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我们真的不合适
李成看向陶子,那双沧桑的眼里蕴着一团火苗,魏晋挡在陶子身前,替她道歉:“李哥,有话好好说。”
李成冷哼一声,话也不好听了:“阿晋,袒护也要有个度。”
魏晋低头:“李哥,好好的生日宴出了这么个闹剧,陶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给你赔罪。”
陶子急了:“你赔什么罪?我什么都没做,有什么罪?”
“你先闭嘴。”
他口气生硬了起来,陶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看向齐如月,后者泪眼汪汪,看起来的确像个受害者,只是她眼里的得意实在让陶子无法忽视。
于是走过去伸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在场的人齐齐愣住了,齐如月更是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连哭都忘了。
李成这下是真的生气了,“陶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我自认为道的歉道了,月月什么都没做,你撒什么气?”
“呵,”她冷笑,双手环抱,看着李成一字一句道:“什么都没做?别这么虚伪。”
“陶子!”
魏晋大概真的生气了,但陶子根本就没理他,一步一步走近齐如月,捏着她的下巴说:“挺好,这下两边对称了,我也就没那么强迫症了。”
“你……”
“你既然这么会演,那就真情实感一点。”
说着再次扬手,齐如月下意识往后躲,她笑了笑,顺了下自己的头发,慢慢说道:“你可真恶心。”
说完她就昂首挺胸地离开了,魏晋没有跟上来,在后面安慰齐如月。
陶子出了酒店才深深吐出一口气,眼眶泛红,心里很不是滋味。
外边又飘起了小雨丝,她上车又等了一分钟,魏晋没有出来,她没再停留,一路狂飙到家。
魏晋回来的时候,陶子把房门上了倒锁,魏晋敲门:“陶陶,你睡了吗?”
陶子带着全罩式耳机坐在床上看书,书上的文字变得模糊,她一声不吭地翻页。
这本《笑忘书》已经被她翻了无数次了,每一次都是跟魏晋有关。
她又开始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他从来没有信过她呢?
魏晋站在门口,叹了口气,“那你好好休息。”
而后是离开的脚步声与沉重的关门声。
窗外雨声渐大,耳机里一片安静,陶子摘下耳机,抱着膝盖彻底哭了起来。
她那么讨厌不被信任的感觉,他明明都知道,明明……知道的啊,为什么一次两次,他总是不听她说呢?
那晚她想了很久,她和魏晋之间,她永远都是被牵着鼻子走的那个。
他太自我,永远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去看待一切,只相信自己见到的一切。
他们就像两条相交的射线,有过交集但还是会分道扬镳。
陶子想,这次真的不要原谅他了。
那天凌晨4点多,陶子被电话吵醒,她哑着嗓子讲电话,那边却传来同样喑哑的声音。
“陶子。”
不对,喑哑中带着颤抖,沉重的呼吸里夹杂着意思哭腔,陶子立刻就清醒了。
“梦梦,你怎么了?”
“陶子,我……”于梦哽咽着,半天接不出下一句话。
“别急,你别哭,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于梦坐在医院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满身血迹,细白的手指上都沾满了血,她强压着内心的恐惧,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出事了。”
陶子立刻穿衣服拿车钥匙往机场去,到杭城中心医院的时候,就看到于梦呆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此刻变得空洞。
陶子看着亮着灯的手术室也觉得大事不妙,走到于梦面前慢慢蹲下,握着她的手,轻声说:“我来了,会没事的。”
于梦失焦的瞳孔终于恢复了焦距,握住陶子的手,酸涩的眼睛落下滚烫的眼泪。
陶子心疼极了,抱着她说:“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于梦埋在她的肩膀上非常克制却又无法克制地哑声流泪,陶子只觉得肩膀一阵温热,眼泪像陨石一样在她心里砸了个窟窿。
许久之后,手术室的灯熄了,汪旭被推进普通病房,医生说捡回一条命。
于梦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停对医生道谢。
后来陶子等她终于平复好心情后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她在对一家企业做跟踪报道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这家企业老板贿赂政府的证据,一经报道她就被盯上了。
那天她跟林云哲昨晚最后的收尾工作就准备回京门,结果在去机场的路上撞车了,林云哲刚下车就被套头带走,她立刻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立刻开车掉头,一边报警一边踩油门,连闯三个红灯终于等来了交警的鸣笛声,她后面的尾巴终于甩掉,却因为神经太过紧张在第四个红绿灯的时候没刹住车,撞人了。
她下车的时候脚底发软,在看到撞到的人时,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血红色的海,那个追在她后面喊“于小姐”“梦梦”的人此刻就躺在血泊里,浑身抽搐。
她还记得,汪旭当时见到她还笑了,喊了声“梦梦”,而后眼睛一闭,于梦这才想起来打急救。
再后来她看着汪旭被抬上救护车,她被交警带走,吊销了驾照,同时也把林云哲被绑架的事一并说了,后来还是林云哲的前妻过来赎的人,她这才能脱身去医院。
一直到现在,汪旭并没有醒来,林云哲如何了也没有消息。
她现在的心情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到快要失去理智了。
幸好陶子这个时候在她身边,她撑着沉沉的脑袋,很是疲惫地开口:“抱歉,我今天真的是慌了。”她还穿着陶子的外套,回头对陶子说:“帮我去买件衣服来吧。”
她职业装上的血迹已经干涸,颜色变得深沉,浑身还有股血腥味,刚进医院的时候也着实把医生吓了跳。
陶子看着也有点心悸,点头应了声便离开。
于梦坐在汪旭的床边,脑子空空的,只有一个想法,想他快点醒来。
她握着他的手,轻轻说:“对不起。汪旭,真的对不起。”
一切的意外似乎都带了点巧合的意味,就像第一次见他,她明明见到他眼里的痴迷却还是没有推开他,反而凭着侥幸一次次沉沦。
后来他追她跑,什么狠话都说过,却没想到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天塌了半天,后悔不已。
“你快点醒过来,求你了。”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呼吸平稳,也不知道能不能听见她的声音。
于梦握着他的手,感受到他的脉搏后心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陶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于梦趴在床边睡着了,她也没忍心叫醒她,放了衣服就去外面开了间房补觉。
魏晋再次上了25楼,进门却非常安静,他直走陶子的卧室,门是开着的,房间里有点乱,床头柜放着一本翻开的《笑忘书》,上面又干涸的泪迹,床边的垃圾桶里也扔满了纸巾,他突然觉得心口有点闷,不知道昨晚她哭了多久。
他坐在她的床上,给她打电话,是无法接通的状态,发信息是已读不回。
他担心极了,给她发语音:“你去哪了?我很担心你,给我回个电话好吗?
而此刻的陶子陪于梦在医院接受警方调查,于梦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警察走后她终于恢复了精神,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又回来了。
讲真的,有时候陶子很佩服于梦,那种生死关头她未免也太生猛了,换做普通人肯定早就吓惨了。
“陶子,谢谢你在我身边。”
于梦突然的煽情,陶子没缓过来,“说什么呢?”
于梦深吸一口气,搭着她的肩说:“没什么,请你吃饭。”
两人往医院的食堂走去,“吃完你就回去了,这边我自己可以搞定。”
陶子拒绝:“那怎么行,这太危险了,那群人到现在还没抓住,你一个人怎么行。”
于梦笑:“放心,我就在医院呆着,随时跟警察保持联系,而且,我要等汪旭醒来。”
陶子仍旧摇头,她打趣道:“你不会是想找借口翘班吧?”
“我像这样的人?”
于梦笑,“那是跟魏晋吵架了?”
陶子不说话了。
“不是吧,真吵了?”
陶子默了默,说:“我跟他可能真的不合适。”
她把昨天发生的事全都说了遍,于梦也气着了,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大骂魏晋的时候了,“你让他等着,我回去就帮你收拾他。”
陶子笑:“谢谢啊,不过不用了,就这样吧。”
于梦顿了顿,一时也没了话。
“我跟老板请个假,在这里陪你几天。”
她摸出手机就要打电话被于梦抢走了,“不用,听我的,你回去。”
陶子皱眉,正要说话,于梦又开口了,几乎是恳求道:“陶子,听话,你在这里陪我的话说不定也会有危险,你回去就当是我有个照应,要是有什么事我还能找到人帮帮我。”
陶子不说话了,好半天才答应。
那天下午于梦没有送她去机场,送她到医院楼下还在安慰她:“放心吧,我没事的,一定随时跟你保持联系,你可别手机调静音了。”
陶子被她气笑:“好。”
上了车她就把手机静音解除,一时弹出好多来电通知和微信消息,她一一擦掉,关了手机。
到城门院已经是晚上了,昨夜一场大雨,今夜又接着下,她没带伞小跑进了电梯,身上被淋湿了点,她一边拍去身上的雨水一边给于梦打电话。
进屋开灯,发现玄关败了双男士皮鞋,她又对电话那边说:“你记得每天给我打一个电话,我今晚先挂了。”
她在玄关站了会才往前走,魏晋果然就坐在沙发上。
他看着她,无框镜片后的那双眼深如潭,脸色平静地开口:“回来了。”
陶子点头,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魏晋走过来从她身后抱她,声音低低的:“你去哪了?我等了你一天。”
陶子没说话,他静了片刻,终于开口:“陶陶,我错了。”
陶子放下水杯,好一会儿才说:“你没错,是我错了。”
魏晋不明白,陶子推开他,“我的钥匙还给我。”
“陶陶……”
“还给我吧魏晋。”
陶子伸手,那双眼里终于归为平静,魏晋再次感受到那种无力感的侵袭。
陶子说:“它不属于你。”
她太平静,就像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涟漪。
魏晋垂头,摸出钥匙给她,这才发现她外衣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急忙拉着她看了一圈:“你哪里受伤了?”
陶子脱掉外衣扔进了垃圾桶,这件羊毛大衣沾了血清理起来很费劲,也不能沾水,相当于一次性物品一样。
她说:“我没事。”
“那这些血?”
“别人的。”
陶子开门,对他说:“你回去吧。”
魏晋站着没动,那张俊美的脸此刻就如同外面的天气一样,冷冽冰凉,眼里的刺痛越来越深,他再次喊:“陶陶……”
“分手吧。”
魏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没再多说一句,只是站在门边,手握在把手上,随时等他出去就关门。
“陶陶,你可不可以冷静点,听我解释?”
陶子摇头,“我很冷静,我想了一天一夜,我们真的不适合。”
“哪里不适合?”
“不被信任的关系有什么好继续的?”她说:“魏晋,我承认我喜欢你,很喜欢你,甚至崇拜你,但我也说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是第二次了。”
“魏晋,我给过自己机会,但我实在做不到,被你一次次强硬定罪后还要说服自己没关系。”
她觉得委屈,一次两次都这样,她就算有颗钢铁般的心也被他一把火炼化成了渣渣。
魏晋顿了顿,竟是才意识到陶子的重点在哪一般,哑口无言,只好站到门外。
陶子要关门,他拦住了,见她脸上淌着泪,伸手替她擦了擦,“对不起。”
关门声响,屋内屋外仿佛两个世界。
陶子拍了拍脸,去浴室放热水,拿着平板架在上面,时不时被电影里的剧情逗笑,笑着笑着,声音里总带些哽咽。
第二日一早,魏晋刚下楼见到陶子的车绝尘而去,他站在楼下,望着天空绵密的雨丝也开始觉得冰冷。
他想,这一回,她真的是气死了,还不知道怎么哄她她才会消气。
陶子等电梯时又碰上了唐启明,他往她身后看了看,问:“咦,今天魏晋没跟你一起?”
“他太穷了,付不起车费。”
她微微笑着,眼神失落,唐启明脸上的笑也渐渐淡了下去。
“又吵架了?”
她没说话,先进了电梯。
唐启明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电梯到了一楼涌进一批人,徐冰雨也在里面,见到陶子愣了下,陶子笑了笑,“早啊。”
徐冰雨一直等到出电梯才惊诧地捧着她的脸问:“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憔悴!”
陶子:“……”
果然还是女人懂女人。
“周一综合征听过吗?”她一本正经地说:“我一想到今天要上班,昨晚就失眠了。”
徐冰雨:“……”
唐启明在后面幽幽开口:“哦,那不如你回去躺着?”
陶子立刻汗毛倒立,竟然忘了老板就在身后,立刻讨好地说:“那怎么行,我最爱工作了!”
唐启明立刻摆出老板的样子,高冷地应了声,“那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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