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由于天气原因，关东大赛的最终决战被推迟了一周。本来就因立海大的强势实力而担忧的青学，好不容易鼓舞起来的士气，又有了低落下去的趋势。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普通的训练对青学实力的提升已经作用不大。龙崎教练最终决定，跟学校申请，青学网球部全体成员外出合宿。
“地点就定在我朋友在轻井泽闲置的别墅。”龙崎教练道，“只不过那栋房子已经有年头了，清理是个大工程。还有，训练用的网球场也是个问题……”
“要不这样吧，龙崎教练。”宁一拍手，似乎想到了解决办法，“我叔叔早年在轻井泽也买过一栋别墅，会派人定期打扫，网球场也一直在维护。他当时听说我要来日本读书，直接把钥匙扔给我了，让我有空就去住。正好，把它作为合宿地点就可以了吧？能省很多事呢。”
“宁，你叔叔还真是……”大石哭笑不得。轻井泽可是日本出名的避暑胜地，那里的别墅可不便宜。
“他总是习惯乱买东西，要是能帮上大家，花出去的钱也算是有价值了。”她似乎对此颇有怨念。能让她表现出如此明显的喜恶，这位宁一恒真是个乾汁级别的奇人。
“如果是按你说的情况的话，确实挺好的。”龙崎教练想了想，同意了，但尚有顾虑——这样的话，会不会对那群小子太好了啊。
嘛，算了。反正有自己看着，这场集训不会让他们太轻松的。
宁一恒购置的别墅还挺宽敞，虽然不至于给每人分一间房那样夸张，但住下青学众人也是没有问题的。一楼是餐厅、厨房和客厅。卧室一共4间，一间主卧、三间次卧，除此之外还有些其他用途的房间。最终的安排是，宁作为主人使用宁一恒住过的主卧，龙崎教练身为老师，应该分出一间较小的客房给她单独住。还剩下两间放双人床的次卧，算上打地铺的空隙，共能住下6人。剩下2人，1名则在没什么东西的书房，1人住客厅展平的沙发床。
最终的安排是，菊丸、桃城、河村住在一号客房，乾、海堂、不二住在二号客房，大石睡沙发，龙马睡书房。
“根本就没有住别墅的感觉嘛。”菊丸叹道。
“毕竟我们不是来玩的啊，有场地已经很不错了。”大石放下行李，“这样的话，大家也不会松懈，对不对？”
轻井泽风景优美，在自然中训练虽然辛苦，但也别有一番乐趣。当然，龙崎教练让大家训练的难度也增色不少……傍晚的练习结束后，因为旅游区消费太高，大家只能决定自己做饭。
“集训的话，果然是要吃咖喱的吧！”菊丸提议道。
“龙崎教练说开车带我们去山下的超市买东西。大家有什么想买的，写在这里，如果是合理的要求，都会一起带回来的。”大石扬了扬手里的笔记本。“阿桃，阿隆，拜托你们俩一起来帮忙了。”
“真想马上就吃到饭啊。”阿桃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叹道。
宁举手：“我提前吩咐人准备了，冰箱里有足够我们吃两日左右的食材，做咖喱要用的材料也都在。菊丸学长擅长料理是吗？那就来给我帮把手吧，很快就能吃上热乎饭了。”
“好耶！我还想做蛋包饭！”
“基础的食材应该是不缺。”
“关于超市代购的事情我想问问，”乾眼镜反光，“最新的蔬菜汁有些材料比较难弄到，是否可以一起带回来……”
“这种东西就不要考虑了！”大家齐声吼道。
所有人轮流写完了购物清单，宁再根据屋里有的东西进行删减，交给大石出发采购了。做咖喱和蛋包饭并不是复杂的工作，菊丸和宁两个人还能搞定，厨房也站不下人，于是其他正选都被赶到客厅去看动画片了。
龙马坐在沙发旁边的木地板上，从他的角度，恰好可以看见宁在厨房里忙活。围裙束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肢，额前几缕落下的碎发反而把她的面容衬得更加灵动。虽然眉间略有疲色，但她精神很好，凝视着锅里满满一桶咖喱，嘴角也淡淡地噙着笑。一时间，龙马不自觉有些恍惚了，仿佛其他人都已经消失不见，只有这一片岁月静好。
她把一小勺咖喱放到味碟里，尝尝味道是否够了。似乎有点辣，她轻轻地吐了下舌头，开了罐蜂蜜，往锅中加了一些——这次终于达到她满意的味道。
每次她带过来的食物，都是这样做出来的吗？龙马的目光并未收回，反而在她身上停住了。在家里时，妈妈和表姐也会像这样，背对着他在厨房忙活。但他从来没有看得如此入神，不如说，他根本就对做饭没兴趣。但是，为什么看她削皮切菜、煎炸炖煮，就觉得这么有意思呢？
这种轻飘飘的感觉，一直到大石等人买东西回来、正式开饭，都没有消失。除了参与料理的菊丸，大家都对咖喱的味道连连称赞。“相当醇香的口感，”河村尝了一口，点评道，“这不只是市面上卖的咖喱块的口感吧。还加了一些别的东西吗？”
“不愧是河村学长！一下就尝出来不一样了。”宁对他竖起大拇指，但似乎是想卖个关子，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是什么呢？”大家都没什么头绪。只有龙马停下动作，用大家都能听见的音量低声回答：“蜂蜜。你加了蜂蜜。”
“诶？没想到龙马君舌头这么灵呢……”宁有些意外地回过身望着龙马，后者把脸别了过去。
“也是嘛，”桃城举着插了土豆和苹果的餐叉大笑道，“越前那家伙，每天吃的便当都有十几样菜，家里真是太娇惯啦——”
大家也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会儿，很快又被其他话题吸引了注意力。只有龙马知道，他并不是有多敏锐的味觉或者多专业的烹饪知识，只是因为他之前一直在盯着她看而已。
“不只是咖喱，蛋包饭也很不错，番茄酱画的图案也都很可爱呢。”不二夸奖道。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菊丸对于有人肯定自己的作品十分高兴，“我和tsuki酱一起弄的！”
“菊丸学长画了图案，我写了点加油的话，希望大家喜欢。”宁补充道。
龙马垂着眼，望着蛋皮上的“一起加油”，叉了一大口饭送进嘴中。
晚饭后，大家没有忘记拉伸自己疲惫的肌肉。训练了一天，终于能洗上澡了。每一间卧室都有浴室，只有桃城和龙马需要到别人房间里洗澡。
“我去龙崎教练那间。”桃城拍了拍龙马的肩，率先溜走。意思是，龙马必须借用主卧的浴室了。
他把目光投到那扇紧闭的木门。总觉得敲开这扇门后，就会进入一个陌生而不可控制的世界。
要不还是等桃城学长出来吧……
不对，只不过是借用个浴室而已，自己在纠结什么啊？这太不像他了。
他刚把手放到门把上，正要按下，却又及时刹住。等下，这种时候应该敲门才是吧……他斟酌一会，然后轻轻叩了几下门。无人回应。是没听到吗？要不要用力再拍两下？没准是宁不想让别人进来才故意关着门，她的性格就是爱委婉拒绝别人，不然的话，应该会开着的。不过大敞着门或者虚掩着也不是她的作风……
龙马还在胡思乱想，眼前一闪，宁披着一头湿发，手里握着门把手：“——诶？龙马君，你恰好在这边啊。我刚想去叫你来着。”
“啊。”他此时多希望自己戴着帽子，那样的话，多少能遮挡下他的神情吧。
“先进来吧！”宁拉开大门，“热水不太够，还要再烧一会儿。没想到你都把东西准备好了——估计得稍微等下哦。”
“没事。”大落地窗旁边摆着一把摇椅，宁引着龙马坐了过去。电视开着，宁把它调到体育频道，大概是专门开给龙马解闷的，她并未欣赏比赛，而是自己坐到了梳妆台前，开始捣鼓那堆瓶瓶罐罐。
龙马有些好奇，瞄了一会儿也没弄明白每一样是什么用途：“你要化妆吗？”
“啊？没有啦，稍微保养下而已。”
龙马对这个词倒不陌生。怎么说家里也有妈妈和表姐，这点知识还是懂的。“这样啊。看起来好复杂。”话说，这个年纪有必要用那么多护肤品吗？
似乎感觉到了龙马的疑问，宁也没觉得怎么样，直接回答了：“既然能做到这件事，不如竭尽全力去做好了。”
龙马盯着她拍爽肤水的样子，似乎能理解了。他并不讨厌努力的人。
有龙马在，宁倒也不拘束，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丝毫不害怕自己小心维护形象的过程被他了解。他想起当时一起被困在仓库里，她连哭泣都不愿意被龙马看见的样子，突然发觉，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近了好多。
“龙马君，”她对着手镜在修眉，却不耽误看时间，“热水应该够了。”
“好。”其实不够也无所谓，他也能洗冷水澡……那自己刚刚为什么在那边等着啊。总之，龙马抱着自己的衣服进了浴室。
虽然只在这边住几天，但宁也丝毫不打算马虎度日。置物架上整整齐齐地码满了小包装的各种日化用品，大概是宁自己带过来的。面对一大堆瓶瓶罐罐，龙马有些头疼，根据自己对见过的包装留下的印象，从里面挑出了洗发水。洗完头后，再想拿沐浴露，就没那么顺利了。在试图辨认手里这瓶的文字到底是哪种语言失败后，他终于忍不住对着浴室门外喊道：“宁！你在吗？”
没过多久，宁的影子在玻璃门出现了：“龙马君，刚才我吹头发去了，你有叫我吗？”
话准备出口，龙马突然又感到有些别扭——连哪瓶是沐浴露都分不清，这样也太难看了。现在自己一头湿发，还有一股在男生身上有些诡异的花香，围着条浴巾等宁给自己找正确的那瓶……谁要那样啊！
“龙马君？……是出什么事了吗？！”大概是龙马太久没回应，宁的声音急切了起来，似乎马上就要破门而入了。“没有，我没事！”感觉状况更尴尬了，他赶紧两步跑到门口，一把将浴室门拉开。宁前倾的力没刹住，一个趔趄，还好她及时扶住了门框，鼻尖只是堪堪停在龙马的眼前。
两人迅速复位。但是气氛太奇怪，浴室里冒出的热气将两人的面颊熏红。
“……抱歉。”最终是龙马讪讪开口，“应该早点回复你。”
“没事就好，我以为是你滑倒了才……”宁没有继续这个话头，“刚刚叫我什么事？”
“就是，没找到沐浴露。”
“给你准备的都在那边，提前给你挑出来了。你刚刚用那瓶是我自己的。”她指了下浴缸边的两瓶东西，刚才似乎是被挡住了，所以龙马没看见，“镜柜里面也有泡澡精，想用的话可以自己拿。”
宁说完就出去了，给他带上了门。龙马淋浴后，把泡澡精倒进放好的热水里，看着它被水流慢慢化开，为透明染上属于它的颜色。一切就绪，他跨进了浴缸。
他很喜欢泡澡。泡澡能带走一整天的疲惫，在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天网球之后，把全身浸入热水，能给他带来彻底的放松。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必需品，所以他这次过来也没带它。现在，他躺在陌生的浴室里，洗澡水却散发着熟悉的气味，他躺在浴缸里，把头也完全浸入水面。
心脏扑扑直跳，脑子却乱成一团。这种感觉，有些陌生。
之前有过吗？没有。对宁之外的人有过吗？也没有。
他之前并未仔细想过这件事。他把这时不时会出现的感觉，粗暴地归类为对宁的欣赏。
唔，说起来，自己好像也不算欣赏她这个人。她有很多优点，但是交朋友，也不是以这个为标准的。去登山的时候，那个篝火旁静谧的夜，两人还产生过一些口角。他之前觉得，她用力过猛，表现给旁人的均是自己精心修饰过的形象，却没想过她本来的样子才是应该被欣赏的。但是看着她不停地努力，慢慢又觉得，这跟自己“尽我所能”的人生信条渐渐重合。
感情总会进展的，他这样想。肺中残余的氧气已经支撑不住，他破开水面，背靠在浴缸壁上，甩了甩浸湿的头发。微凉的感觉占据了他的每一寸皮肤。
虽然在网球部中，一起训练，已经让他们之间普通的接触变得自然，但偶尔也会有触电一般的感觉，迅速爬过他的肌肤。特别是合宿以来，不比以前只能在部里接触，相处时间更多了，那样的感觉也越来越频繁。他似乎对此陷得更深了，偶尔也会觉得无法自控。但是，他并不厌恶。
老爸最近似乎频繁地提到恋爱之类的话题。那个人一直没个正形，会在报纸下面偷看泳装杂志的人，经常跟他说一些有的没的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也对此感到在意。
这个词，对他来说好像很远。但是，当宁在他身边的时候，似乎又离自己很近了。
他不由得想起，上次误会她和大石的关系的事情。他暗下决定，无论自己还有没有想清楚，在那之前，他都想把这段关系的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绝对不要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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