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我爱你，永别了
拿着新鲜出炉的缴款单，佐藤梨花跟赶过来的粉发同事一块回到急诊室，此时她才终于能够慢慢的看向那个已经被被护士小姐姐抱在怀里的婴儿。
那孩子面色成不自然绯红，如果要拿一样物品比喻的话，狒狒的屁股都比他白上不少。因为刚满月，身体还未完全适应外界的风吹雨打，本来就是免疫力薄弱的时候，再加上被带着在冬天的街头淋雨，更是让他在死亡的边缘反复弹跳。
伏黑甚尔失魂落魄的坐在一侧的长椅上，压抑的气息让他整个人自成一片天地。硬要说，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整个人像一个人偶一样，身体里只剩下本能。
佐藤梨花顿了顿，本来向那孩子走去的步伐一转，她对跟在她身侧的齐木君说了一句话，然后就独自一个人走到伏黑甚尔面前。
她将手里齐木君带过来的男士衣服放到黑伏甚尔身侧的长椅上，一并坐了下来。
“我同事来了，我拜托他帮忙照看一下你的孩子，我们能去外面聊一聊吗。”
伏黑甚尔没有给出反应。
当然了，他都已经失去活下去的动力了，给点反应才奇怪呢。
已经换上齐木君在路边商场买的干爽衣服的金发女士也不在意，她绯红的眸子顺着伏黑甚尔的视线，静静的停留在他目光所对焦的地方。
——护士怀里的婴儿。
佐藤梨花叹了一口气，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因为体质原因每到冬天整个身体就会冰冷万分，她被双手带着的寒气冻的抽气。但她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样能给她带来一些勇气。
冷也是真的冷。
佐藤梨花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手机，先给不停给她发短信的好友们回了个消息，然后她开始翻找自己手机上的通讯录。终于在经过不懈的努力后，她找到了通讯录里几乎每天都会给她发消息的联系人。
忽视那每天都在问：“什么时候死掉”、“快来地狱”、“想你死掉”之类的恐吓信息，佐藤梨花噼里啪啦的摁起自己的黑色翻盖手机的键盘。
“甚尔君。可以这么称呼你对吗？你方便接一个电话吗？”佐藤梨花拿出包里的配套耳机，扭头看向伏黑甚尔，后者没有给出反应。如果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也算的话，那确实是给出了反应，至少不是一座雕像了。
虽然这么说着，其实佐藤梨花并没有给对方选择，而是直接把手机连同耳机一起塞到了木头人手里，并示意对方把耳机戴上。
“如果你不接电话，你会后悔的。我想。”
说完，佐藤梨花起身。抛弃身后的伏黑甚尔，走到正坐在护士旁边看护士招呼小婴儿的同事。佐藤梨花还记得齐木君说，那孩子叫惠来着。
恩惠的惠。
既然是恩惠的惠，那么这个孩子对于甚尔君来讲，是天赐吧。不过没有看到孩子的妈妈，那么……算了算了，都找到辅佐官先生询问，并且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这可真是。
思绪飘回，佐藤梨花不赞同的看着齐木君伸手握住那孩子的手，“齐木君，小惠还在病着呢，还是不要随意碰他比较好。”
「嗯，你说得对。」齐木君自然的放下手。
那一头，伏黑甚尔鬼使神差的将耳机戴上，在听到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时。他弓起腰，然后捂住嘴，低下头。
在妻子心跳停止那一瞬间都没能流下的泪水，就像破堤而出的水，不停的往外奔涌。他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心爱的妻子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来，有些失真。但是是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声线，熟悉的情意，不停的奔过来的熟悉感，都在真真切切的告诉他，这是妻子，真正的，不是咒力幻化的，不是咒灵假扮的，更不是他臆想的。
［甚尔，不要哭，你一哭我也会跟着哭的。］对方说道。
“……”伏黑甚尔没有说话。
［不用担心我这里哦，甚尔。我刚才已经到了阎王殿，阎王大人说，我没有犯罪哦，功过相抵。可以直接去投胎哦，我问他们我能不能多留一会，我想跟你说一声再见，然后让你好好照顾惠的。但是他们说不可以，因为人鬼殊途。］
［我很高兴，我能现在跟你说话呢。在我死后……］
［很抱歉丢下你和小惠。］
［我爱你。我相信你们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小惠，让小惠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长大。你现在一定在家里看电视吧，看你最喜欢的格斗片，抱着小惠一起。］不，我没有，我在医院，还差点让我们的孩子死掉。他心里说道。
［毕竟甚尔你是一个坚强孩子，坚强的准爸爸呢……］
一人一鬼聊了整整三个小时。大部分都是电话那头的鬼在说话，人在听。
「甚尔……」说了很久，仿佛词穷了一样，电话那边出现了停顿。
「我知道，我说的那些假设，都不成立。你可能正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惠可能已经哭的叫不出声了。你明明是个比谁都要害怕孤独的认。］
［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你，能够和你相恋。」
「尽管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你的工作，但是我一直都知道，那些都是很危险的工作。我其实一直在等你跟我说来着，我甚至都做好了花一辈子去等的准备，只不过没想到等不到了。」
「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能认识你，能跟你产生交集。哪怕你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过，但我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怀有惠的那段时间里，每当你不在我身边只剩我一个人的时候，我都会想，如果那天你遇到的不是我，我遇到的不是你，我们是不是……不会产生交集。」
她的话让甚尔想起了跟对方初次见面时的场景，妻子是一个长相比较普通的女人。甚尔见惯了家族里的各色各样的美丽女性，再加上独自脱离家族出来后更是混迹于形形色色的女人之中，对于妻子那样普通的姿色，如果不是刚好在那样的场景，他确实不会跟妻子产生交集。
那是一场雨，下的很大，这场雨给整个东京拢上了一层纱，使得整个东京的街道灰蒙蒙的，路边行走的人也更加行色匆匆。
因为黑市中间人和买家违约想要黑吃黑，导致经验不足的伏黑甚尔被捅了好几个窟窿。他带着慢慢恢复的伤口随意的躲到一条小巷里，心里唾骂着自己逆天的运气和背叛的中间人，气的眼睛通红。
之后，一个黑色的人影闯了进来。那是一个样貌普通的少女，她黑色的长发因为雨水的原因，紧紧的贴在脸上。整个人因为体力不支而不停喘气。
少女蓝色的瞳孔在看到浑身漆黑的甚尔后，闪过惊讶。她小心翼翼的靠近甚尔：“先生，你没事吧，在这样淋雨的话，会生病的。还有，这里很危险，请你先离开这里吧。有几个混混正在往这边过来。”
伏黑甚尔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他只记得他沉默的看着少女，然后目光往少女身后瞥去。
三个穿的花里胡哨的莫西干混混调笑着靠近。
伏黑甚尔冷笑一声，然后他撑着墙站起，向那几个混混走去。
……
「甚尔，我很开心能跟你这样说话。我还想跟你多说几句话，但是我的时间要到了。你能够通过电话跟我聊天，我想我知道你一直瞒着我的事了。现在，我有一个愿望希望你能实现它：
我转世后，请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没有那个自信，你会等我十八年，你会面对已经忘记一切，全新的普通的我，还能继续爱上我。我太普通了，如果不是那一天，你根本不可能会爱上我。
所以，不要来找我。就当我们从来都没有认识，从来都没有相爱。我真的真的……
真的很高兴，能跟你相爱，能跟你一起孕育我们爱情的果实，怀上惠的那段时间里，是我十八年来最高兴日子。］
［我爱你，甚尔。永别了。］
伏黑甚尔张了张嘴，最终，他闭上眼睛：“好的。我也爱你，再见。”
[要说慢走哦，甚尔，不可以耍赖。]
……
“好，慢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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