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细水流长
陶子大概也没有想到，有天嫁给魏晋这件事是真的。
以前听他告白，听他说爱，也觉得很不真实，可又恰恰是他将这一切都具象化了起来。
陶子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突然笑了起来：“咱俩就好像唱戏一样，道具都备足了。我都还没有跟我爸妈说要嫁给你呢。”
魏晋撩开她的头发，眼里全是迷恋：“我都安排好了。”
“什么？”陶子反应过来了，“合着就我一个人不知道是吧？”
“因为你最难搞定。”
“我哪有。”
魏晋笑了笑：“陶陶，我说过，我做好了随时娶你的准备。从说了这句话开始，我就时刻准备着，你即使是明天说要嫁给我，我也能立刻带你去教堂，高朋满座，让你接受这世上最好的祝福。”
陶子被他这番话感动到，他是真的将这一切都安排好了，起先怕她不愿嫁，一个人在家两家人中团团转，但好在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进行。
陶子只需要安心把手交给他就好了。
“晋哥……”
她又红了眼眶，最近好像特别爱哭。
“嗯。”他抬手帮她擦泪，听见她委屈巴巴的声音说：“我嫁，马上就嫁。”
魏晋听了发笑，说她好不情愿的样子，她急了，穿着婚纱就要往外跑，魏晋连忙拉住她：“你干嘛去？”
“我……我找我妈拿户口本去，我们明天就去登记。”
她急急的样子戳动了他的心，他敛了笑，将人揽进怀里，甚是动情的说：“傻瓜，不急着一下。”
说是不急，可如果可以让民政局现在开门的话，他一定不拦着陶子。
陶子闻到他身上的松雅香，心情渐渐变得平静，而后脖间一痒，密密麻麻的吻袭来，陶子感觉到自己被紧紧圈着。
“先睡觉。”
他实在忍不住了，无法做到看着她穿着婚纱的样子不心动。
那个晚上变得无限漫长，就像深夜里的大海，除了湿咸的海风还有浪拍礁石的声音，一声声，将黑夜淹没。
隔天陶子果然跑回家拿户口本，跟魏晋约好在民政局门口见，大概是去的很早，不过一会两人手里就多了本红本本，翻开看上面是两人的红底合照，她笑弯了眼，他亦是。
陶子拿着红本本爱不释手，一整天都乐呵呵的，甚至打电话给于梦炫耀，听得于梦拳头都硬了，问她：“说好的先当我伴娘，结果你却瞒着我先去领证了？”
陶子笑：“哎呀，你来当我伴娘不也一样？”
“说好的先来后到呢？”
陶子还是笑，于梦又问：“你俩结婚的日期定下来了吗？”
“定了，也在年底。”
于梦：“……”
行吧，好闺蜜就是结婚也要扎堆走。
于梦不跟她计较，到底是亲闺蜜，嘴上骂骂咧咧，心里却都在祝福对方。
那晚两人说了很多贴心的话，说到后边竟都哭了起来，魏晋手忙脚乱地给她擦泪，问她怎么了？
她说：“老公，我好开心啊。”她抱着两人的结婚证，越说越流泪：“我们结婚了。”
魏晋一顿，忽而笑了起来，抱着她哄孩子一样：“是，这辈子，请多指教了。”
陶子摇头：“不不不，我脾气不好，这辈子请你多包涵。”
魏晋笑她突然好懂事，陶子红了脸，“本来……就……哎呀，以后一起过了就不在意这些虚的了吧？”
“嗯。”
魏晋抱着她摇啊摇，彼此紧紧相拥，鼻间都是属于彼此的味道，越闻心越动。
他慢慢收紧臂膀，将人扑倒在床上熄了灯。
陶子攀着他的肩，在他耳边小声说着我爱你，他亦是，一遍一遍，仿佛要将这世上最美最动听的情话都讲给她听。
夜色变浓稠，一点点将理智吞噬，只剩情/欲沸腾，满室温柔。
那晚，陶子做了梦，梦到了初见他时，他笑得阳光，让人觉得亲切，此后好多年的记忆就像电影的慢镜头一样慢慢播放，一帧接一帧，全是他们之间的点滴。
他说：“我等你好久了，幸好你也在等我。”
醒来时泪湿枕头，魏晋在给她擦泪，带着薄茧的指腹滑过她的脸，听见她在睡梦中喊自己的名字，心里一阵柔软。
原来被爱的人叫着名字醒来的感觉这么微妙。
她紧紧抱着他，在他怀里说：“老公，我好爱你哦。”
魏晋顺着她的头发，在她头顶吻了吻：“我也是。”
陶子和魏晋没有马上举办婚礼有两个原因，一是魏晋太完美主义，一点瑕疵都不允许，搞得杨小姐都开始后悔接他这一单。二是两人实在太忙，怨气都撒在了唐启明这个元凶身上。
陶子还记得自己去找唐启明批婚假的时候，唐启明坐在办公室里眼皮都没抬一下就拒绝了。
陶子气得握拳：“老板，别逼我告你哦。”
唐启明满眼疲惫，看着她浑不在意地笑了下：“呵，老板都没着急，你着什么急，婚礼哪天不能办？但就是这段时间不行。”
“为什么？”
“嗯……”唐启明抽了个资料夹给她：“因为接下来你跟魏晋都有得忙了。”
“圈子”APP正在优化升级，《博彩众闻》也在纸媒中渐渐稳定地位，而就在这时，唐启明把杭城西郊的项目拿了出来，惊的陶子嘴巴都能塞拳头了。
“你还真的做回老本行了啊！”
唐启明笑了下，眼里有些骄傲：“怎么样，想我这种初心不改的人不多了吧。”
陶子嘁了声，唐启明又说：“这个项目都是思静在负责，你和魏晋帮我做好后勤就是。”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杭城西郊这个项目的宣发交给你了，数据统计与运营交给魏晋，而合作商务包括建筑采购等等就交给了思静，你们各司其职，争取在明年二月的时候竣工上线。”
他一锤定音，陶子都来不及反驳。
后来魏晋敲门进来，听完这番话也是皱眉，却应了下来：“没问题，交给我好了。”
唐启明拍手：“好，那就辛苦你们了。”
魏晋笑了笑：“不辛苦，但我有个条件。”
“嗯？”
魏晋说：“最迟年底，给我批假，我要结婚。”
陶子：“……”
唐启明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陶子，挑了挑眉：“没问题。”
两人出了唐启明的办公室，陶子就瞪他：“你怎么不说明天就要休假？还年底呢，年底正是一年最忙的时候，唐总那会可没空理你。”
魏晋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不出来你竟然这么着急，那我回去再提议一下。”
他说着要往回走，陶子赶紧拉住：“行了，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再说。”
杭城西郊的地陈思静已经上手许久了，唐启明这个时候拿出来可不就是等着收尾了么。
“这个项目你也不用太费心，我们就是例行检查一下。”
陶子顿了顿，想说什么，意识到地方不对又闭嘴了。
等回到家的时候，她才问魏晋：“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之前就给我看过西郊那块地的招标书，是陈思静写的，我一直有个问题，不知道唐总跟陈思静在一起到底是因为喜欢还是别有心机了？”
魏晋正在看西郊的资料，闻言也是一顿，半晌才说：“或许都有。”
“嗯？”
“男人的心思很好懂，你往前看一看就知道，而有野心的男人心思更好懂，他越掩饰什么就越想要得到什么。比如西郊那块地，比如陈思静。”魏晋摘了眼镜，朝她伸手，陶子靠过来，他将人揽在怀里才接着说：“我不想去猜唐总要做什么，起码到目前为止他所作的一切我都觉得没有问题。杭城西郊那块地从招标开始就是很多人眼里的香饽饽，唐启明费尽心思，甚至差点伤害到于梦，无非就是要为自己挣一点资本。”
“什么意思？”
“唐乐云好歹是杭城首富，唐启明还有两个哥哥，一个管着唐氏集团，一个管着国外根基，偌大的家产，如果你是唐启明你会怎么做呢？”
陶子默了默，“大概不太会想留在家里，自己创一番事业出来。”
“嗯。”魏晋点头：“唐启明要证明自己就只能这么做，而最大的证明力度就是从一众虎视眈眈的人手里生生抢下一块肥肉还能全身而退，而这个时候，又把杭城的房地产大亨的外孙女娶到手，你说这是不是一举两得？”
“西郊的地刘家没抢到，但是有陈思静在多少还是分了杯羹，两家结亲百里无一害。”
“明白过来了？”魏晋捧着她的脸，笑道：“唐启明肯把西郊的地给陈思静管，就说明这一切都在他的安排之中，这既是人情也是利益。”
唐启明最不想让感情掺进利益，可偏偏他最懂得，没有利益的爱情都是过眼云烟，高门高户的门当户对论总还是有些道理的。
陶子叹息，觉得男人玩起心机来真是可怕。
“陈思静就看不出来吗？”
魏晋耸肩：“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吧，不过……”他顿了顿，陶子问：“不过什么？”
“不过，她未必看不出来，只是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没有损害到自身的利益。如果是双赢的事，谁会拒绝呢？”
陶子若有所思地点头，觉得自己对陈思静的第一印象太死板了，以为人家是个未毕业的大学生，实则人家未毕业就已经参与地方土地招标会了。
是啊，这样的人怎么会分不清利害。
她觉得唐启明和陈思静都是这世上最清醒理智的人，一边谈恋爱一边搞事业也挺好的。
魏晋和陶子一起去杭城西郊实地考察的时候，陈思静与唐启明也在，四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陈思静和唐启明两人看起来很是恩爱，无时无刻不在撒狗粮。
陶子都腻了，捂着眼睛没眼看，魏晋倒是自然，还把她的手给放下来，教育道：“陶陶，这很不礼貌。”
陶子：“……”
唐启明笑了声：“见谅见谅，习惯就好。”
陈思静也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魏晋说：“没事。”
语毕就夹着一块小排骨喂陶子，“陶陶，试试这个。”
陶子愣了一秒，做作地笑了起来：“啊~嗯，真好吃，老公我还要~”
唐启明：“……”
刚刚谁说腻来着？
魏晋勾了勾嘴角，又夹了一块小排骨喂她。
不就是秀恩爱嘛，谁还不会了。
一顿饭秀着吃完四个人就散了，隔了两天陶子刷朋友圈看到唐启明和陈思静在国外度假，当即就握拳，气得推开魏晋的办公室门说：“你看看，唐启明太过分了，让咱俩过来给他收尾，他带着老婆去度假，他良心怎么过得去？”
魏晋哄着她：“他去度假，我们也去就是了。”
“呵，是你做梦还是我做梦，这里一堆屁事没玩，怎么出去玩？”
魏晋亮出手机，上面是两张机票订单。
陶子看呆了，“你……”
“陶组长，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翘班。”
他说得理直气壮，要不是脑子一热跟他飞到一座小岛上，她可能真信了。
那是座未完全开发的小岛，好在风景优美，游客不算多，在这样的地方晒晒太阳，看看海，没事骑个小电驴兜风别提多爽快了。
然而就在陶子穿着热裤，夹着人字拖，倚在小电驴边吃冰棍的时候，魏晋突然不见了。
她一回头，人来人往的街头没了他的身影，她喊了两声也没人应，就在要打电话的时候，有个小女孩拉着她的手说：“姐姐，有个哥哥要我告诉你，他在落日谷等你。”说着还把手里的纸条也给了她。
陶子展开一看，果然是魏晋的字迹，他写：“还看什么，快过来。”
陶子笑了起来，好久没有听他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话了。
她踏着闲散的步子往落日谷走去，一路上走不了几步就有地标提示她该怎么走，陶子笑得跟个孩子一样，不知道他搞什么鬼，但知道他这会还挺浪漫的。
落日谷空无一人，陶子四下看了看，最后一块地标写着：“站在这儿，别动。”
她真没动，朝着空旷的四周喊：“魏晋，你在哪啊，我到了。”
魏晋突然一身西装出现，手里捧着一束烈焰玫瑰，夕阳的光洒在他身上，一点一点泛起柔软的颜色。
陶子突然意识到什么，心脏怦怦跳。
魏晋一步一步朝她走近，脸上是柔和的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摘的眼镜，头发仔细打理过，领带也是繁复的温莎结。
这是很庄重的仪式感，只有在重要的场合他才会系温莎结。
陶子渐渐湿了眼眶，朝他笑着张开双臂，魏晋也漾开笑，步子迈大，在她面前停下说：“陶陶，我……”
他准备了一箩筐的动情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陶子一句“我愿意”匆匆终结。
陶子抱着他怀里的花，感动的不行：“我喜欢，我愿意，我嫁。”
魏晋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仪式感被这句话击倒，纠正她：“清醒一点，你已经嫁过了。”
“只要是你，再嫁一次也行。”她抱着花歪着身子看他身后：“我的婚纱呢？你都穿这么正式了，不会没准备我的婚纱吧。”
魏晋笑，回身喊了句：“都出来吧。”
于是刚刚还空无一人的落日谷，此刻人潮汹涌，于梦也不知何时来的，跟着杨小姐把她的婚纱推了过来。
陶子这下是真的震惊到了，看着于梦都有种在做梦的感觉，“你怎么会在这儿？”
于梦耸肩：“好闺蜜嫁人，我当然要出现。来，我给你换婚纱。”
她牵着陶子去了不远处的会客中心，陶子还没缓过来，等婚纱穿在自己身上，被她牵着出门时，又被眼前的景象震到了。
她梦想中的婚礼现场要风景自然，要有红玫瑰，最好是户外，亲朋好友都在……
此刻一一折现，她发现徐清芳和陶建明两人穿着正式站在不远处等她，霎时间掌声雷响，她这才回过神来，看起来格外普通的一天竟然是她的婚礼日。
陶建明过来牵她的手，摸着她的脑袋，说：“女儿啊，要幸福。”
短短一句话让她红了眼眶，“嗯。”
她看向徐清芳，两人抱了抱，徐清芳也说：“妈妈没什么好说的，要是以后不开心了随时回家。”
陶子笑，眼泪落在她肩膀，徐清芳忙说：“哟，别哭花了妆。来，跟你爸走，去魏晋身边吧。”
陶子这才擦了眼泪，跟着陶建明往前走，红毯尽头站着魏晋，背后是看不到边际的大海和红火热烈的夕阳，海面金光闪闪，他的眼睛同样晶亮。
他在尽头朝他伸手，脸上的让她沉迷的笑容，陶子的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脸上却是真实喜悦的笑容，任谁看了都觉得圆满。
魏晋握住她的手，温柔替她擦泪，打趣道：“我看你好像很想嫁给我，我就自作主张请了婚假，改了场地，改了时间，抽个空把这个婚礼办一办。”
陶子吸着鼻子说：“谁很想，我这是赶鸭子上架，什么准备都没做。”
魏晋笑，在她耳边说：“我时刻准备着呢。”
陶子被他逗笑，于梦过来递戒指，两人交换戒指，这时不知道谁起哄，喊：“亲一个亲一个。”
陶子不好意思地低头，转头去找声音的来源，结果发现是唐启明，她喊：“唐老板，你不是跟老板娘在国外度假么，你怎么在这里。”
陈思静挽着他的手替他答：“陶姐，这可是魏总亲自请我们回来的，反正假也批了，不来白不来。”
陶子看魏晋，“说好的翘班呢？”
魏晋摸了摸鼻子，“翘一个月着实不太好。”
众人哄笑，就在陶子要开口时，魏晋突然捧着她脑袋深深一吻。
全员欢呼，她却什么都听不见，只听见了魏晋的心跳声。
一下两下，都是我爱你的音节。
那一刻，陶子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魏晋说的话。
“要爱上你实在太容易了。”
今天，她真的觉得，要爱上一个人真的太容易，在比人眼里的平平无奇总会在某个人眼里是致命的吸引点。
她脾气不好，可在魏晋开来却甚是可爱，她太生动，让他无数次想过要早点将她成为自己的人。
而魏晋太骄傲，时而直男时而浪漫，总爱跟她较劲，可笑起来的样子那么令人心动。
陶子也曾无数次在想，如果得不到他，那么离得远远的应该就没有那么不甘心了吧，而事实证明，无论离他多远，她都会想起他。
得不到却忍不住靠近，最后忍不住想，反正他迟早要属于别人，那么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
魏晋不知道，陶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曾有多么努力朝他靠近过。
可魏晋又都知道，她怀揣着小心思在他看来甚是可爱，所以愿意停下来告诉她别急，我永远在你身边。
他说到做到了。
他捧着陶子的脸，指腹滑过她的眼，轻声说：“陶陶，我爱你。”
从此，漫漫余生，携手共度，谨以最真诚热烈的岁月去爱你、护你、宠你。
做你最坚实的后盾，最可靠的港湾，最爱你的魏晋。
陶子的眼泪收不住了，拼命点头：“我也是，好爱你。”
台下祝福阵阵，那个傍晚，彩霞漫天，灯光璀璨，人声鼎沸，最幸福的人近在眼前。
听说，一起吹过晚风的人会记很久，一起走进婚姻的人会趋于平静。
陶子头一次觉得，平平淡淡很好。
和魏晋一起细水流长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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