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大梦数场,升官发财,养狗与熬鹰
纪渊做了一夜的怪梦。
虚幻的经历当中,“他”不断地变化身份。
时而出身寒门,做一俊美少年,
因与泼皮无赖争吵,气愤不过,当街拔刀杀人,
后被投入大牢,面上刺字,发配充军。
于边关奋勇杀敌,身先士卒。
屡次深陷险地,都能逢凶化吉。
每次上阵,“他”都会戴上狰狞凶恶的青铜面具,披头散发。
开战之后,必定身先士卒,勇猛过人。
仿佛有鬼神庇佑,哪怕陷于重围,乱箭齐发,却也安然无恙。
最终立下泼天的功劳,成就盖世武圣,封候拜将!
画面一变。
“他”成了诸侯之子,少年求仙,不问世事。
因君王无道,宠信妖妃,致使天下崩乱。
于是子承父业,起兵举事,怒而伐之,开辟新朝八百年。
时光流转,人生再更替。
“他”当了宦官养子,年幼之时就被批命,称为“清平之奸贼、乱世之枭雄”。
数年一晃而过,旧朝气数已尽,
天崩地裂,群雄逐鹿。
“他”收拢豪杰,纠集兵马,称霸一方,
历经数十年之风霜艰苦,终于位极人臣,做到参拜不名,剑履上殿。
此后,更是大建高台,与诸多美女尽情享乐。
只不过,其中多为风韵犹存的绝色妇人……
大梦一场不知何年,更不知换了几人。
纪渊终于心神回归,缓缓睁开双眼。
深邃眸光如同潮起潮落,渐渐沉淀下来。
不同于改易命数,或者攫取炼化带来的冥冥感应。
凝聚自身命格,梦中数次轮回,让纪渊见证了诸多【武曲骑龙】命格的拥有者。
他们或是出身微末,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或是少有壮志,展露头角,蟒袍加身。
“得此命格,要么掌兵,要么握权,要么称王……”
纪渊收敛心念,勾动皇天道图映照己身。
【命主】:【纪渊】
【命盘】:【未成(缺失主运)】
【命格】:【武曲骑龙(缺失吉神、煞神)】
【命数】:【三青七白,乙上之资】
【下略】
“果然,命格一成,命数评价立刻提高了一大截。”
纪渊微微点头,心下了然。
徒有命数,而无格局,始终就差人一截。
所以,他那次映照洛与贞才会吃了大亏,
一时不慎,反被【天乙贵人】命格震得七荤八素,差点吐血。
“命数、命格、命盘三者,还有不少地方没弄清楚。
也不知道进入钦天监,做练气士的那件事,陈灵台郎考虑得如何了?”
纪渊解开右手上的纱布,敷药之后的伤口已经愈合。
之前那位大夫还说,至少要修养七日。
“横练武功的好处,便是血厚,抗揍,回复快。
缺点嘛,资粮消耗甚大,而且突破缓慢……
若非【钢筋铁骨】、【龙精虎猛】这两条命数加身,
加上洛与贞的小丹会,白鹿献来的朱果,虎啸金钟罩未必能冲到大圆满。”
念及于此,纪渊下定决心,稍后就把那本家传的《铁布衫》完成进阶。
既然走上横练这条道路,不妨走得再远一些。
叠最厚的甲,才能挨最毒的打。
龙吟铁布衫、虎啸金钟罩,足以保证性命。
三阴戮妖刀杀伐凌厉,通脉二境之内,几乎没有敌手。
如此一来,攻防一体。
“只要再学上一门轻身功夫,哪怕遇到真正的高手,我也能进退自如。”
纪渊嘴角一扬,起身洗漱。
那道疑似宗平南的洞窟虚影,为他提供了数千点白色道蕴。
即便炼化三阴戮妖刀,还剩下大半。
正好可以用在提升命数、武功和其他方面。
换上一身干净常服,纪渊走出南门胡同。
辰时过半,街上的摊贩还未收走。
他随便选了一家,要了甜、咸、辣三种口味的豆腐脑,
再加两块油饼,一大碗羊肉热汤面。
风卷残云般的吃了起来。
斩杀杨休之后。
纪渊肩头去了大半的压力。
心神放松下来。
眉宇间那抹冷峻淡去不少。
显得容易亲近了些。
“还剩一场擂台大考,便能拿到武举人功名……”
纪渊抹了抹嘴巴,正要结账。
啪!
一只手掌按在桌上,甩出几两碎银。
“拿去。九哥若喜欢吃这里的早点,以后天天来,由小弟付账就好了。”
纪渊挑了挑眉,看到一身缇骑云鹰袍的裴途、裴四郎连忙坐下,张口要了一碗解渴茶水。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寻我何事?”
裴途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放下茶碗说道:
“一是给九哥道喜,骑射大考头名,连战连捷,自然要贺一贺!
二是过来报喜,今早上我一进北衙,就听说九哥立下大功,
查获礼部尚书之子、天京十大行首的周家私自修炼外道邪功,这桩大案连闭关的敖指挥使都惊动了。
小弟刚打听过,九哥补缺百户那事儿,已经拟了公文递交上去,估计不日就有回复。
再过几天,九哥这身云鹰袍,便该换成飞鱼服了。”
裴途顿了一顿,不自觉瞥了眼坐在对面的纪渊。
后者淡定,毫无惊喜和意外之色。
有股子不符合年纪的稳重。
“最后,就是上回化解人皮书凶煞,小弟承了九哥的人情,
当初说好拿出一千两银子作为酬谢,昨日方才凑齐。”
裴途赶忙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通宝钱庄的兑票凭据,笑道:
“九哥以后若有差遣的地方,开口只会一声就好。
如今,北衙的缇骑兄弟,谁听了你的名字,不竖个大拇指,说一句佩服!”
纪渊也没客气,心安理得收下钱庄兑票,轻声道:
“裴四郎言重了,不如今晚由我做东,去怀仁坊攒个酒局,请上北衙的众位兄弟聚上一聚。”
对于自个儿补缺百户的消息,他并不意外。
没了林碌从中作梗,加上之前孟长河吃了闷亏,不再挡路。
一切照着规矩走,这是迟早的事儿。
“再好不过!小弟这就去怀仁坊的三味楼,定上一桌酒席!”
裴途喜出望外。
官场上难免拉帮结派,山头林立。
北衙也不可避免。
自那位敖景敖指挥使以下,
周、徐、孟三位千户大人各有心腹和人马。
其他百户,多半以他们为靠山。
作为最底层的缇骑,若不跟对人。
且不说出人头地,搏个富贵。
性命都未必保得住。
“北衙里头,谁能比九哥风头更劲,前程更远大?
十五岁的百户大人、太安坊的武举人、入过钦天监……
更重要的是,还被太子殿下记住名字,这等人物,迟早乘风化龙!”
裴途兴冲冲奔着怀仁坊而去。
他今年二十有五,靠着家里使钱才补了一个缇骑。
无品无级,终究上不得台面。
倘若能够做个小旗、总旗,以后逢年过节家中聚会,也能挺直腰杆说话。
……
……
内城,公侯坊。
凉国公府的侧门大开,丫鬟、婆子、家丁、护院全部都按照身份高低站好。
半个时辰前,街道就已经洒洗干净,驱走闲杂人等,好迎接小姐回府。
这般大的阵仗,比起皇族出身的郡主、公主也不差了。
片刻后,一顶宽大的软轿子四平八稳,慢悠悠行过长街。
下来的,是一位身子纤柔,娇小曼妙的玉人儿。
头戴帷帽,瞧不见长相,只看得出背影曲线极好。
“二哥怎的没来?”
那玉人儿嗓音甜腻,显得亲近。
“二爷正发脾气呢。”
赵管家躬身回道。
“气大伤身,我得去劝劝。”
这位凉国公府的三小姐袅袅婷婷,不紧不慢进到二进院子的正房。
还未入门就听到怒骂的声音:
“钦天监好大的威风,连国公府的面子都不给!
平日吹得那样厉害,沟通阴阳,拘拿阴魂,叫他们查一桩凶杀都办不到……”
心中轻叹一声,三小姐摘下帷帽,露出白瓷般的精致脸蛋,嘴角含笑往里走去:
“二哥发那么大火作甚?钦天监连太子爷都使唤不了,不理睬国公府难道算什么稀奇事儿?”
看到亲妹妹回府,杨榷眉头怒气稍稍收敛,拂袖坐回那张垫着褥子的大榻上,沉声道:
“亏你还笑得出来?我且问你,通宝钱庄的洛与贞屡屡和杨休作对,你有没有在暗中撺掇?”
三小姐眉眼弯弯,好似月牙,柔声道:
“小妹可是光明正大,何谈暗中。
洛三郎怜香惜玉,不忍看到我因为要嫁给杨休,整日愁苦,
主动自告奋勇,要为我寻个厉害人物,压一压他的跋扈气焰。”
杨榷脸色铁青,忍不住拔高声音呵斥道:
“胡闹!你若不愿意嫁给杨休,直说就是了。
府中也没人逼迫过,何必弄这些手段!
当初父亲提起这桩婚事,我第一个不同意,
堂堂杨家的千金小姐,怎么能许配给山里长大的狼崽子!
可你倒好,那杨休被父亲收为义子后,就属你跟他走得最近,整日送吃喝、送衣物,好似对人有情。
结果才定下婚事不久,你转头就去找洛与贞给他使绊子……
你图什么?”
三小姐状似柔弱说道:
“二哥,我若不真心对杨休好,他怎么会为国公府卖命。
至于找洛三郎,这又有什么关系。
假如杨休真像义父说得那样厉害,有再多阻碍也能夺魁。
可要中看不中用,死了也不可惜呀。”
杨榷被这通歪理气得笑出声来,反问道:
“你以为后天命格的兵家大材,是田地里的大白菜?
父亲拢共才收了多少个义子?
杨休他最年轻、也最有希望追赶宗平南,能给国公府撑门面!
现在平白死了,连凶手都找不到……”
三小姐双手端了一杯热茶,可怜兮兮的靠过去道:
“我嫁与不嫁,其实没什么所谓。
只不过大哥遁入空门,二哥你又身子不好,
总得寻个合适的人物,做咱们国公府的顶梁柱。
别看杨休闷不吭声,他心里藏着头狼,
不感恩,只记仇。
国公府待他再好,未必抵什么用。
养狗,养不熟,就该杀了吃肉,父亲自小就教过这个道理。
二哥你怎么忘了?”
杨榷没好气接过热茶,捧在手心端了片刻,恨恨道:
“我是心疼那匹赤炭火龙驹!千金难买的龙种好马,就这么被糟蹋了!
罢了罢了,洛与贞皇亲国戚,真要结下这门亲事,也不算辱没国公府。”
三小姐故作惊讶道:
“谁说我要嫁给洛三郎了?”
杨榷愣了一下,拿盖子轻刮了两下青花茶碗,无奈道:
“你对洛与贞没意思,走那么近做什么?
还让他去使绊子,压杨休?”
三小姐睁大水灵的眼睛,无辜道:
“洛三郎是个惜花的性子,主动愿意帮忙,我有什么办法。
再说了,他家里两位兄长,通宝钱庄以后根本不会交到他手里,我嫁过去图什么啊。”
杨榷叹气道:
“那你要嫁谁?其他义子早就成婚了,而且也没那么本事斗得过宗平南。
娉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别再任性。
父亲还有十几年的寿元,他老人家一日尚在,国公府就不会倒。”
三小姐嘴角上翘,含笑道:
“宗平南是新晋大宗师呢,比父亲熬得久。
他当年被摁在招摇山二十年,那再等二十年,又有什么所谓。
二哥,杨休靠不住,养狗失手了,我想再熬一会鹰。
人人都说太安坊出了个宗平南第二,不妨拉过来探探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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