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滚滚红尘

各有渡口，各有方舟。幸遇时康，水波不兴。时间就在三人每日习武之中悄然流逝。一个月后，日子已经彻底步入了冬季。

        这段时间，在林寒带着持续不断的练习下，也回想起了之前学过的八方路数。虽然仍然模糊，可总归是为节省了大量的学习时间。

        两个月转眼而过，时间来到了进行入门考核的这一天。近乎一夜未睡的此时正坐在床上发呆。有紧张吗，肯定有；有期待吗，也夹杂着一丝；留存最多的，还是迷惘。对自己的身世，来历的迷惘，以及对未来种种不确定的迷茫，夹杂最多的，还是对往后人生路途的困顿。

        滚滚红尘，浮生逆旅。知不可乎骤得，托遗想于悲风。

        几乎是天光初亮，便到了演武场活动起拳脚来等待一会的试炼。

        没一会儿，林寒和吴敌先后出现在演武场。还是老样子，被火苗熏的微黑的小茶壶往火上一墩，吴敌双手插入袖口，坐在林寒搬来的小凳子上微微闭着双眼假寐。

        林寒看着说：“师弟，今时不同往日。虽然本门已经凋零多时，这入门试炼依旧没有丝毫下降难度。毕竟就算咱们再凋敝，然虎死不倒架，还是有很多人对加入咱们门派求之不得。我虽然对你有信心，可是你还得要全力以赴啊，我可是在师父那为你打了包票了。加油!”

        内心略微紧张，握成拳的双手也沁出了一丝汗水。嘴里低声说了一句：“加油。”

        吴敌看着走过来的没有作声，也看着吴敌没主动说话。二人微微僵了一会，吴敌开口：“试炼开始！第一样：拜天地君亲师”

        林寒在一旁出声解释：“所谓天地君亲师，意思是让你手捧沸水，完成五拜。这时师父就会专门把沸水向你手上倒，你可千万忍住，一旦要是没端稳把水撒了就算失败了。到时候你就算想再次考核可是手却是起码要缓上半个月才能好，时间不等人啊师弟。”

        闻言心中虽然知道了这头一项试炼的内容，可是人在面对沸水时总是会有种天然的恐惧。不过此时也容不得他犹豫了，只好端起空杯半跪于地。

        吴敌看着一旁的小茶壶，终归没有忍到水开就端起来倒向了手中的空杯，虽然吴老爷子没有和林寒说的一样故意洒向双手，但是终归水温极高。双手发颤，眉头紧皱，死死咬着牙关一言不发。

        吴敌微微点头但是语气却很平淡：“开始吧。”

        林寒在一旁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也见过不少同门的入门试炼，但是这终究是自己的小师弟，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好忍着内心的怜惜加快嘴上的速度：“第一拜，跪天。”

        双膝下跪，手捧茶杯。

        “第二拜，拜地。”

        躬身头颅着地。

        “第三拜，拜君。”

        站起，对着龙旗一揖到底。

        “第四拜，敬亲。”

        又一次双膝下跪，遥遥对着西方磕了两个头。

        “第五拜，拜师。”

        双手发红，端着茶杯敬给吴敌：“师父，请用茶。”

        吴敌伸手接过茶水放在一边，大松一口气，努力控制着双手不发抖缓缓缩到身后。

        吴敌也知道是在强忍着不表现出来，等茶温度稍微降下去一点以后从容端起，一饮而尽。喝毕便转身回了屋子，留下了林寒二人。

        林寒等到师父把门关上，快步走了过来：“烫坏了吧，今天这一项算是完成了。走，赶紧去我那抹点烫伤药。”说罢搂着往他所在的屋子走去。

        也没有抗拒师兄的一片好心，毕竟规矩如此，谁也不能破坏。师兄帮不上忙也没办法。

        等到林寒帮忙抹好药后，看着自己红彤彤的双手还有些发怔。林寒见此开口宽慰：“你这算是好的了，还有直接烫起来燎泡的，后面的两项直接没办法完成了。过了今天后两项就好说了，梅花桩你有之前打好的底子，加上最近帮你复健，通过的话八九不离十。另一项的话暂时不能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当夜，月光如水，匀匀洒入窗里，屋内一片雪白。坐在月光里努力思索着往事，可到头来还是一片混沌。实在无果只好打了一遍拳沉沉睡去。

        当晚没睡好的人当然不止一个。凌晨三点，躺在警所硬板床上的方怀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加班。他强撑着又点起了一根烟，布满血丝的眼睛仍努力睁着翻看着卷宗。

        就在此时，他的办公室内出现了一道披着斗篷的人影。方怀虽然心里惊慌但也没表现的太过火，因为常年在吴敌的帮助下办案的他多少懂得一些这些武林中人功法的奇诡。但是此情此景还是有些匪夷所思。方怀不自禁的看向了衣架上挂着的大衣。

        “别想着拿枪了，二十步之内，我要杀你，你手上拿着什么都拦不住我。”黑衣人开口说道，嗓音却是令方怀感到十分熟悉。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青松派门主青松道人。正在方怀努力思索面前这人到底是谁的时候，青松道人又开口说道：“今夜月光大盛，潮汐骤升，我起了一卦，测到你心有不甘。这不是，我便来助你一臂之力来了。”

        听到这里，方怀恍然大悟，如此神棍，此人定是青松道人无疑。只有他，才会天天神神叨叨以卦象定人生死前途。可是当他听完青松道人的话语后，虽然知道此人在武林中风评并不好，也早就提起了警惕，但仍是对青松道人的话语产生了好奇心。

        毕竟，人生来就在被各种欲望充斥着的世界生活，无欲无求也只是因为如今的处境已经够好。可方怀现在仍然还只是警队的一名组长。他每天加班加点拼命干活，每次有任务一定身先士卒，破获了不少案件。如果有的选，他也不愿意这么拼。他已经三十一了。如果三十三岁之前不能再向上走一步的话，这辈子就这样了。他当然不甘心，他不甘心尸位素餐的领导们坐在调度室内喝着茶谈笑风生，而他却在一线拼命。他不甘心每个月只能领着微薄的工资吃穿用度都不敢开销过大。他更不甘心每天寄人篱下被领导训斥却连被训斥的理由都没有，可能仅仅是因为领导今天在家中或在外面受了气，回来却拿他撒气。

        所以，青松道人这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直接戳在了方怀的心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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