妃拍了下桌子，瞪了眼在一旁装鹌鹑的儿子，“昂儿，你解释给你堂叔听！”
戚晟没想到突然会叫到他，他抬起头，不紧不慢的冲史林行了一礼，脑子迅速转，完全没有明白贵妃的话。
不就是护国给他使绊子吗？有什么好讨论的，等以后他当了皇帝，不封护国为长公主，就让护国当个普通公主就好了。
史林看向戚晟，等戚晟发表高谈阔论，谁知道戚晟又向贵妃行了一礼，“阿娘，儿子也不甚明白，不管护国如何折腾，正如堂叔所言，她还是您的女儿啊。”
贵妃面上一僵，她就不该太高看自己儿子的智商。
儿子平常都挺聪明的，但是一碰到有关护国的事就犯糊涂，或者是说，一碰到有关女人的事就犯糊涂。
贵妃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在端王眼中，女人从来不是他的对手，他既然一开始就没有将女人放在他的敌对位置，自然不会去费心思揣摩女人的想法。
“她不是我的女儿，她是陛下的女儿，是皇嗣！”贵妃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她愤怒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显得有些滑稽。
是啊，戚忆也是皇嗣啊。
贵妃之前一直觉得，护国对端王一脉频频动手，是因为之前结下的私仇。公主和皇子不一样，与母族牵绊并不深，随时可以支持其他皇子。
但此刻她突然意识到，不仅仅是如此，如果仅是如此，戚忆为什么要自己养兵呢？
自古以来，皇室养兵，抢夺军功的皇嗣，都只有一个目的，贵妃自己就想让端王干过，她太清楚了。
“对啊，她也是皇嗣……”贵妃喃喃道，双目出神，似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她也是皇嗣啊，而且，还是手握兵权的皇嗣。”
女子的身份，让她忽略了太多不对劲的地方，可现在她还如何阻止？戚忆已经有军功，也已经养起私兵了。
更关键的是，现在端王在风口浪尖上，她不能再做任何引起炎帝不满的事了，否则端王就会变成下一个废太子。
端王和史林对视一眼，俱是满脸疑惑。
也不知道京城是怎么回事, 反应比戚忆想象中要小很多，不光炎帝对史林的惩戒是雷声大雨点小，就连瑞王一脉都没了动静。
与此同时，戚忆发现护国和清水县的外来人越来越多, 除了被清水县日渐发达的商业吸引而来的商人外, 还有不少是京城被派来的探子。
在秦九龄又抓了好几个探子送到公主府后, 戚忆有些心烦的叫来了贾淑容, 现在徐静娴天天和士兵们在营地训练, 公主府上能让戚忆推心置腹的人, 就剩个贾淑容了。
飘絮也算半个, 可飘絮有个毛病，不管戚忆说什么, 她都无条件支持，这点让戚忆只有在想听彩虹屁的时候, 才找她。
“看看吧表姐，这是今天清水县送来的人, 两个是端王一脉派来的, 一个是瑞王，还有一个是贾家的, 哦, 最后还要算上一个从皇宫过来的。”加上护国本地薛家一直往公主府派的人, 戚忆这小庙里, 已经是五毒俱全了。
“他人派探子而来，我倒是不觉得如何, 只是这皇宫来的……表姐，你说这是不是代表，战报的事没能完全取信于陛下。”戚忆说到这儿还有点儿遗憾, 不过也没多担心，天高皇帝远的，不管怎么说，她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呢。
贾淑容拿过名单仔细看了眼，果真是四方势力的人都有。
但四方势力来人，不代表派人过来的幕后之人都心如明镜。
“离公主回京，还剩不到三个月，现如今刚刚发生乱贼一事，朝中人心动荡，想必是有人坐不住了，这才往外扔探子。公主只用了三个月就在护国立足不倒，还能让原本积弱积贫的清水县剿灭乱贼，想必陛下是看重了公主的本事，故而派人前来，并不代表陛下什么都知道了，倘若陛下知道，就不止是派探子来了。”
听贾淑容这么一说，戚忆心中一松。
能安稳一些就安稳一些，她现在属于发育阶段，如果被打断发育，肯定会严重影响戚忆后期。
贾淑容为戚忆倒一杯凉白开，又给自己倒一杯，看着杯中透明的水，她轻笑道：“公主欲学泌阳长公主，为陛下效力，想必陛下很愿意让公主，为他荡清乾坤。”
学泌阳长公主？戚忆微挑眉头，随后煞有其事的点头，“没错，我要让陛下知道，不，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很想学泌阳长公主，为父亲排忧解难。”
贾淑容抬头与戚忆对视一眼，摇头轻笑，举起茶杯，“以水代酒，望公主得偿所愿。”
戚忆单手举杯，伸长手臂与贾淑容手中的杯子轻碰一下，“望你我，皆能得偿所愿。”
然后她微微仰头几口喝干杯中水，贾淑容一愣，随后也学着戚忆的样子，一口饮尽。
一切尽在不言中。
戚忆开始有些期待了，不知道等她回宫，又会发生什么变化，有什么好戏可看。
或许是夏日炎热，真正进入夏天后，在外奔波找事的人少了许多，和初夏完全不同，大家都在避暑，倒是让戚忆好好消停了两个月。
京城还是不住有探子过来被戚忆抓住，不过大多数戚忆知道对方是哪儿来的后，就直接放了，让对方随便去民间看，她又没有什么可藏着掖着。
她为了遵纪守法，府兵和私兵名额是一个都没超出去，比不少朝中官员与世家底子还干净呢。
清水县的生意越做越大，戚忆挑几件好的每月初一十五都叫人捎到皇宫去，权当自己在上贡，把炎帝哄好后，清水县的东西也就卖到京城去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唯一一个让戚忆觉得纳闷的，就是薛家的事，之前好歹还有些动作，自打清水县的府兵把乱贼给收拾了之后，戚忆就一点儿有关薛家的特殊情报都没有收到过了。
好像薛家一夕之间变了性子，老老实实不搞事了。
别人变性子，戚忆还能信，薛晓峰老爷子一辈子了都那个性格，这还能变？打死他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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