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王牌？不，是王炸！
黎襄接到爷爷电话时，正在水龙头下，就着凉水洗头。
刚结束一场排爆任务，浑身上下一身尘土。下了车没等赶去澡堂子，在门卫室旁边直接抹了把脸。
队员王鹏小跑过来，拎着手机：“队长，你电话！”
黎襄头也不回：“谁？陌生电话直接摁了！”
“是我！”电话那头一阵怒喝。
王鹏无奈又尴尬：“队长，老爷子电话！打我这儿了！”
黎襄骂了一句国粹，抢了他脖子上的干毛巾，随便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十分不情愿地接过电话，老老实实喊了一句：“爷爷！”
“这次退伍申请，怎么又没有你的报告！”
老爷子七十多了，依旧中气十足，尤其是骂人的时候。
“领导不批，我有什么办法！”黎襄漫不经心。
笑话！
他21岁考入特警，从一个新兵蛋子，做到尖子生，通过层层选拔，八年刻苦训练才练就一身本事，怎么可能说退就退！
退了回家天天被他骂？
黎襄翻了个白眼，想到老爷子的拐杖，只觉得后背传来一阵酸疼。
“你放屁！”老爷子惊天一吼，“大刘说，压根你就没提过这事！你奶奶个腿，要气死老子！”
“爷爷，您当心血压！”黎襄好言相劝。
谁知老爷子一下子挂了电话。
他有些意外。
去年夏天回家，老爷子便提出让他退伍，他当然不同意。当年可是这老头亲自押着他，去了征兵办！现在又要强制让他乖乖回来！
为此，祖孙俩僵持了很久。
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接到夺命连环call，催他提交退伍表。
他听听便过。
特警时不时要出任务，一走好几天，有时个把月。老爷子找不到他自然没辙。
他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还会觍着脸去求他的那些老部下，为自己孙子开个后门退伍？
这种事，黎襄都做不出来！
看了看黑掉的屏幕，黎襄若有所思。王鹏在一旁搭腔：“队长，老爷子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
王鹏也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也许，老爷子见你意志坚定，知道拗不过，就索性放弃了！”
黎襄严肃地摇摇头：“不，他只会变本加厉！不信等着瞧！”
王鹏满不在意，一把搭在他肩膀上，笑嘻嘻地说：“队长，别走了！咱们中队可是省里的王牌！那你是啥？你是王炸啊！去年九月，那个闹市挟持人质案，要不是你和哑炮配合得好，一枪爆头，击中劫匪，那姑娘哪那么容易脱身！还有上半年，协助边境反恐袭击，你以一挡三，差点交代了！当时，老刘听到消息，腿都软了！可你居然硬生生挺过来了！每次全国级技能大赛，你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你说你要走了，咱们刘队和指导员得哭断气儿啊！”
黎襄默不作声。
哑炮宋威是他们的副队。四年前原队长肖光被调走，提拔了黎襄做队长，那时哑炮刚来，第一次排爆训练，就排了个哑炮。
此后哑炮就成了他的代名词。去年升了副队，第一场任务，就是闹市挟持人质案。
两人配合默契，如今磨合得越来越好。
“这倒是真的！我主要怕他们伤心！当初他和广东省队抢着要我，我看老刘长得顺眼才来的！”
王鹏一愣，不是因为他早就认识你么？
不过知道黎襄满嘴放炮也不是第一天了，只得咧了咧嘴配合他：“这不要脸的传统，确实继承了刘队！”
黎襄一个斜眼，王鹏缩了一下：“当然你比他帅！比他年轻！”
玩归玩，笑归笑，黎襄还是觉得近来老爷子的行为非常古怪，他捅了捅王鹏：“其实报告我没交！我怕老爷子在我这里碰了软钉子，回头直接去找老刘！”
不然怎么说是爷孙呢！
大队长刘启明刚挂了老领导陆秋声的电话，黎襄已经破门而入了，刘启明一个没忍住，抓起桌上的本子砸了过去：“说了八百遍！进我屋先敲门！”
黎襄用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接住，走到跟前站的直直的：“我喊了报告，您没听见！”
刘启明舒了一口气，指了指手机：“你爷爷的电话，刚挂！”
“您不必理他，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想一出是一出！我29了，不是6岁！可以自己做主！”
谁知刘启明脸色沉重，想了想，才慢吞吞说道：“其实，你爷爷也不是非要你回去不可！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
“我知道！不就是想看我结婚生孩子！”黎襄不欲多说，“他要是有能耐，硬给我塞一个！我也不是不答应！”
刘启明听闻，眼中闪过惊喜：“你说真的？你爷爷要是真给你找个女的，你也愿意？”
黎襄看了看他，一下子判断不出这话真假，老爷子说到做到，万一真给他推个女的过来，他接还是不接？
只好打哈哈：“老爷子都一把年纪了，哪里认识什么小姑娘！再说，我现在以事业为重，不着急谈恋爱！”
这话在刘启明听来，却是另一层意思。
因为老爷子给他介绍年轻姑娘，所以他没机会认识异性，如果有，他可以试试；现在他是队里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业务精英，压力巨大，所以不是他不愿意谈，而是没机会谈。
不由喜笑颜开，自觉可以和老爷子有个交代了，拿出手机，噼里啪啦打了一串文字发出去。
“你知道你爷爷一番苦心就好！”刘启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孩子打小看着长大，哪儿都好，就是脾气和他老子一样，倔驴一个！
他是老爷子陆秋声的老部下，也是陆和平的老战友。
黎襄出身军旅之家，爷爷是新中国第一代装甲兵，参加过许多次对外战争；父亲陆和平子承父业，是一名空军飞行员，后来因耳部疾病不得不退伍，转战商场。黎襄六岁时，出差去广州谈生意遇到车祸，夫妻俩一同丧生。
那年恰逢香港回归，所以黎襄从来不去香港。
伤心之地。
陆秋声是个糙老爷们，不会带孩子，反正孙子打小就是亲家两口子带着，索性就彻底不管了。
黎襄外公是新中国第一代工人，外婆是售货员，母亲下海前曾是大学英语教授。黎襄从小在家属大院，周围都是知识分子或国企工人家庭孩子，本该根正苗红，奈何父母早亡，外婆伤心之下，难免溺爱。
长到十四岁，他爹、他爷爷身上那股子痞气便显露出来了。
起初只是和家属院小孩子斗意气，放学后约个架、欺负一下低年级孩子；渐渐的学着逃课、撒谎；再后来，直接夜不归宿。
好不容易考了个高中，又开始早恋。
还学会了抽烟喝酒，简直是坏学生中的战斗机。
外公外婆知道后，伤心得不行，抱着女儿的遗像哭的昏天暗地。
后来到了高二下学期，黎襄好像突然转了性子，准时上学放学，再也没有打架斗殴，成绩从年级300名，爬到年级前100名，又到70名、50名、30名……
最后考了政法大学，学刑法。刚上两年爷爷身体不好，住院前，硬是把他送去征兵处，报名参军。
手机滴滴两声，刘启明点开消息，不由分说：“明天开车去趟市区！这是地址和照片！”他索性把老爷子的指令转发到黎襄微信上。
黎襄点开，一个年轻女孩的照片，奇道：“哟，这次的任务有点生动啊！怎么，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被劫持了？我立马去集结！王鹏得乐坏了！”
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的刘启明只想打人，没好气道：
“谁都不准带！你自己去！去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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