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永远的屠龙者
一瞬间。
秩序神脸上的表情狰狞了起来，她的双眼不断地闪烁着怨恨的泪光。
“什么反抗诸神的统治！什么推翻这个秩序！那些永远只是你们冠冕堂皇的借口，就算你杀光所有的神，也会有新的神出现！就算你斩掉了这个秩序，也会有新的恶龙在你们的秩序中诞生！！”
“你们只是在怨恨，你们只是在嫉妒！而最终，什么也不会变！”
她仰天长啸，疯狂地催动着自己的神格。
调集几乎来自整个神国的秩序法则和神力，疯狂地与林恩对抗。
一次次地冲击。
一次次地冲杀。
就算是伤痕累累，也拼死地杀伐。
她无比的愤怒，那种怒气几乎要吞噬掉她所有的理智，可是那却不是为了捍卫这个秩序而来的愤怒，只是因为她不相信，她绝不相信那个所谓的新秩序可以诞生。
她曾经不止一次地专研过他写下的所有的设想，她不止一次地，反反复复推演过他所规划出来的未来的那个蓝图。
因为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世界啊。
没有诸神。
没有压迫。
所有人都和睦相处，不会再有剥削和统治，不会再没有贫困和战乱。
那是几乎只存在于梦境当中的完美世界。
可是。
当梦醒之后，那来自现实的破灭，瞬间就会隆隆地将那个蓝图撕碎。
“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会诞生所谓的完美！”
轰——
一声长啸，仿佛一场梦境的支离破碎，滚滚的秩序的法则瞬间从秩序神的神格当中爆炸而出，顷刻间便将林恩拉入了独属于她自己的神域。
无穷无尽的光，纷乱地充斥在四面八方。
无数的空洞的魂灵，徘徊地徜徉在那仿佛接近永恒的光的海洋。
这是完全由她的秩序本源所构造而成的神域！
也是魂王曾经提醒过他的，每一个神都拥有的独属于他们自己的永恒的法则领域。
林恩猛然抬起头，漆黑的双眼当中迸射出了宛如长流的黑暗。
他的手心，浮现出了滚滚的流沙。
不断地旋转。
不断地交融。
就像是一个轮回，又像是一个轮盘。
那是他用所有的法则糅合而成的本源之力，是逆向追溯的一切法则的诞生之初，包含万物的那混沌的起源！
那是万物之母，也是所有力量当中最高位格存在！
“你说的很对，完美的世界的确是不存在的。”
林恩眯着双眼，手中旋转的流沙，不断地抵御着那蜂拥而来要将他同化的法则。
“但我也从来就没有奢求过什么永恒。”
“因为只要有人存在，压迫和反抗就会永远地继续下去，但至少在最初的几代，我相信我们能够坚守住自己的信仰，因为我们都品尝过反抗的不易。”
一瞬间。
他将手中苍茫的流沙摁在了地面。
刹那间，便是无边无际的黄沙向着四面八方席卷。
隆隆地，顷刻间便压制了整片光海。
他抬起头，眯着眼，一字一顿道：
“我没有办法创造一个完美世界，我也没有办法奢求新的恶鬼不会诞生。”
“但我至少可以化作一缕幽魂。”
“在每一个时代的寒冬前降生，在新的轮回开始前离开，我会用我的永恒为代价，来确保这个轮回的生生不息。”
一瞬间。
满目的黄沙，侵蚀了无边无际的光幕。
无数的龟裂，密密麻麻地攀爬在了四面八方的障壁之上。
然后便是轰然的炸裂。
就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的突然破碎，无数的碎片纷纷扬扬地陨灭在了那满目的流沙。
刺眼的光幕消失了。
永恒的秩序也在这一刻轰然坍塌。
空旷的大殿中。
只剩下了秩序神无神地瘫坐在那里，她不断地咳着血，那金色的血，也在不断的闪动当中变得猩红如花蕾。
她喃喃地伸出手，抚向自己的脸颊。
然后便是咔擦咔擦的破碎和龟裂。
眉心之上。
那颗秩序的神格，也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慢慢地黯淡。
所有的秩序法则都被吞噬了。
她颤抖地望着那个面无表情的身影缓缓地向着她走来，望着那浩大的阴影，逐渐地将她的全身笼罩。
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
感觉到了周身的无力。
“你想要成为……永远的屠龙者……”
她喃喃地望着猩红的血，逐渐染红纯白的长袍，望着破碎的脸颊的碎片，不断地化作光晕远去。
“是么……”
林恩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什么也没有说。
她无神着，脑海当中不断地闪动着他刚才的那句话。
是啊。
从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完美世界。
纵然是刹那的完美，也会在转瞬之间坍塌的支离破碎。
但所有人却依然拼命地在追逐着那个幻想乡。
纵然知道。
它根本不可能实现。
也在奋不顾生地，不断地渴求……
可是为什么呢？
明明那么傻，明明什么都不懂。
“只要还有人在追逐就可以了。”
秩序神一震。
林恩面无表情地望着她，道：
“虽然我们都知道，强权和压迫的种子总会诞生，但只要还有人在追逐，那就一定会有人站出来反抗。”
“而我能给予他们的，只是确保那只诞生的恶龙，不会像现在一样，让人绝望地不可战胜。”
秩序神无神注视着地面，长长的金发不断地变得斑白。
“是这样么……”
不是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
只是不断地给予人们希望。
让时代在一次又一次的毁灭和新生中轮回，生生不息……
因为冬天来了，那春天还会远吗？
她抬起头，无神地注视着那举世的苍茫。
只是希望。
下一次的冬天。
不要像现在一样长的仿佛看不到尽头，长的让人以为它本来就是这样。
它太冷了。
真的太冷了……
她眼中秩序的神光慢慢地涣散，身体也垂暮地瘫倒在了地上，长长的斑驳的金发，纷扬地铺洒在地上。
呢喃着，无神着，感受着死亡的逐步降临。
她就是法则。
而本源神域的破碎，也意味着支撑她存在的一切都已经崩坏。
神格永远不会消亡。
但承载着神格的人却会死。
而只是你拥有了神格之后，你就会被称之为神，让你迫不得已地成为这秩序的一部分。
可是。
她不后悔。
她不认为自己有错。
因为如果你不努力地适应这个秩序，不努力地变成你曾今最不想成为的恶鬼，你就会被这个秩序所淘汰，所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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