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重启
“这是你的伤情报告。”
汪东阳坐在慢跑机上，接过帕克递来的单子。
“七处骨折，失血量中等，左眼报废...”他看了几眼，便递还给对方，“这些在我失去知觉之前，就基本上料到了…”
时间距离离开伊维尔村已经过去了近四周的时间，而由于受的硬伤，汪东阳早早便从中恢复。
只是少了只眼睛。
这几天里，他结束了治疗，开始在恢复室中单独训练。
“让你选择最后的治疗方案。”帕克抱着怀，“主要就是你的眼睛。你是想像现在，装一枚假眼应付一下，还是装一枚电子眼？”
此时，汪东阳的左眼处绑着一枚眼罩，像个海盗。
而在眼罩上下，还能隐隐约约地看到纵向的伤痕。
“电子眼的话…”汪东阳剩下的右眼向上看了看，“我记得是要有三个月的保养期吧？”
“嗯，我也托人查过，如果安装了电子眼，你在三个月内不能做剧烈运动。”
“三个月…‘魔域’在三个月内肯定会放出母体。”汪东阳微微摇了摇头，“假眼吧，等到后续事件结束，我能活下来，再考虑换成电子眼。”
他说得很快，似乎早有做过这样的决定。
“那我通知一遍约翰博士，让他安排明天的手术。”
帕克坐在了汪东阳旁边，打量了一遍对方全身:“你看起来很努力。”
“魔域那边有消息吗？”对方换了个话题，反问道。
“我们安装了几个热像摄像头，每天都会传数据。”帕克摇摇头，“目前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他接着说:“你是在为了‘魔域’而努力？”
汪东阳点点头，沉默了数秒后，说:“有部分也是在为我爸爸。”
这毕竟是父亲派下的任务，然而，魔域已经开启，他现在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杀死魔物的“母体”。
“屠魔匕首在你们那儿吗？”
“嗯，在。”
帕克的动作比对方说话还快，已经把匕首放在腿边:“阿尔说，这把刀遗落在了山顶，我们几个就把那里地毯式地搜索了一遍。”
他慢慢把目光放到汪东阳身上：“不过说实话，我希望我们永远用不着它的第二种功能。”
“强化...”
“对，需要魔魂者把匕首插进自己的心脏...”帕克的眼里有些同情，“很痛，而且...还有可能会死...”
是的，尽管能不能活在匕首手里，和自身的身体素质有关。但就历史而言，仍有一半的烈性魔魂者在享受了强化后，再也没能醒过来。
当然，这是后话。他们都知道，首要奥义，是要把匕首插进母体的身体里。
“到时候再说吧，我心里有数。”
汪东阳收起了匕首，略有心事地点点头。
“哦对了，昨天我联系了几名魔魂者。”帕克调出了几份通讯记录，“都是来自于零散的魔魂组织，不过目的相同，求同存异也可以。”
“那挺好的。”
“确实，至少我们的队伍已经扩大到了两位数，不过具体细节还要再等今天上午的会议，希望他们不会提什么不合理的要求。”
他想了想，又加了句:“你最近的训练重心，也可以转移到匕首的使用上，这样或许对你以后的操作…”
恢复房的门忽然动了动，门缝里探出了半个脑袋。
“呃...”叶曳见帕克也在里面，不禁退了一步，“你们在忙吗？”
“没有，就是聊天。有什么事儿吗？”
“呃…没什么…我就来看看…”
她似乎没有料到有人已经捷足先登，急忙摆摆手，尴尬地笑了笑后，把头缩了出去。
外面甚至还能听到女孩儿急促的脚步声。
“她每天都来吗？”帕克问。
“嗯，每天都会来。”
“来干什么？”
汪东阳挠了挠头皮，似乎想把一切说得比较简单：“就来...聊聊天，或者给我倒杯水什么的...”
“哦，明白了。”
帕克好像明白了什么，自顾自地偷笑了会儿：“这小姑娘挺不错的，嗯哼？”
他记得在汪东阳治疗初期，叶曳就经常旁前跑后，并时不时坐在对方病床边，和其聊天。
“是的，我原来以为‘无管辖区’里不会有什么好人的，现在看，中大奖了。”
不过，汪东阳的语气，是在回避对方的“问话”。
他擦了把脖子上的汗，忽然谨慎地问道：“帕克，我想问你个问题。”
“不要做那么多铺垫，直接说！”
“我想问...”汪东阳地眉头皱了皱，并扬起双手，“为什么...我会收不住我的‘镭火’？”
“这问题我不是之前告诉过你么？这和你的身体素质、心理状态...”
“不是，我只是...”
他努力去回想在和老Z争斗的那一刻，自己忽然失去了收回镭火的控制。
而耳边那恶魔般的低语，似乎越来越像个玩笑。
汪东阳最后还是把那天的经历告诉了对方，并满怀失望与歉意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我原本很努力了...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
但帕克没有立刻作出回答。
“我花了四年时间，好不容易能让自己对镭火收放自如...”汪东阳还在抱怨着，“是不是...我练得还不够？”
这是他不断训练的真正原因。
在历经关键战的洗礼后，汪东阳曾挥之不去的阴影又一次弥漫在上空。他甚至害怕自己的烈性魔魂会在某一时刻吞噬自己的大脑，使自己完全变成一副躯壳。
“应该不是。”
许久，帕克拄着下巴，缓缓说道。
“不是？”
“或许也有点原因，不过关系不大。”
帕克似乎确定下来，给对方吃下一颗定心丸：“这个，暂且先不用担心，总之...”
他想了想，说：“你要认清你自己的目的。”
汪东阳没懂。
“你的目的，是杀掉所有人，还是杀掉特定的敌人。这一点，你需要明确。”
“我...当然是只杀掉科尔和首领就完了...”
“你可能没有‘告诉’你的魔魂。”帕克摇摇头，“或者，你的‘镭火’没有听到你的愿望。”
“哈？”
“汪同志，我几年前就告诉过你，魔魂可以使你的武器，你也可以是魔魂的武器。”
这一点，汪东阳心知肚明。
他不止一次地被告知，理智是决定于自身实力的桥梁，但...他又觉得哪里不对。
“我明明...很克制了。”
“也有可能是复仇欲太高了。你需要平复你的心情，尽可能不去参杂感情。总之..你还要再多克制。”
帕克话里难得的出现了打太极的情况，不过也难怪，因为他不是烈性魔魂者。
这是个伪命题，汪东阳的脸上也有点儿黑线——毕竟是复仇欲让自己坚持下来，找到平衡…似乎很难达到。
“更何况你还是双魔魂者。”帕克又补充了一句，并用同情且深邃的目光打量着对方。
而他眼里隐含的意思，也很快被汪东阳猜到:
“你是个极有潜力的天才或魔鬼。”
“但你会帮我的吧？”汪东阳急忙问道。
帕克点点头，并哈哈大笑:“要不是想帮你，我现在是应该在一个岛上的度假村享受退役时光，而不是和你们一起玩命。”
“哦，抱歉…”
“没事，毕竟魔魂是在你身上的，你着急我也可以理解。”
帕克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全身:“不过，我也提不了什么特别好的建议，很多东西需要自己去参悟。”
“就像我自己。没有人告诉我，魔魂应该怎么控制，一切都是我亲自去摸索的。”
他看了一眼汪东阳，有种“任务已达成”的感受：“好了，我该去看看阿尔那边的情况。”
阿尔在前几天才结束了一场手术，还处在养伤期的末端。
“嗯，你先忙去吧。”
汪东阳目送着对方离开这里，默默叹了口气。
在很多碰到问题的时候，他都寄希望于帕克或者朋友们的帮助。可现在看来，作为魔魂者剩下的道路，需要自己去自己去探索了。
双魔魂...
汪东阳慢慢伸出一只手，悄声低语道：“镭火。”
手心里，一团蓝紫色的火焰出现了，并顺着他的手掌迅速扩延。
“收！”
但火焰并没有汪东阳的意愿，立即熄灭。它似乎出现了一段网络延迟，过了会儿后，才依依不舍的归为一道亮眼的白气。
“东...东阳？”叶曳忽然站在了门边，轻声问道，“你现在...忙吗？”
“我在...停停停！你先别过来！”
汪东阳被吓了一跳，急忙把手背在后面：“这里温度高！等一等！等一等！”
他话音未落，天花板便弹出了几个孔，朝着“火源”喷出水流。
汪东阳呆若木鸡地坐在远处，仿佛变成了一幅画，而背景是白花花的水蒸气。
“好嘛！藏得挺深的这玩意儿！还有延迟…”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抹掉了脸上的水后，尴尬地向女孩儿问道:“所以……有什么事儿？”
“你…要不要换一身衣服…”叶曳捂着嘴偷笑着。
“不用，反正刚锻炼完，就当洗澡了…”汪东阳摆摆手，“回去吧，正好我也搞完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等等！等等！”
叶曳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拽住了对方湿漉漉的衬衫:“你的东西！还没给你呢！”
在汪东阳停下后，她把带在身上的本子拿了出来，面带微笑地说:“给！你父亲的日记！都处理好了！”
在那次大雪中，日记被遗落在了山顶。后续几日，帕克终于派人找到了它，并带回来除湿和还原字迹。
不过，今天才完成，确实有些晚了。
“谢谢了！”
但汪东阳仍然很开心，接过日记后也还以同样的笑容。
“那我先回去了！”叶曳脸颊泛着微红，双手握在身体的中间，挥了挥手后，便急忙朝反方向跑掉。
直到一个女厕所，她才缓缓停下，脸上的微笑，也在一段路程中，变为大写的失落。
“真的…要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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