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朵纸玫瑰
钟斐知道在这个少有的温馨时刻,问出这种问题实在是破坏气氛,可是她还是想见缝插针地询问。如果方译说不会,她就觉得脑袋上方悬着的利剑,比她想象中的更晚落下。如果方译说会,那她果然寻到了蛛丝马迹来证明自己今后会落得一个劳燕分飞的下场。
方译的眼睛黯了黯,然后又恢复往常的洒脱:“当然不会。”
“那我还有机会让你喜欢我甚至爱上我,对吗?”
今天的月亮,比钟斐这二十四年来的任何一天都皎洁明亮,黑漆漆的天上没有一丝星光,但她在方译的眼睛里见到了最美好的星河。
方译把自己枕头上的脑袋挪了一下,看向钟斐,深邃的双眼隐在浅浅的阴影里。他伸出手,在钟斐的脸上掐了一下,钟斐轻声呼痛,他才撒手。
“是的。”方译的回答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却像孤鸿掠过平静的湖面,留下了细腻的倒影。
钟斐心里开出了许多无耻的幸福小花,方译愿意松口,四舍五入等于已经被她一举拿下。
“钟斐,我现在正在处理的项目……资金链出了点问题……”方译声音越来越小,欲言又止,像极了钟斐高中被数学老师拎起来做题的样子。
以往方译遇到了难题,都是咬着牙自己扛过去了,像这样主动和她倾诉自己的苦恼,实在不是他的做事风格。说明,这次方译真的遇到很棘手的问题。
“大概需要多少钱?”钟斐舔舔嘴皮,她对投资不是很懂,反正钱也都在她爸爸那,随口问一句也不打紧。
“可能上亿。”
“嘶。”钟斐倒吸一口凉气,好多钱啊。平日里她开着三四十万的SUV上下班,自己还着婚前小公寓的贷款,买个包包也抠抠搜搜的。在总店只用面对顾客,不用接触投资项目。
“那你明天和我一起回趟家?我们找爸爸帮帮忙。”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方译转过身子去,声音闷闷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现在遇到事情回去求爸爸,会让他觉得我是一个无能的人。”
钟斐一直觉得方译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读书聪明,考试聪明,不知道怎么在这种事上犯糊涂,她咬咬牙:“你人都押在这里呢,还能跑掉不成吗?”
又安慰他道:“我们已经结婚了,就是一家人,这么生分是让外人看笑话。”
“你说的在理。”方译看着钟斐的脸庞,眼睛里虽然布满了沧桑,但听到钟斐的话似是受到了鼓励。
第二天,钟斐带方译回家,钟父仔细翻看了一下方译带过来的资料,什么也没说,只是放在一边,招呼他们吃饭。
据钟斐对自己父亲的了解,这就是默认了。
果然,之后的好几天,方译都按时回家,有时候还会和她一起挤在厨房做饭。虽然他只是做一些搅拌鸡蛋,或者帮忙摘菜的杂活。
这样平静而温馨的生活,因为一个不速之客被打破。
吴萍在自己儿子的家里,左等右等等不来人,只能翘着二郎腿,小心翼翼捏着剥好皮的葡萄送入嘴中,狭长的丹凤眼盯着电视不偏不倚:“让你们和我们两个老家伙住在一起,多为难啊。”
钟斐立在沙发一边,大气不敢出,只敢小声反驳:“我们住在城东离上班的地方也近一些。”
吴萍刚刚过了五十岁,但是肌肤保养的好,看起来也就是四十岁出头的样子。加上方父平日里对她宠爱有加,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她说了算,更是没有让她长出一根白头发。
除了在娶钟斐这件事上。
方父是个大孝子,方奶奶一眼相中了钟斐,就不由其他人提意见。再加上其他场相亲的女生都是娇生惯养,颐指气使的样子让方奶奶直摇头,钟斐就成了方译结婚的最好对象。
吴萍被方父带着出国玩了好几次,又买了几回鸽子蛋,才勉强松口。但是方译钟斐结婚之后,日子一长,她又开始对钟斐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都差点意思。
方译最近每天按时回家,钟斐掐指头算算,确实两个人有一阵子没回老宅了,不免有些心虚。
“我和他爸爸都是开明的人,你们回去住几天也不打紧的。”吴萍不高兴的时候眨眼频率会直线上升,在钟斐这个角度看过去,两处假睫毛像一对不停翻飞的黑色蝴蝶,忽闪忽闪,从未停止扑棱翅膀。
“你做饭又不好吃,你们还不请个阿姨过来照顾,时间一长,营养跟不上来,身体也受不了的啊。”
吴萍心直口快,根本不管钟斐脸上挂不住,听得钟斐直咬嘴唇,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情况确实属实。
“还有这个玩偶,”吴萍放下自己擦手的纸巾,拎起史迪仔的耳朵,从沙发这一端扔到了那一端,“这个玩偶上螨虫都不知道有多少,摆这种东西,没有什么用。”
钟斐这时候说自己会定期清洗,还会给它们喷除螨虫的喷雾,无异于火上浇油。
她索性麻利地把史迪仔连带泰迪熊抱在怀里,一脸戒备地看着吴萍:“那我去老宅住的话,不把它们带去。请您不要扔掉它们,”
每次来,吴萍就是要对钟斐的小玩意挑三拣四,大到衣服品味,小到相册摆放,钟斐做什么都是不对的,但只要按着她的想法去做,那就是对的。还几次扬言要找个纸箱,把这些毛绒玩具通通扔进去,锁在储藏室里。
钟斐热爱毛绒玩具,不但学着用毛线给它们织衣服,起名字,而且用拍立得和它们自拍。在她的意识里,早已把它们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她表面风平浪静,其实心里惶惶不安。有一套水果玩偶,钟斐差一个水蜜桃的就收集齐了,刚才在吴萍来之前,被她拿出来欣赏。现在他们一干水果都摆在飘窗上排排坐,如果吴萍要去卧室看看,那就完了。
“那小子还在和你分房睡吗?”自从上次吴萍来发现了他们分房睡,可是捅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她把方父那套教孩子的散养政策,从头到尾批评一通,又讲起方译在外求学,几个月不给家里消息的白眼狼事迹,说到难过处,还流下了几滴眼泪。知子莫若母,吴萍偶尔和她打电话就会问她这件事,替她着急。
这会,吴萍突然抛出了这么一个私密的话题,钟斐脸上红了红,没睡在一起,但该做的都做了,她嗫嚅道:“嗯,还在。”
“这个混小子,把老婆扔一边自己过独了。”吴萍瞪大了眼睛,挽起袖子,从包里掏出手机就要拨给方译,并且不忘记数落钟斐,“这样你还不跟他生气,结婚三个月就分房睡,哪有什么时间培养感情。”
“他人呢?”吴萍听着嘟嘟的等待音,抬头看着钟斐,“今天周四,明天晚上你俩就给我回家里去。真以为天高皇帝远,我管不了你们俩了。”钟斐还没答话,电话就接通了。
“我在城东,限你半个小时之内回家,不回来后果自负。”吴萍扬起她尖细的嗓门,像是指甲扣过金属表面,来回摩擦着钟斐的耳膜,让她不禁皱眉。
方译可能是拒绝了她的命令,吴萍马上开始捶着胸口开始她的哀嚎,逼得方译连连退缩,只能顺从。
挂了电话,她的表情立马恢复到了往日的冷淡高贵,除了眼底流露出得逞的神采,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的歇斯底里。对一脸错愕的钟斐眨了眨眼睛,她掏出镜子,开始补自己脸上的妆。
“方译是个不会拒绝别人的人,你对他态度强硬,只给他一条路走,他就顺势而下了。你为什么苦恼,就是因为你给他的空间太多了,他被你宠着,飘飘然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心怎么会系在你身上。”
所以吴萍只好现场教学,让她比葫芦画瓢,学不到精髓,也能沾染点皮毛。
直到周五晚上方译带钟斐回老宅的时候,她还在车上琢磨这件事。
饭桌上,方家父母和方奶奶以及方译、钟斐五个人,围着餐桌吃饭。
方奶奶埋怨方译这一个月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连电话都提前挂了。还开玩笑说方译和钟斐新婚燕尔,关系太好,分不出时间给奶奶。
方父严厉,会对年轻人的所作所为提点一番。他伸手把碗递给吴萍添饭,又看了看钟斐:“小斐,你们多久没回你爸爸那看一看了。”
钟斐放下筷子,一时语塞,看了看方父,又看了看方译。方译也在看她。
方父看这样子,皱了皱眉:“你们不要遇到什么事情,用得到你爸爸帮忙才回去。父母对孩子是无私的,可是工作归工作,该休息回去陪父母的时候,也不应该怠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方父慈爱地看了看钟斐,又瞪了一眼方译:“不要像有些人,结了婚连电话也不往家里打一个。”
钟斐电话打得勤,每次都对方奶奶和吴萍嘘寒问暖,顺道问候方父,方父对她很是满意。除此之外,更是嫌弃自家孩子不知体贴吴萍,害他也受吴萍冷嘲热讽。
钟斐扶在桌子两侧,对于方父的提议连连称是,把头埋在自己的饭碗里,直到吃完饭也没有抬起来。
方家作息时间特别健康,时间一到九点,方奶奶就率先打着哈欠回屋休息。紧接着方父和吴萍两个人也牵着手回房间睡觉。
留下方译和钟斐两个人面面相觑。吴萍默认两个人一个卧室,自然不会安排提前把客房收拾出来。
“你睡卧室,我去书房。”方译在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回屋子里拿好了洗漱用具和睡衣就要去沐浴。
结果被钟斐堵住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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