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幻觉
这算是“恶魔的低语”吗？
这个声音听起来像是一名受了重伤的男子发出的，很虚弱，甚至还很真诚，没有什么威胁的成分。
但最为重要的是，叶曳和TGR21完全不知道这三个魔魂者听到了什么。
“看来我们已经进入到魔域的领地。”阿尔淡淡地说，“继续走吧。”
“他…不是叫我们…停下来吗？”科拉没有动，觉得这声音非常蹊跷。
“就像警察对小偷说，‘站住’一样，这应该只是个对魔魂者的警告。”
阿尔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有加快的趋势:“同样，‘自由联盟’的执行者也会听到这个，丧心病狂的他们难道会停止脚步么？”
要放在以往，科拉绝对会暴怒，并揪住对方的耳朵逼对方改口。然而这次，她的嘴唇慢慢闭上，喘息了一口气，加速跟了上去。
阿尔有些不太寻常的躁动，这不符合他平时的作风。
但一切在汪东阳的心里又符合逻辑——这次行程，他们极有可能会和“自由联盟”的总领碰面。
那是阿尔童年的阴影，他自然不想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复仇机会。
只是…汪东阳不清楚，这个总领的实力如何。
路上终于没有行人了。
他拨去脸上的雪花，和其他几人一同停了下来。
前面，写有“伊维尔”的竖杆侧倒在一边，几乎被积雪完全掩埋住。
“看来雪灾的主因还是因为降雪量。”
阿尔走上前，把竖杆从冻雪中拔了出来——顶端的木头牌子上，还有句少了“e”的“welcome”。
尽管这种“欢迎”显得格外凄凉，但至少说明，他们到地方了。
没有克氏大区的拱门，他们朝里看去，能隐隐约约在大雪纷飞中，有那么几座模糊的房屋。
路越来越不好走了。
汪东阳算是体会到寒季的威力——雪已经能淹没大半个脚面，尽管有“镭火”保持温度，但这样下来，体力消耗也会越来越大。
得找个地方歇脚，绝对的。
然而，当走进村庄，几人才发现，这里的房屋都是由木头和石头堆砌而成，占地不超过五十平米，根本不存在有“旅店”的可能性。
“我的天…这些村民是怎么在这过下去的…”
汪东阳正抱怨着，却发现阿尔已经在一幢小屋前停下了脚步。
他轻轻一推，木门便“吱呀”一声，随着对方手上的力慢慢移开。
屋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圆桌，几把椅子，还有两张只还剩框架的床。
其简陋程度，和叶曳家有的一拼。
但阿尔似乎没有嫌弃，低声说:“就这里了。”
“什么‘就这里’，住？”
“嗯。”
他在剩下三人目瞪口呆中，自然地走了进去。
“这算不算…非法入室？”汪东阳小声说了句，没有跟进去。
“人都逃难走了，找不到旅店的。”阿尔站在屋里，双眼暗暗地发光，“所以，要么进来避雪，要么只能在外面受冻。”
似乎只能这样了。朝远处看，他们甚至能看到几座房屋直接干敞着门。
“好吧，我只是担心…这个小屋会不会塌掉。”
汪东阳甩掉了身上的雪，走进屋，并在叶曳和科拉进来后，慢慢关上了门。
木质结构的屋顶在风中吱吱作响。汪东阳甚至从窗外看到，有座房子已经被积雪所压垮。
“我们在这儿待多长时间？”他不觉朝自己的头顶望了眼，“还是说，一直待到结束？”
“先歇会儿，或者暖暖身子。”
阿尔把一些自热的食物放在几人中间的圆桌上，又冷不丁加了句:“顺便减轻点儿负重。”
随着时间推移，屋里的温度渐渐上去了些，这让汪东阳原本的焦虑随之止住。
并且，头脑中回荡的声音，似乎消失了。
“大概还有多远？”他随口问道。
“两公里左右。”TGR21说道，“不过可能不准确，因为我只是目测。”
“目测？”
汪东阳一愣，立刻看向窗外:“魔域吗？在哪儿了？”
但话音刚落，他便看见在远处的飞雪中，有副淡淡的梯形轮廓，就像是一座祭坛。
“你之前说的...丘陵，是那个？”汪东阳想起之前TGR21说的信息，但的确没想到形状会是这样。
“对，等雪停了，或者雪势小了，它的全貌...”
“我们就该离开这儿了。”阿尔打断了TGR21的侃侃而谈，靠在椅背上，闭着双眼，“趁现在，还不赶紧休息一会儿。”
他似乎又回归到在“自由联盟”任职时的作战模式——珍惜每一秒钟，不仅是行进，还是养神。
这和在地球上的阿尔，简直是两个人。
“我感觉他有些急躁。”叶曳凑到了汪东阳身边，小声问道，“他怎么了？”
“哦，那次好像没给你说，‘自由联盟’的老大，是一切的主谋。”汪东阳想了想，“他神出鬼没，我们查了好久都没有线索...”
“那为什么你们这么确定，他就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因为...那个‘老大’，他...是名猎人。”汪东阳试图换一种说法，“如果说之前的地图和咒语是‘猎物’的话，那么这里就是他装猎物的‘笼子’。”
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猎物一直放手上是不安全的，所以当捕捉到猎物，他一定会把它们放进笼中。”
“好了，汪东阳。”阿尔在一旁哼了一句，“你太吵了。”
“哦哦哦...你继续休息，继续休息...”
待对方知趣地闭上嘴后，阿尔才得以把思绪继续向以前延申。
我们也是“猎人”，汪东阳。你说的那个人，则是我们的“猎物”。
他试图回忆，这个强大无比的怪物，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弱点。
或者说，那家伙有弱点吗？
阿尔记不得几年前在组织任职时，“总领”露出过哪些不正常的地方。只是在偶然，他想起自己曾经听说过，并信以为然的言论：
“他神出鬼没，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算不上弱点，甚至可以说，“总领”是开了上帝视角的人。
他自然不是上帝。
那么，他要靠什么来开上帝视角？
阿尔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偷偷看到科拉和叶曳也已经趴在桌上休息，汪东阳则一直望着窗外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喂。”
他轻轻喊了句，但那三人没有回答，仍维持着之前的状态。
“呵...”
阿尔有些失望地笑了笑，从口袋中拔出了手枪，猛地朝自己的脑门上一磕。
他能感受到自己额头处破开了个口子，鲜血缓缓顺着脸颊处流淌。
而眼前的一切，似乎穿过了一片滤镜，经过了遍模糊的转换后，阿尔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叶曳和科拉的确趴在桌上熟睡着，而汪东阳却已经靠在墙边，完全不是之前的模样。
“他好像睡着了。”TGR21在耳机中说，“忽然间就晕倒了...你的头，阿尔！”
“没事，我自己弄的。”阿尔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同时看向木门的方向，“有人来捣乱了。”
“怎么回事...”
“能帮我看看周围的情况吗？”阿尔没有动，“虽然我不是你的主人。”
“呃...我的系统只能执行汪东阳的命令，你的...没办法...”
“我听到了。”
阿尔慢慢看向了一处，尽管是被木屋所间隔。
他缓缓站起身，压着步子走向门口，忽然拉开了门。
木头与地板的摩擦声就如惊雷般响彻整个屋中。与此同时，在靠近窗户的人急忙把枪瞄向自己的身后，然而什么都没有。
他慢慢向后退了两步，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场面的主动权，一下子从自己的手中溜走。
这有些不公平。他在大雪中发现了四个人的踪迹，并一路狂奔而来；好不容易控住了几人，却没想到里面有人带了“净化”。
早知道仔细看看这几人的能力了...
他有些后悔，尽管这种情绪没有持续太久——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退到了窗边，而阿尔则瞬间发现了目标。
“砰”！
一颗子弹穿过了那名执行者的脖子。他一脸错愕不堪地吐了口血，侧倒在雪地之中。
在等待了几秒钟后，阿尔没有再听到雪地中还有别的声音。
“我出去看看。”
他推开了门，在雪中找到了那名执行者的尸体。
深色大衣，棉裤，手上还绑着几串珠子...并且，脸上很干净。
从很多特征看去，这家伙应该是一名“执行者”中的新手。
尽管他的能力挺有威慑力...
阿尔扫视过一遍周围，在确定四下没有人后，用雪把对方埋了起来。
而在屋中，汪东阳也慢慢苏醒过来。他经历了和阿尔一样的“视觉滤镜”，只是比较自然罢了。
“你醒了？”
“呼...什么叫‘醒了’？”
在之前，除了发现自己坐在地上和阿尔不见了外，其他一切在汪东阳眼前都没变。
“你忽然间倒在了地上，开始睡觉。那两个妞也是...”TGR21叹了口气，“阿尔强行解开了，并解决了那名执行者...”
执行者？
在经过短暂的大脑短路后，汪东阳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并扛着TGR21小心翼翼地走出门。
而在外，他一眼便看到阿尔靠在门框边，遥遥望着些什么。
“人我已经解决了。”对方没有扭头，似乎已经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同伴，“你怎么样？”
“唉，多亏了你，否则我们得被通杀。”汪东阳松了口气，并放下枪，“你的额头上有伤，我回来给你包扎一下。”
“但其实，他们的战略目的多多少少达到了些。”
阿尔反手递给对方一张湿润的白纸，上面写着几个字：你的任务，是牵制。
这是在那名菜鸟的口袋中发现的“任务书”。
“我不知道自己中幻术的时间，但可以肯定，我们在这上面耗了些时间。”
他微微摇头，似乎是在尽力后，还是没能解出一道题目：“并且...我仍然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已经来这里的。”
“他？谁？执行者吗？”汪东阳问。
“不，是总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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