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许翊会想,他走了以后,小禾苗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学习,是不是已经把他忘了,他自私的不想让她忘记他,他又想让她薄情一点忘了他。
那段时间他每天的生活就是治疗、吃饭、想她。
他经常性的在窗边发呆,不停的拿手机看他们曾经的聊天记录,一遍一遍翻看,偏执的几近疯狂,他会去逛她的空间,看她有没有发一些新的动态,他会找江路要关于苏禾一切的消息。
那些高三下学期,苏禾看着树发呆的样子,一个人抱着书落寞的走在校园的样子,他都深深的印在脑海。
许翊还记得他刚生病的时候,那时还是刚上高中,他和周凯鑫、吴越、付雪,约好等那一次机车比赛结束,拿了冠军就去看富士山,看看富士山下的樱花。
比赛前夕他流了几次鼻血,牙龈也有出血,身上也有一些皮下血点,当时他一心扑在赛车上,以为是上火没有在意。比赛结束意料之内的冠军,只是还没走上领奖台的那一刻他就晕倒,被送往医院才确诊。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七天七夜,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他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那段时间许翊整个人都很暴躁,他的脾气不算好,但是那时候是真的疯狂
七天他接受了自己生病,可面对苏禾,三年了也没能放下,或许这一辈子他都无法释怀
许翊经常梦见苏禾,那模糊又真实的触碰感常让他迷失自我。
他每每一身汗水从梦中惊醒,而后坐起急忙打开床头灯,摸着身边空荡位置,原来是一场梦。
可真实的想让他哭
许翊不知道苏禾曾在毕业后第三天来过申城。
那一阵他正处于极度痛苦和情绪崩溃的边缘。
他会不受控制的对医护人员大吼,会对父母甚至周凯鑫、付雪大吼。会疯狂的摔东西。发作时情绪不受控制,但平稳下来又会很安静。
那日早上,许翊醒来病房没人,桂姨回家做饭了。通常都是这样,上午一般是许翊一个人在病房呆着付雪偶尔会来,但下午居多。
他有些口渴,打算下床倒水喝,当时头发还没有剃,但一脸病态。
他动作有些缓,穿上拖鞋慢慢走到放置热水的桌前,刚倒好一杯水,就有鼻血流出,一滴一滴的砸进水中,许翊伸手拿了一旁的纸捂着鼻子,大步跨进卫生间处理。
杯中的热水被缓慢散开,随后被鲜血尽染。
许翊鼻血止住后,又把杯子刷干净,重新倒了一杯水。
他端起来刚要喝的时候再一次留了鼻血,再次滴入杯中。他有些无奈,忍着情绪再一次处理干净,刷完杯子。
谁知许翊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没放稳,杯子倒下顺着桌子滚落。
安静的病房,突然啪——的一声脆响,吓得许翊浑身一震。
杯子在脚边碎裂,到处是玻璃碎片,有些溅在脚面。
许翊有些控制不住了,他站在原地紧闭着眼,双拳紧握,浑身都在发抖。
睁眼的时候伸手拿起桌上剩下的几个杯子,用尽力气向地面砸去,刹那间碎片四溅,连许翊脸上都有些小划伤,明显可见。
他把水壶也摔了,床上的被子也扯下来狂躁的撕拽,窗台上的植物包括付雪每天送给他的新鲜玫瑰他都摔在地上。
可是能是累了,可能是因为钢琴承载了不一样的记忆,整个病房只有它安静的完整的存在。
随后许翊大喘着气,双眼猩红,像是失去力气般缩在墙角。把头埋进臂弯如同一个受惊的孩子。可怜的,这一切不像是他刚刚的所作所为。
中午桂姨是和周凯鑫一同来的,俩人说着话走到病房门口,周凯鑫推了一下门,没推开。又推了一把还是没开,俩人有些着急了。
“阿翊,阿翊。”周凯鑫边摆弄着门把手边喊。
“怎么了?”桂姨问,“打不开吗?”
“好像锁上了,”周凯鑫说,“阿翊,你开开门,你在里面吗?”
无人回应
周凯鑫开始撞门,“桂姨你去找护士来。”
“好,”桂姨匆忙跑向护士站,“我这就去。”
周凯鑫侧着用胳膊撞了好几次,还是没撞开。接着用脚踹了几次,也毫无作用。
还是有路过的其他病人家属,周凯鑫认识的,是隔壁屋的一位叔叔。俩人用尽力气一同撞了三次,门才被咚的撞开。
周凯鑫急忙进屋寻找许翊,还没踏入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扔到地上的被褥,纸屑,破碎的花瓶,刺眼的红玫瑰散落一地还有水和土混在一起的泥,整个屋子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呛的周凯鑫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阿翊,”周凯鑫挥手扇了扇面前的烟雾看向病房内,许翊缩在墙角坐在地上吸着烟。周凯鑫大步走过去,一把夺过许翊吸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阿翊,你在自暴自弃吗?”
“你这是干什么啊!”周凯鑫说的无奈,他见不得许翊这样。
从一个意气风发的阳光少年,变得这样颓废,自弃。
许翊没有回应,周凯鑫又看到他脸上的伤口。
“阿翊,你的脸伤了。”周凯鑫蹲下看着许翊的脸上大大小小的划伤,胳膊上脚面上都有。
“我没事”许翊说,因为一直吸烟他嗓音有些沙哑。
桂姨也领着护士进来了,大家都被吓到了,紧忙检查许翊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口。
他有些不耐烦,“我没事”
护士还在翻看他的衣服,“你这些伤口要及时处理。”
“我说了,我没事,”许翊突然大喊。
吓得护士一愣,呆在原地。
周凯鑫连忙上前安慰护士说,“对不起,对不起,他情绪不太好。”
又对许翊说,“阿翊”
许翊拨开几人的包围圈,情绪还是有些焦急,他不停地来回踱步,双手不停抓着自己的头发,一阵嘶吼,又想摔东西。
周凯鑫眼疾手快上去抱住他,许翊拼了命的想要挣开。桂姨也上前抱住许翊,不停地叫着,“翊儿,翊儿,你冷静一点。”
此刻病房外堵了不少人,有几个护士拿着镇定剂连忙走进来。
付雪刚好也来看许翊,还带了他以前最爱吃的小笼包。她拨开门口的人群被屋内的场面吓了一跳,她快速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又上前抱住不停挣扎的许翊。
“阿翊哥,许翊,”付雪带着哭腔,“你别这样好吗?别这样?”
几人又把许翊抬到病床上,按住他,他不停地嘶吼挣扎着,胳膊上青筋泛起,额头上满是汗珠,“放开我放开我啊放开我,”
“凯子,你让他们放开我啊”
周凯鑫听得不是滋味,忍着,“阿翊,你忍一下忍一下就好了。”
付雪也别过头不忍看他。
镇定剂推入身体的那一刻,许翊放弃了挣扎,他空洞的双眼望着天花板大口喘着气,脸色煞白,不一会就安静的睡过去了
周凯鑫和付雪看着病床上睡着的许翊,心里一阵阵抽疼。
“小鑫,雪儿,一会你们你收拾一下,我我回去了,”桂姨说着哽咽,她年纪大了是真受不了许翊这个样子,让人心疼的都要碎掉。
“好,”周凯鑫说,“你回吧,桂姨,这儿不用管了。”
许翊一直到下午天擦黑才醒,周凯鑫寸步不离的守在旁边。付雪没等到许翊醒来,已经回学校了。
“凯子”许翊的嗓子是真的哑了。
周凯鑫连忙打开床头的灯,看着他,“我在呢,阿翊。”
“我又失控了,”说着咳了两声。
“不是什么大事,”周凯鑫安慰许翊,“你该跟那个小护士道个歉,吓到人家了。”
“是我不好,”许翊说着坐起来靠在床头。
“你饿了没,”周凯鑫问,“我去给你买饭。”
“好,”许翊回答。
周凯鑫站起来又看着他,没在动,似乎有些放心不下。
许翊看了一眼周凯鑫,“我没事,你去吧,”他顿了顿,“不会再那样了”
“我很快回来,”周凯鑫说。
“嗯,”许翊点点头。
周凯鑫刚出门,中午被许翊吼的小护士就端着消毒药进来了,许翊知道是周凯鑫特意让人来看着他的。
“许翊,该上药了。”小护士说。
小护士走到许翊床边的时候,许翊开了口。
“对不起,”他说,“今天有些失态,吼了你,抱歉。”
“没事~”小护士笑着说,“其实这是常事,我们都习惯了,只不过你是第一个道歉的。”
“应该向你道歉的。”许翊说的轻缓。
随后小护士拿出棉签蘸着药水把许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全擦了一遍。
“都是小伤口,”小护士说,“虽然不要紧,但忌水。”
“好,我记住了,”许翊说的客气。“谢谢。”
“不客气,”小护士话音刚落,周凯鑫就回来了,脸色微微发红。
“跑回来的啊!”许翊说。
“没,”周凯鑫说,“走回来的,快来吃饭吧。”说着把饭摆在桌上。
他又对小护士说,“要不要一起吃点。”
“不用,”小护士说,“我吃过了,你们快吃吧,我去查房了。”
许翊下了床坐到餐桌前,有些惊讶,“这么丰盛,你这是把人家店的招牌菜点了个遍吧”
“不是把招牌菜点了个遍,”周凯鑫说着给许翊递了筷子,“是把你爱吃的点了个遍。”
许翊突然有些认真,看着周凯鑫,“凯子,谢谢你。”
“跟我客气干啥,”周凯鑫说的豪气但他是个很细腻的人,“咱们是从小的好兄弟,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小时候你对我好,长大了我对你好。”
说着许翊伸手握拳,“好兄弟。”
周凯鑫也伸手握拳跟许翊碰了碰,“好兄弟。”
“凯子,”许翊吃着饭突然喊。
“嗯,”周凯鑫夹着菜没看许翊。
“要不一会儿,”许翊说,“骑车溜一圈,好几年不骑了。”
周凯鑫怀疑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一阵欢喜,没几秒就严肃起来,“不行,现在这种情况还是算了,万一摔着碰着不是闹着玩的。”
“我的技术,”许翊说,“用担心这个吗?”
“那也不行,”周凯鑫有些动摇但还是拒绝了,“你的安全最重要。”
“就骑车散散心,”许翊说的可怜,“好久不骑了,有点想。”
“还是不了吧。”周凯鑫埋头吃着。
“陪我去吧,”许翊可怜巴巴的看着周凯鑫,有些撒娇的意味。
周凯鑫看到许翊眼神的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艹,”他吞咽了一口饭,“服了你了。”
许翊知道用这招对付周凯鑫这个大直男非常管用。
“就一圈,”周凯鑫说,“千万千万注意安全。”
“放心,”许翊说的霸气。
对于机车自从许翊生病砸了以后再也没碰过。
他还记得苏禾曾经对他说过,很想看他骑车的样子,一定酷毙了。她还说她要紧紧搂着他的腰坐在他身后,陪他一起吹申城环海公路的风。
许翊和周凯鑫吃完饭收拾完,又回家取车,赶到曾经每天都去的公路时,已经深夜十一点了。
环海公路上没什么人了,一阵阵海浪被海风吹的拍打着岸边声声作响,吹来风很清爽夹杂着一丝丝咸。
俩人停在起跑线上,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没有言语,但激动、兴奋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彼此。
许翊再次听到身下机车发出,嗡嗡嗡的声音时,有种梦回当初的感觉。已经隔了很久了
他脑海中闪过的话,依旧是苏禾那句好想看你骑车。
突然有些鼻酸
在机车的轰隆中,许翊像箭一般冲出去。
他没有穿皮衣没有任何防护的东西,只戴了一顶头盔。虽然看不见脸,但还是迷倒了人行道上零星的过路的女生,引得一阵尖叫。
许翊穿了一双黑色高帮板鞋,深色运动裤下边还吊着一节抽绳,黑色体恤,墨绿色外套被风扬起来,好不养眼。
暗夜中,他被海风一吹,瘦弱的身形就显现出来,露出的一节白细后腰。
眼神也不似平时那样沉寂,清冷,更多的是深邃,狠厉,不羁,狂野,又透露着些温柔,和别人骑车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一眼让人沦陷,也一眼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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