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改朝换代
幻境变化得很快,不过来回几幕,却似乎写尽了他们一生,最璀璨的一生。
幻境最后一幕定格在惜落的笑颜上,灵动的眼,满目的爱,然后就像镜子破碎般,这一幕一点点碎了,满幕裂痕,惜落的笑稀碎得不成样子。
眼前又变成了宫殿的样子,是幻境最初出现的那个宫殿,惜落的宫殿。
只不过,这一次的宫殿,半分精致都算不得,没有焚香,没有灯火,冷寂的气息铺了满地。
外面的天色正处于将暗未暗的时刻,微光洒下,这个宫殿有些许光亮,勉强能看的出人影。
哪里都没有一丝声音,甚至没有一丝气息,太死寂了,像是周遭没了活物。
温楚若勉强看到宫殿正座上坐了个人,一动不动,如同雕塑,她眯起眼睛,终于看清了,那是惜落。
门被推开了,终于有了些响动,一个人走了进来,拖着脚步,空气中弥漫了浓重的血腥气,一声声脚步沉重又缓慢,陪着微光的黑暗,令人心惊。
是暮枫。
他走到惜落面前,停下了脚步,站定了身子,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
良久的沉默后。
惜落轻轻笑了声,道:“你来了啊?”
暮枫没有回答。
惜落缓缓站起身来,声音在偌大又寂静的宫殿里显得格外空旷:“原来,你要的,是皇权啊?”
依然没有得到回答。
暮枫的身影在黑暗中却平白给人些隐忍痛苦的感觉。
惜落轻轻踱步,慢悠悠地踩在洁白的兽毛地毯上:“你早说啊,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接近我?欺骗我?救我也是苦肉计吧?我早该想到的。和我玩这样一场戏码?就为了皇权啊?”
“何必呢?”
声音轻薄又空灵,在偌大的宫殿里轻轻回响。
她终于走到了他面前,停下了脚步,她凑过去,像往常两人的亲密距离般:“你想要,我给你就是了。”
话语结束,她似乎轻轻笑了声,也不知是笑谁。
惜落退后了一步,拉开了距离,眼里没有一点情绪起伏,她盯着暮枫道:“皇权王位,都是你的了,我不要了。”
“惜落……”暮枫的嗓子里蹦出极其隐忍的二字,声音嘶哑,满含痛苦。
惜落没回头,一直在朝着门外走。
“对不起。”背后传来了这3个字,重如千斤。
惜落停下了脚步,但没有转过身子,她顿了几秒,再次往外走。
到了大殿门口,她被人拦了下来。
哪里有谋权篡位后还让原主正大光明走出去的道理?到底还是她天真了。
门外带头拦住她的是个女将军,意气风发,脸上的血迹和灰尘掩盖不住她的俊俏眉眼,她声音清脆,像银铃一般:“给我拿下!”
惜落眼里再也没有甜腻的笑,她眸光冷淡,扫过围住她的众人。
一届凡人而已。
她几乎难以遏制喷薄而出的漫天灵力。
“住手!”暮枫的声音再次响起,生生打断了惜落的灵力。
惜落平稳了自己的气息,转过身看向从大殿走过来的暮枫。
暮枫没有看她,朝着那女将军以及众人道:“业国前朝公主惜落,一届女流,不入政事,特令其居于栖凰宫,食公主之俸,以显我新朝宽厚之大德。”
栖凰宫,便是脚下这座宫殿,是她的住处,也是他和她曾无数次缠绵恩爱的地方。
惜落冷冷看向他:“暮枫,你要囚禁我?”
女将军插话道:“暮枫哥哥这样处置,已经够仁德了,你还想怎么样?”
话语间都是施舍与怜悯。
惜落眉毛皱起,淡淡的纹路在眉间浮现。
暮枫清楚,这是她没了耐心的体现。
暮枫挡在了女将军面前,他微微侧身对那女将军道:“你们先回去。”
“暮枫哥哥?”
“回去!”
那女将军看向惜落,朝气蓬勃的脸上浮现厌恶和鄙夷,她颇为不满地“哼”了声,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大殿上又只剩下了惜落和暮枫二人。
惜落只觉得可悲,他言语间都是对那女将军的维护,生怕她伤了她。
惜落又问了一遍:“你要囚禁我?”
暮枫终于直视了她的目光,却只是片刻,他又低下头:“你住在这里,会有人照顾你,你……”
惜落打断她,字字清晰:“我就问你,是,不是?”
“是。”
惜落静静地看着,忽然回了句:“好。”然后径直走回了宫殿。
其实哪有什么人什么地方能囚禁住她?
她可是神,灵力通天的神。
只不过,要囚禁她的,是暮枫。
这个人,已经囚禁了她的心,她无路可退,无处可去,既然如此,还不如留下,留在这人间,哪有前路一片黑暗,她也没什么可怕的,总要一条路走到底去看一看,终归不负自己真心一场。
可是,她真的没想到,这么一去,就真的是一条路走到黑,不见一丝光亮的、令人窒息绝望的漆黑。
惜落回到了她温暖舒适的软垫上,她整个人躺了上去,以一个慵懒又惬意的姿势。
既然已经被囚禁了,怎么也得做个骄傲的姿态。
暮枫跟在她身后,他去把烛台点亮了,大殿上终于有了些光,他看着靠在垫子上闭上眼睛的惜落,喉头微动:“惜落。”
惜落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说话。
暮枫又走近了几步,轻声道:“惜落,对不起。”
惜落掀起眼皮,冷声道:“你就只会说这3个字吗?”
“对你,我做的的确不对……”
“如果你是说这些,那你滚吧。”惜落开口道。
“惜落,业国贵族烧杀劫掠,无恶不作,百姓疾苦,民不聊生,业国覆灭是大势所趋,我不得不这么做……”
“我知道。”惜落轻飘飘的一句堵住了暮枫所有的话,“我不是也说了吗,这皇权,我不要了。”
这皇权啊,其实她本来就没什么稀罕的。
她是神,要这皇权何用?她不过是只是一个人无聊,便来人间走一遭,混了个公主当当。
她看的到业国颓败,也看的到众生皆苦,可那又关她什么事?
人族的事,她又何必插手?
她骨子里是真的冷血又淡漠,对她而言,不是奴隶的命不是命,而是所有的命都不算命。
她这样的,实在不能算是个合格的神,但她又确确实实是始神。
暮枫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差人叫我。”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惜落看着他的背影,泪水滚落,这些日子的恩爱,到底有几分真心?
暮枫带领着平民推翻了业国,他拒绝登基,甘心辅佐新王,也就是当时拦住惜落的女将军的父亲。
新的王朝俨然给这大地带来了欣欣向荣万物复苏的景象。
温楚若却看的越发着急又越发迷惑。
神是以纯澈之力形成,魔是由凶煞之气所化,正因如此,神魔天性有所不同。
可那也不过是是天性,并不是他们每个神魔的特性。
既然如此,在神魔诞生之处,没有规矩,没有先例,又谈何神为尊而魔为恶?
后世有了这样的偏见与是非,那必然是有了先例和过往。
温楚若以为,魔族必然是曾大开杀戒危害四方,神族必然是曾拯救万民心系苍生。
可如今看来,惜落是始神,暮枫是始魔,草芥人命的是惜落,拯救苍生的是暮枫。
那得是魔族受人敬仰,而神族被人唾弃。
可后世又为何截然相反?
幻境没给温楚若太多思考的时间,眼前的场景又开始变换,但是无论如何变换,都再也逃不出这所宫殿。
这座以爱为名,囚禁了惜落的宫殿。
惜落不知被囚禁了多久,暮枫说以公主之礼相待,可是又怎么可能?
她在前朝是以公主之名享天子之礼。
如今,区区公主之礼又何以相比?
更不要说朝代更迭,新王继位,前朝公主不过草芥。
纵然暮枫百般相护,栖凰宫也已经成了萧瑟冷宫。
惜落日日看着那扇禁闭的宫门。
其实不过一个简简单单的诀,她就可以看到外面的阳光,可是她依然看着那扇门。
她在等。
等什么?
暮枫吗?
她说不上来。
她只是觉得她还不该走,离开太简单了,也太懦弱了,她想走下去,看看结局。
哪怕是在这冷寂萧瑟里孤独终老囚禁终身,她也认了。
终于,那扇门开了。
她等到了门开,可是她没等来想象中的人。
来人是那位女将军。
她换了一身戎装,换上了女儿家的妆发,身上穿的是端庄大气的一身水蓝色裙袍,更衬得五官秀气,小家碧玉。
“冉公主到。”
惜落挑起眼皮看她一眼,继续坐在她的椅子上,一动不动。
一旁的婢女道:“大胆,冉公主到,你怎敢不行礼?”
“什么冉公主,”惜落懒懒道,“没听过。”
那婢女也是颇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如今刚刚得了势,自然免不得炫耀几分:“冉公主自然是当今圣上的嫡女,是成国唯一的公主。”
“什么国?”惜落不禁问道。
“成国!”那婢女高高扬起下巴,“你们业国已经败了,你们的主上已经死了,死的面目全非,尸体还被五马分……”
“你说谁?”惜落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逼问道。
惜落被囚禁的这些日子,她也日日精心打扮,如今一身华装,站在高座之上,目光冷峻,倒衬得台下的两人卑微而渺茫。
她身上的气质高贵而具有压迫性,尽管她向来喜欢以甜美作为表象,但毕竟,她是从小在权利里娇宠大的。
她再次逼问道:“你说,谁死了?”
那小侍女忽然一愣,心下没由来地慌张,她一时没说得上话。
冉公主也是一样,心忽然一跳,不禁有些害怕,可毕竟是自己来找茬,再细想想如今她贵为一国公主,自己身后还带了这么多侍卫,又何来恐慌,她压下心头的不适,勉强撑起一个大方得体的笑:“你们业国的国主,江寒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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