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朵纸玫瑰
方译眉开眼笑, 一脸好奇地看向她手里的保鲜桶,掩饰不住脸上的欢喜:“你带了什么过来?”
钟斐脖子上的伤口已经结成一条长长的细痂, 伤口看起来很浅,只是手掌心靠下的位置,还有大片淤青。方译见状眼神黯了黯, 把目光瞥向一旁。
她在放着各式各样补品的角落里找到凳子坐下, 把保温桶放在病床一边的桌子上,低头拿出随身带来的陶瓷碗:“炖了一些排骨汤,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她红唇抿成一条直线, 低头的时刻两缕头发从脸颊一侧滑下来。她专心致志看着保温桶, 用汤勺不停尝试,小声嘟囔着想从中捞取几块排骨,无暇顾及别的事情。
方译呆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的样子,目不转睛盯着她不停嗫嚅的嘴巴, 嘴角微微漾起一丝笑容。
他十分想念钟斐的厨艺, 可惜自从钟斐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荣幸品尝。如今钟斐过来看他,还亲自下厨, 让他不禁受宠若惊。
钟斐盛好排骨, 把凳子向病床处挪了挪,又把病床调整到合格的高度,伸手把碗递向方译:“给你。”
方译:“???”
意识到自己是伤员的方译立马利用自身条件,惨兮兮地开口道:“我左肩膀受伤了,右手也痛。”
言下之意就是要钟斐亲自喂他。
钟斐转念一想,也行, 方译舍身救她一命,不然她脸上被尖刀挂了彩,一辈子也好不了。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喂他吃东西,照顾受伤的方译,情理之中的事。
钟斐拿汤匙舀出一点汤递到方译嘴边:“来,张嘴。”
方译眼皮耷拉着,视线扫过面前的汤匙,又转头看向钟斐:“热,你都没有吹。”
钟斐:“……”
排骨汤刚刚炖好她就打包带来了,这么一想确实没有考虑周到。
“好的。”
她把汤匙收回自己身边,鼓起腮帮子轻轻吹了两口气,重新递回方译嘴边:“这下保证不烫了。”
方译见她脸颊微鼓,像是一只偷吃了果实的灵巧的松鼠。心中甜甜蜜蜜的感觉,一下子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方译淡淡看了一眼汤匙,叹口气又缓缓开口:“我见别人哄小朋友吃饭,都极其温柔地啊一声,我也想被这样对待……”
他说着说着,余光扫见钟斐的脸越来越黑,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层层堆积的黑云,顷刻间就可捏出水来。
他马上转移话题,眼观鼻鼻观心:“可是我已经不是小朋友了,不需要别人哄着我吃饭……”
说完就立马伸伸脖子吞下了这口汤,撇撇嘴,再也不敢造次。
钟斐鼻子轻哼一声,重新盛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稳稳伸在方译面前,温柔地说了一句:“啊……”
方译圆满了,一口喝下排骨汤,嘴角的笑容都收不住了。
方译正其乐融融享受钟斐对他的贴心照顾时,一道黑色身影走进病房:“钟斐,我有事可能要先离开医院。”
孔山尽见钟斐专心致志一勺一勺往方译嘴里喂饭,自觉尴尬,脸上的笑容僵了片刻,而后又恢复如常:“我要先走一步,你一会可以自己回去吗?”
正室和第三者见面,情敌对情敌,分外眼红。
这股恶意仅局限在方译看向孔山尽时,眼中突然冷下去的瞬间。
孔山尽神经大条,其实也多少知道一些钟斐和方译的纠葛,这次方译舍命保护钟斐,他只当是二人和好的前奏。并没有感受到来自另一只雄性生物身上散发出的熊熊的妒火。
更何况,他本人对钟斐更多的是来自朋友的欣赏,并无半分对同龄异性女生的旖旎遐想。
感受到空气中越来越低的气压,他干笑两声,火速离开现场。
方译长长地吐了口气,心中暗忖,孔山尽肯定没有他对钟斐的感情深,看到自己女人喂别的男人吃饭,他方译绝对要上去把碗筷都给他砸了,才不会像这样转身就走。
留他们剩下的两个百年好合,简直白日做梦!
方译脑海里盘旋着自己的想法,越想越气,皱着眉头摇了摇脑袋,拒绝钟斐的投喂。
钟斐收起汤匙,规规矩矩地坐好,把方译身上的被子掖了掖:“我以后每天都过来看你,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提前跟我打招呼啊。”
她也想对方译温柔如水,但是近日来她总是睡不安稳,一闭上眼睛就梦到自己被人在深巷里拖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每每醒来身上的睡衣都被冷汗浸透。
长此以往,不过才一周,她的精神状态就极差无比。刚刚和方译聊天还能勉强打得起精神,换她白天一人在家里总是昏昏欲睡,晚上又噩梦百出。
而方译则被刚才孔山尽送她来的事实,把好心情冲刷的干干静静,一团熊熊燃烧的热情打碎的七零八落。
虽然他希望这次受伤可以让他和钟斐关系再拉进一些,可是现在怎么看钟斐这个样子都像是在例行公事。
他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钟斐,姑娘心有所属,还不忘摒弃世俗观念来照顾身为前夫的救命恩人,这都是什么事啊。
方译不是没想过,用这件事来捆绑钟斐。
他要是说我救了你一命,你和我在一起吧。依照钟斐睚眦必报有恩必还的性格,她一定会说愿意,纵使心里头千般万般难为,她还是会同意伴在他身边。
可是那样他就成什么了?
棒打鸳鸯用的大锤?剪掉月老姻缘红线的利剪?
可是钟斐现在不喜欢他,用这种方式强迫她,岂不是让她白白在自己身边蹉跎岁月。
万一哪天白发苍苍的钟斐突然想通了要和他分开,寻找自己的幸福……方译想想就头皮发麻,眉头间的褶皱足以夹死一只蚊子。
钟斐看到他望着自己一会皱眉一会失神的样子,伸出手在他面前晃晃:“你在想什么?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被打了一顿,不是脑子傻掉了吧。钟斐细想,可是吴萍看到她来什么也没有交代啊。
思绪回神,方译放空自己看向对面的墙壁:“我在想明天吃什么?还是你定吧。”
只要是钟斐每天都来看他,他喝凉水都开心。
钟斐和陶知卓在病房门口擦肩而过,陶知卓低头惊讶地看着钟斐端着保温桶出门,一脸八卦地凑到方译面前:“这就算和好了?”
“和好个屁!”方译看向窗外随风摇动的大树,深秋树叶都落完了,在医院的灯光照耀下,在对面的墙上映出枝丫横生的影子。
“人家都来看你了,”言下之意就是,见好就收,别太矫情,总端着就错过这村没这店了,“还说没有猫腻。”
“我也不知道。”方译不知道要说什么,轻哂一声,“好像她对我的感觉仅仅是感激吧。”
“有感觉总比没感觉要强啊,”陶知卓一脸过来人的姿态跟他贫嘴,“说不定哪天你俩就干柴遇烈火,又重新燃起爱情的小火苗了。”
他的手指不停摆动,带着胳膊也往上举,眉毛一挑一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方译:“……”
他顿了顿,思索片刻,颇为惆怅地叹了口气:“兄弟,求你件事行吗?”
陶知卓挺直身子,坐的无比端正,脸上的不正经也都收敛起来,一本正经问道:“你要干什么?”
方译和他自打认识,从来没说过求字,看来是很重大的事情,陶知卓怀疑自己的小肩膀能不能抗下这个重担。
陶知卓通过方译给的联系方式,把钟斐约在方氏附近的咖啡厅。点上两杯咖啡,趁着等咖啡的时间,把递给她一叠资料。
“这都是什么?”钟斐低头看了一下,文件夹都是各式各样的转让书,厚厚薄薄有十来个,顿时想起那天方译奄奄一息躺在她怀里说的话。
“这是方译名下的房子车子还有股份,他都留给你了,股份他手里只有方氏的百分之五。都列好在这,让你过目。”
他点头致谢服务生,端起咖啡凑在鼻尖轻嗅一下,颇为享受地拿勺子搅拌几下,眼睛看向杯中形成的小旋涡又恢复原状。
她敛了敛眼里的笑意,想到那天的遭遇还心有余悸。把文件整理好成一摞,她推了回去。
“我不要,你拿回去吧。”
方译说的话她确实很感动,但是这些东西她真的不能要。无论是方译现在是后悔当初签订婚前协议,现在想弥补自己,还是那天两人遇险方译的真情流露。
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要这些东西。
陶知卓根本不理她,他这次前来只是为了传达方译的旨意:“拿着吧,方译从来没求过我办过事。现在难得他不能动,被困在床上,我办砸肯定要挨他的骂。”
钟斐知道方译是什么样的人,不再为难陶知卓,默默把这些东西收拾好,装进袋子里。
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要自己和方译讲这件事,等他出院的时候,再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聊一聊。
方译在医院住了两个月,出院那天,钟斐没有去接他。他中午先回了方宅见了见方奶奶,晚上才辗转回到他和钟斐的住处。
拿钥匙打开大门,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大门,正撞上钟斐抱着抱枕坐上沙发上。
两人对视之时,都愣了一下,相视一笑。
方译用右手挠了挠后脖颈,偏了偏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想还是回到这里吧,这里有你我很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
送上今天的更新 祝小天使们劳动节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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