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再也不见
作为一个活尸，江州的表情永远都不会拥有变化，岁月能够在它的脸上留下痕迹，但它却永远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虽然他的电子音偶尔会带有一些嘶嘶的电流声，像是老旧的电器组装拼凑，但却也仅仅是能用的那种感觉。
所以当江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严肃下意识的以为他是在照着稿子在念台本。
严肃深吸一口香烟，以此来缓解内心深处的不安和猜疑。
“你是作为最高领导人说话吗？还是，只是一个傀儡，和之前一样的傀儡。”严肃问。
江州的电流麦发出了几声很生硬的笑容：
“哈，哈，哈。”
这让一切都变的更加的诡异了，如果不是这一切都太过于真实，严肃甚至会以为自己是被某种高级的虚拟设备所进行了视觉蒙蔽。
江州说：
“我明白你内心的想法，但我的确就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并且，我曾经和一个叫做池宇的人见过一面。”
严肃吸烟的手一顿，然后猛的抬头，他诧异的看着眼前这具死了不知道多久的活尸，问：
“你见过他？”
“相信我，隐秘者相互之间会有某种感应，这种感应就像是无线电频道，我们都处在一个或者是多个的频道内。现在的你，就像是一个不断发出信号的基站，你需要学会收敛你的信号。”
严肃眉头紧锁，他能够理解江州所说的词汇，可当这些词汇汇聚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不明白了。
“我，是一座信号塔？”
江州微笑着点头，随后，他微微一顿，脖子上的扩音器立马发出了尖锐有刺耳的声响。
严肃的眉头蹙起，然后，他的大脑深处好似感应到了某种难以言说的能量。
严肃不明白这个信号从哪里来，但他却明白，这个信号所代表的含义。
是友好的。
“这就是我们的频道，当然，现如今的一切都处在莽荒阶段，我们也在不断的探索着隐秘的一切。”
严肃嘴唇微张，他虽然才二十多岁，但多年的历练已经让他这张脸有了接近四十岁的沧桑。
粗糙的脸上沾满了灰尘和烈日灼烧后的枯皮，就像是戈壁滩上一颗颗嶙峋的小石，粗糙，深邃。
但是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仍旧让他显露出了震惊。
发现新世界之后的震惊。
“收敛心神，精心精气，这是我想到的秘诀。”江州说。
严肃点了点头，又问：
“那你想和我说什么，只是这件事？”
江州顿了顿，然后隔了很久，他那毫无声线可言的电子音响起：
“作为活尸，长期如同行尸走肉的游荡，在拥有智慧之后，这的确是一件很难让人接受的事情。”
“但是既然大家都是隐秘者，我们都在享受着红月，也都在窥探着红月的一切。”
“只不过，很无奈的是，我并无心去对这个世界进行更加深入的探索。”
“我们不希望被任何人所打扰，我们也即将踏上一条艰难的旅途。严肃，我希望你能够解开红月的秘密。”
严肃不由的呼吸一顿，他内心苦笑，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赏金猎人。
充其量比普通人强上一点而已，但是要说他能够解开这红月的秘密，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笑话。
“你的秘密很沉重，但我希望你能在这份沉重上再多加上一些。把我们的故事永远的埋葬，可以吗？”
严肃抬头看向江州，此时此刻，他好似在这具活尸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哀伤。
对这个世界绝望的哀伤。
严肃缓缓点头，说：
“这里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其他人，但我不能保证昨天那些人。”
江州摆了摆手，说：
“没关系，人生总是会有意外，我已经能够接受这些突如其来的意外。特别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说着，江州在话音的末尾又加上了三个哈哈哈，好似在表示他在俏皮。
严肃也跟着笑了，他掐灭了烟头，问：
“所以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没有，和你说完这一切之后，我们也即将离开这里。这里已经不再适合我们，我们将会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希望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说完，江州站起了身，伸出了手。
严肃也站起身，再度和江州握手。
“我为你准备了一辆摩托车，还有一些干粮以及送你的一份小礼物，我想你一会喜欢。”
严肃点了点头，被江州送到了门口。
两人对视一眼后，严肃毫不犹豫的转身下楼。
此时大楼的门口，已经停下了一辆摩托车，在摩托车的两侧，一侧放着水和食物和汽油，另一侧则是帐篷毛毯，还有几条价格昂贵的香烟。
同时，还有一个小型的mp4、一个太阳能板、一个蓄电池以及一套能量回收装置。
一个活尸走过来，丢给楚风一把钥匙，电子音沙哑：
“油电混合装置，电能回收，如果天气好，你可以行驶1500公里。右边有100公升的汽油，已经是我们能给你腾出来的极限了，希望你能理解。”
严肃点点头，虽说汽油不算是稀缺资源，但对于这群活尸来说，能够有这么多的汽油就已经难能可贵了。
“感谢。”
活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
“再也不见。”
严肃不再废话，点燃摩托后按照活尸给出的路线疾驰出城。
在即将看不见这座城市的时候才停下来，严肃熄灭摩托车，点燃一支香烟深吸一口后，把所有的一切全都埋进了心底。
夜晚时分。
严肃在一处僻静的村落里停了下来，车放在了客厅里，有报警系统，他不担心会被流民偷走。
更何况，这里也不会出现流民。
严肃在房间里扎下了帐篷，拾来了一些柴火点燃，在篝火上把面包烤热，撒上一些盐巴简单的吃了一顿。
随后严肃捧着水杯坐在火堆前发呆。
“回去肯定是回不去了，不管魏钊死没死，我都不可能再靠这个身份进入西联城。”
“如果魏钊还活着，他又知道我活着的话，他不会杀掉音音。”
很快，严肃的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想法，仔细的推敲一遍后，他点了点头，然后一口喝完水杯里的温热水，钻进了帐篷里。
突然，他想起来了江州说送给他了一个小礼物，想来应该是mp4。
严肃从口袋摸出这个巴掌大小的mp4，屏幕不过4英寸，开机后，画面格外的粗糙，像素点粗到甚至能够用肉眼可以识别。
屏幕上有音乐，视频，电子书一系列的选项。
点开音乐，里头放着几百首歌，严肃随便点开一手，是很古老的歌，他没有听过。
听完几首后，严肃觉得无聊，心想这就是所谓的礼物吗？
随后他点开了视频，里头同样塞着上百部电影。
老旧的mp4甚至都加载了好一会时间，才显示出所有的进度条。
严肃随手点开一部连名字都显示不出来的电影。
屏幕一黑，短暂的加载后，画面顿时激烈了起来。
同时劣质的喇叭里传出了让人兴奋的靡靡之音。
看到这一幕，严肃不由的眼瞳微缩，骂了一句：
“艹。”
清晨。
距离西联城十公里处的一根电线杆下，严肃骑着车停在电线杆前。
这跟电线杆和其他的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满是褐色的黄沙，随手一抹就能抹下来打量的细沙。
唯独不同的是，这跟电线杆上方的电线上，有一只被电死的鸟倒挂在上面。
此时已经只剩下了一个肉包骨粘在上头，随着风轻轻飘扬。
严肃站在马路边上仔细的看了几眼，然后走到距离电线杆100步的距离，顺着电线杆走了一个半圆。
走到一半的时候，脚底下突然传来了松软的感觉，脚跟轻轻跺了两下，发出咚咚的木头声。
严肃嘴角微翘，自言自语的说道：
“好你个老徐，果然没骗我啊，好兄弟。”
严肃说着，慢慢摩挲，用脚踢开了一张油布的边缘，再猛的扯开。
随着黄沙散去，严肃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深坑。
里头停着一辆摩托车，此时被褐色的砂砾掩盖了表面，显得灰扑扑的。
而在摩托车的一旁放着三个大的行李包，分别是食物、水还有汽油。
除此之外，再无一物。
严肃咧嘴大笑起来，虽说摩托车可能弄不走了，但是物资却能够让他走的更远。
简单收拾东西之后，严肃正要离开，却发现摩托车的座位下夹着一张字条。
“你出城后我给你准备了这些东西，如果你能拿到的话。28号会有一辆押送囚犯的车出城，会走这条路，希望这个消息对你有用。”
严肃看完后，又看了眼时间，今天正巧是28号。
如果按照正常制度，押送囚犯的车会在下午1点钟出发，现在距离一点钟还有两个小时。
此时，严肃也明白了徐群的用意。
如果他能够在今天活着到这里，要是能拦下一辆囚车的话，严肃就有了和城内官员谈条件的筹码。
这样一来，他很有可能得到严音的下落。
想清楚这一切后，严肃深呼吸了几口气，看着远处的西联城，咧嘴一笑：
“你最好多活几年，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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