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好巧,我也还没和前任分手
“你是李理安?”“嗯,哪位?”“我是黎一梵的女朋友……我看他的手机知道有你的存在,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盛夏的大学校园,下课铃声刚刚响过,像是沉默静寂、岸边长满长长青草的一汪偏僻水潭,被动接受一场突如其来的骤雨,紧锣密鼓的雨点,激起层层涟漪,衣着大胆、自信阳光的大学生们像水潭底的小鱼群,随着铃声,鱼贯而出,似乎连带着湖边的柳树都生动起来。
四个女生是李理安和她的室友梦然、迪斯和逸儿,她们手挽着手,正走过竹溪桥,微热的风掠过江面吹来,夹杂着淡淡的鱼腥味,只有漫不经心的李理安没有掩鼻嫌弃,她面临着人生以来最戏剧的事情呢,无暇顾及其他。
听到那段女生的自述、质疑和询问,李理安脑袋一下子“嗡嗡”作响,像是某个盛夏午后,失去信号的黑白电视,只是在脑中出现不停跳动的黑白波浪,伴随着“嚓嚓嚓嚓”的信号接收无效的乏味声响。
她断断续续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孩子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似乎对方也有点忐忑不安和心灰意冷。
李理安心中一万个疑问同时浮现:她是谁?黎一梵有女朋友?我被小三了?黎一梵是个渣男?……
“你回答我啊!干嘛不说话?!”像是被一个大手掌狠狠拍打了脑袋的古老电视机瞬间恢复信号,反应不过来的李理安被电话那头突然提高音量的话惊醒,跳回现实频道,思绪混乱,只能顺着对方的询问回答着“我们,我们就刚在一起,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有女朋友……”
这回答,像极了令人厌恶的小三在原配的严刑拷打下承认奸情的小三,怯懦、委屈、低人一等、心怀亏欠…
李理安顾不上身边一直手挽着手一起走的室友们,她们正在谈论一会儿是去吃麻辣烫还是干拌饺子。似乎她被困在一个透明的盒子里面,那个温柔的女声就环绕在盒子上空,却又像在恶狠狠地质问自己:“你为什么要抢我的男朋友,为什么……”
对方听到李理安的回答后,泄气了,声音低了几个调,寥寥几句,便挂了电话:“我们是互相喜欢的,希望你不要纠缠,放过他…”
这一通电话,将李理安从热恋的甜蜜中拉了出来,她前一秒还在计划着下午没课的时候约上黎一梵去打卡一家网红餐厅呢。
本以为,自己从一个火坑中跳了出来,结果却差点要在水坑中溺亡。渣男前任脚踏两只船的往事还历历在目,这么快又摊上了新渣男?
李理安不停地想:难道,自己被“小三”了?那个女孩到底是谁,怎么没有听黎一梵说起过?所以说,黎一梵脚踏两条船?!我为什么要那么傻顺着她回答,凭什么她问什么我就要答什么?
接完电话的李理安耳朵通红又有点发痛,手心冒汗,她将手机屏幕在碎花裙边来回擦拭了几遍,呼了一口气,扫视一遍室友们,若无其事地加入她们的“午餐吃什么”讨论小组。
处于懵懵的状态下,李理安又有点倔强地想等黎一梵主动来澄清,解开误会,她也幻想,这也许是个恶作剧,也许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早,存在一个合理的解释。于是一整天没有找黎一梵,黎一梵的自制微信表情包轰炸也不逼迫自己忍住不回。。
黎一梵当然没有意识到,以为她在忙社团,照样约她一起吃午饭,还问她下午有什么打算,要不要一起去市区逛逛。李理安几次看到手机亮起又摁暗,最后直接反扣桌面。
李理安难得地和室友们一起吃午饭,还被调侃了一番:“哟,安安,百年一遇啊,您老人家竟然赏脸和我们共进午餐,哈哈哈”室友们笑做一团,李理安敷衍地随着笑了,内心却忐忑不安,平时喜欢吃的麻辣烫也吃不下几口,似乎一直熟悉她口味的店老板放了比平时更多的辣椒,辣的人很燥。
委屈巴巴地等黎一梵意识到问题主动解释,可谁想到,黎一梵竟然销声匿迹了两三天,李理安从莫名其妙,又委屈、好奇、疑惑的情绪,变化到气愤、不安、惶恐。吃饭无味,上课走神,安似乎还是困在那天那个电话带来的透明盒子里面,有点窒息,喘不过气来。
那些盒子之外的阳光明媚地有点晃眼,这个夏天的蝉,怎么也那么聒噪呢?安有点无力,只想瘫在床上,听着五月天熟悉的一首首歌,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一遍一遍地回忆那个女声。“十七岁的那年,抓住那只蝉,以为能抓住夏天……”嗯,看来,很多美好的东西,抓不住,留不下,紧握手掌,反而会落下。
李理安甚至想,也许黎一梵找那个女生去了,他们复合了吧?也许,她和黎一梵就到这里了,本来室友们也常常开玩笑觉得158的自己和183的黎一梵不匹配。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来两天,终于,在第三天,黎一梵约李理安在小广场见面。接电话的时候,李理安手都是颤抖的,有太多的疑问,顾虑。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接到那个女孩子的电话了?知道我这几天过的多么煎熬吗?他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如果是真的他在家里有女朋友,我该怎么办?能接受吗?我们还能继续在一起吗?
见到黎一梵的时候,看见他明显地有些憔悴,脸色蜡黄,胡子似乎也是没刮,不像往时的穿着讲究,只是随意地套了篮球服,拖沓着穿一双人字拖。
看到李理安走来,本来苦涩地耷拉着脸的梵,还是微微笑了,没等她走近,就先伸手揽她,安不远不近地坐着,也没拒绝。
黎一梵又低下头,小声说道:“安,几天没见了,你还好吗?”
李理安听了,像是个受委屈后得到安慰的孩子,本来可以强忍着不哭,别人一安慰,立马绷不住,眼泪开始吧嗒流,嘴上却说:“嗯,我没事,还好,你到底怎么了?不可以告诉我吗?”
“有些事情,我本不打算瞒你,我想我处理好后慢慢跟你说,不想你牵涉其中,可是现在,我必须向你坦白一件事。”
黎一梵这时候抬头看了一眼李理安,李理安一直听着,希望从他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黎一梵继续说:“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有正式理清和前任的关系,但是我发誓,我早就不喜欢她了,我现在只想好好跟你在一起!”
黎一梵紧紧握着李理安的手,有些颤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又把她深深抱在怀里,小个子的李理安完全淹没在黎一梵的怀里,是熟悉的、淡淡的、香烟燃尽遗留下的木质气味。李理安久违的安全感回来了。
李理安听完,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庆幸他的坦诚和坚定。这时候,李理安又有点奇怪的兴奋,轻轻推开黎一梵,扑闪着双眼,淡定地说“巧了,我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正式跟渣男前任分手,不过目前,我跟他已经理清关系了。”
两人坐在长椅上,心情很是复杂,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情绪。两个人开始的很快,感情升温也很快,像是心中默默祈祷太久才遇到的对方,像是对方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另一半那么契合。
但那么凑巧,两人都是在有前任的情况下,也抵不住互相之间的感情,互相隐瞒,都是为了偷偷处理好前任,和对方好好在一起。李理安心里偷笑,两个人也太奇葩太凑巧了,连这种事竟然都一样。
只是,这样的开始,不知道是缘分巧合,还是预兆着不好的开端,没有人知道,处在热恋中的两人似乎更加倾向于时下的结果-似乎改变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变,对方始终是选择了自己,还是可以好好在一起。这些,就够了。
李理安也以为互相坦白之后,可以重回那些甜蜜的日子,可是她没有想到,还有更多的真相,等待她去揭开,去接受。那位前女友的戏份远不止如此,并且还将是重头戏。两个人能不能继续在一起?黎一梵是不是隐瞒了一些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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