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小白脸
唐启明这一趟回杭城并没有什么应酬，在唐乐云这里也并没有什么工作需要汇报，于是也乐得清闲，当了两天透明人。
这一晚，苏恒打来电话和他说了下西城郊区的进展，他静静听着，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关心进程，可每一句话都问到了核心点上。
苏恒笑他假样子，他不可置否，也不怕在苏恒面前展示自己的野心。
而在唐家，既然自己一开始就营造的淡泊名利的人设，那么此刻就要做到不闻不问才对。
“唐哥，你这样我只能说幸好。”
“什么？”
“幸好我不是你的敌人。”
苏恒说完笑起来，论心机他是比不过唐启明，可现在比有钱，他未必比不过，否则两人也不会合作西城郊区那块地。
唐启明不再废话，挂了电话沉入夜色。
杭城的夜清凉，郊区别墅周围很是安静，万家灯火几乎不见。
冷清又寂寥，他突然想起京门的夜，想起那些加班的日子，吵吵闹闹的，有个人总是气他踩点抓人加班。
他笑了起来，意识到不合适后又敛了笑，心情烦躁了起来。
他点开陶子的朋友圈，背景照换成了一只手，中指带着一枚素戒，他知道，那是魏晋送的。
他关了手机扔到一边，自说自话：“我们俩，不知是谁执念太深。”
敲门声响，唐青州推门进来开了灯，有点讶异：“这么早就睡了？”
唐启明坐起来，一扫阴霾：“还没，懒得开灯而已。”
唐青州给他端了份汤过来：“助眠的。”
“谢谢二哥。”
唐青州在一边坐下，“客气了，知道你自己在外面创业辛苦，二哥也就偶尔体贴这么一回。”
唐启明笑了笑，“你也辛苦，一个人在国外，爸最记挂你了。”
“你不也一样，咱们三兄弟可以说是天各一方，一年到头也就这点时间能坐一起聊聊了。”他感慨着，唐启明也应和地点头。
“最近还顺利吗？”
唐启明点头：“还行，你别看我是个工科男，实际是我文艺得很呢。”
他做新媒体内容，自然要字字珠玑，但显然他做到了。
唐青州笑：“那就好，不过你这始终是小打小闹，爸还是希望你回公司的。”
“二哥。”唐启明打住他：“公司有你和大哥就足够，我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还是特别感谢你们的。”
意思点到即止，唐青州叹了口气，起身说：“你开心就行。好好休息吧。”
唐启明送他出门，他又折回身说：“忘了告诉你，明天要去青城国际一趟。”
“去做什么？”
“喝茶。”
陶子和魏晋的旅行计划因为陶建明的突然到来而彻底泡汤，魏晋没生气她自己倒是气上。
“怎么办啊，不想那么早回家。”
她挂在魏晋身上，魏晋忙着煮面，根本腾不出手推她，“别乱动。”
“我想出去玩。”
她委屈得不行。
魏晋笑：“你说，你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你竟然幸灾乐祸？要不是你接了我爸的电话，怎么会这样？”她气啊，气死了。
魏晋和了和面，出锅，然后将她抱坐在灶台上，“不讲理，你自己不接的。”
陶子皱了皱鼻子，又被他抱到餐桌坐下：“先吃面。”
“哦。”
吃不了两口，她还是嘟囔：“可我还是很想出去玩，晋哥，去嘛？”
魏晋抬眼看她：“不去。”
“为什么？”她指着外面的大好阳光说：“这么好的天气，别浪费了。”
魏晋：“家里挺好的。”
他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让陶子心里憋屈，啊，这要过年了，肯定哪哪都热闹，她到底是为什么要宅在家里？
“你什么时候的票？”
魏晋收好碗筷，问：“这么着急赶我走？”
“没！绝对没有！”陶子笑：“要是时间够的话，我想你陪我出去逛逛，顺便买些礼物送给叔叔阿姨。”
魏晋挑眉，说来说去还是想出去。
“不用，又没正式见过面。”他笑了笑：“还是说，你要跟我一起回成海？”
“那……现在也不太行啊。”
魏晋开始泡茶，真打算在家里宅着。
陶子说：“年后，年后有时间见一见？”
魏晋淡淡地应了声，茶香飘逸，“喝吗？”
陶子点头，他的泡茶功夫是挺不错的。
“你想去哪？”
陶子眼神一亮，欣喜外露：“你答应了？”
魏晋：“先说说看。”
“好。”
陶子掏出手机，翻到一页攻略邀功似的给他看：“去故名山看金顶吧，山上的雾凇也很漂亮。”
魏晋拿过手机翻了翻，不算远，开车过去两个半小时。
“想去？”
陶子点头：“票都老早订好了！”
魏晋挑眉：“老早是多早？”
陶子：“……”
完蛋，一时嘴快，露馅了。
“就年假前就在考虑了。”她说：“本来说想去雪乡，我差点把这票给退了，后面我爸妈一过来，我就知道去不成了。”
她耸肩，很是失落的样子：“但去不了雪乡，去故名山也行吧，就去两天。”
她伸出两个手指，朝他卖萌：“两天可以吧？晋哥~”
魏晋低头看她嘟着的唇，最受不了她这样故意撒娇的样子，尾音上扬的时候总像一把钩子死死勾住了他。
她一噘嘴，他恨不得什么都答应了。
“好。”
“真的！”
她抱着他跳了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下，“那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女人真是，一秒就变脸。
没多久，陶子就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出来，魏晋问：“一个箱子够了？”
“就去两天，够了。”
“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
陶子已经迫不及待了。
于梦打电话来的时候，他们上了绕城高速。
陶子兴高采烈地问她有什么事？
于梦听她心情好，忍不住打趣了两句才说：“汪旭来了京门，想喊你俩出来吃个饭来着，哪晓得这么不凑巧。”
陶子开的车载公放，魏晋也听到了，忍不住笑了下，陶子问：“大过年的，汪弟弟过来干嘛？”
于梦难得顿了顿，“就，过来玩。”
陶子一听就知道她是在不好意思，“是过来见家长的吧。”
于梦说：“他有这个意思，但我觉得还早。”
陶子点头：“是有点。”
“你家魏晋打算什么时候带你回去见家长呢？”
陶子：“额……年后吧。”
“哦，那挺好。”她又说：“趁着现在你家魏晋还在京门，小两口出去增进感情挺好的，不过我告诉你啊，该做的保护你要做好，别什么都……”
“停停停！停！”
陶子急忙打住：“越说越离谱了。”
还开着公放呢，这么明目张胆吗？
她觑了眼魏晋，挺不好意思的，“我知道，你少操我的心。去找汪弟弟玩吧，我挂了。”
她火速挂断电话，脸上热热的。
魏晋笑了声：“于梦很关心你。”
“我知道。”
他看了眼陶子，伸手揉了揉她脑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到故名山的时候刚过饭点，两人吃过饭后先登山。
故名山海拔一千六百多米，有缆车和观光车徒步三种方式上山，陶子去买观光车的票，结果一听有些游客说观光车的风景没有缆车的好看，她又开始纠结了。
魏晋说：“你恐高就不要勉强自己。”
陶子感觉有被冒犯到：“一点也不勉强。”
亮着两张缆车票去坐缆车时，一进去就开始心慌。
缆车是六人坐的，魏晋拉她到身边坐下捂住她的眼睛，“等一下。”
陶子靠在他肩膀，一只手揪住他的衣角，闻到令人安心的松雅香后才开始放松下来。
没一会儿，缆车运行，过了卡扣有一点点的震荡，陶子吓一跳，魏晋抱住她：“没事，别怕。”
周围的人看着他俩这么亲密的姿势，有一丝尴尬，魏晋一脸淡然，既然是秀恩爱又怎么能在乎别人的目光呢？
缆车运行平稳后，魏晋在她耳边说：“我等下松手，你不要看脚下，你看前面就好，明白吗？”
陶子缓缓点头，魏晋松开捂住她眼睛的手，一瞬间入眼的光景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
树枝上的雾凇晶莹，天空飘着大雪，她忍不住说：“好漂亮，竟然下雪了。”
魏晋握住她的手，她要低头看，脚下是透明的玻璃，缆车已过半山腰快要登顶了，魏晋不想这个时候吓到她，连忙说：“往前看，你脚下是透明的。”
陶子背都僵了。
魏晋笑：“坐车不是挺好的吗？”
“可是就没有这么开阔的视线了啊。”
缆车到顶，两人立刻直奔酒店，陶子订了一个日出房，据说在房间只要拉开窗帘就能看到日出，也不用去观日台人挤人了，当然相应的价格也会高很多。
一进门陶子就扑到床上打滚：“我喜欢这个床！”
又大又软，她可以滚来滚去。
魏晋拉开行李箱放东西，听了这话看过去，笑道：“回去给你换。”
“倒也不至于哈哈哈。”
陶子看了下时间，现在还早，下午四点多，山上的温度很低，天黑得也快。
她问：“晋哥，晚上这里有个晚会，一起去看看嘛？”
“好，几点？”
她翻出手机看，“六点的。”
“好，那我们等下先去吃饭吧。”
陶子趴在床上应着，看他将行李箱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放，突然觉得他好贤惠的样子哦。
“晋哥，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好不习惯。”
魏晋关好衣柜，走到床边坐下：“我现在什么样？”
“就……突然有种贤妻良母的感觉哈哈。”她笑：“感觉我就是个废物，什么都不用动手。”
魏晋住在她家的时候，基本都包了三餐和家务，虽然他厨艺有限，但这对陶子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魏晋笑了笑，挑起她的下巴低头凑过来：“小白脸就应该要有点小白脸的觉悟。”
陶子：“……”
还记仇呢，她爸就气头上随口说的。
她叹气，失落的说：“可是怎么办，我离富婆还差好远呢。”
“嗯，那怎么办呢，这是你需要考虑的事了。”
他低头吻上，唇齿交磨，温香软玉在怀，轻易撩动火苗。
陶子推他：“不行不行，还要出门呢。”
魏晋低头，脑袋埋在她的脖间，声音低低的说：“我真是，迟早被你玩死。”
陶子无辜：“我什么也么做。”
就是什么也没做才最让他觉得致命。
他起身：“出去走走？”
陶子点头：“好！”
山上飘着鹅毛大雪，两人穿着暖和，并肩往景点走去，山上有卖热卤，陶子要了份递了一串鹌鹑蛋给他，他直皱眉，嫌弃得不行。
陶子收回，一脸可惜地说：“忘了，你娇贵的很，是这美味的鹌鹑蛋配不上你的胃。”
魏晋：“……”
他打定主意这些东西不干净，死都不会碰。
陶子一路美食诱惑在他看来都是垃圾食品，最后在她死缠烂打下吃了一片土豆片就怎么也不肯再吃了。
陶子作罢，又路过一个小超市的时候买了两罐热咖啡递给他：“魏大神，这种不上档次的咖啡你也别喝了，就暖暖手好了。”
魏晋睨了她一眼，单手开罐喝了口，陶子惊呼：“哦，真棒！”
魏晋：“……”
两人路过一个观景台，今日太阳微弱，早早隐于云层，眼下一片白茫茫的，偶尔点缀一些青绿，是雪松。
她笑起来，指着远处的松林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像那些树。”
魏晋挑眉，没想到是这么个比喻。
“你身上有一股令我很沉迷的气质，稳重，兼和，礼貌，有时却很安静。”她说：“你安静的时候，我就想起了松树。”
她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坐在椅子上，挺直着背看书，安静如松。
想起他认真工作的时候，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那股稳操胜券的模样，永恒如松。
“你就那么站在那里，我就忍不住靠近。”
她握住他的手，脑袋靠在他身上，“后来我也想过，你是个凡人，肯定有缺点，不可能每个人都喜欢你，但好奇怪，我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优点，哪怕知道你的缺点后，它们都在日常生活中被磨平了。”
“你这么好，我一度觉得自己走了大运，所以对你的一些行为会放大了看，对你也挺不公平的。”
魏晋搂住她的肩膀，在她头顶亲吻，“谢谢你，愿意接受这样的我。”
他并不完美，甚至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礼貌只是他讲究先礼后兵而已。
“你可以怀疑一切，都不要轻易否定我对你的爱，那不是可以被衡量的东西。”
他轻声说着，头顶雪花飘飘，不一会儿就沾满一身。
陶子伸手给她拍掉肩膀的雪花，笑：“你看，这样也算白头了。”
手指交握，戒指从冰凉慢慢温热。
“你这算是跟我求婚吗？”魏晋笑。
陶子思索着，“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行。”
魏晋也思索着，“嗯……我第一次当小白脸，我应该怎么怎么做才好？”
陶子：“……”
过不去这个梗了是吧！
魏晋笑，他弯腰，扯着她的嘴角露出一个笑：“好啦，这种事怎么能让女孩子先说呢？”
陶子：“疼。”
“走啦，天要黑了。”
两人原路返回，一路脚印交错，就像在这纯白的世界里留下的印迹，千万人，却总有一个是并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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