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在病房里的日子
亮晃晃的灯光刺激着云中月的眼膜，她想拉起被子遮住灯光，却发现手臂被紧紧地绑着，浑身动弹不得。
她睁开眼，头顶的天花板依旧苍白平整。
额头上传来的阵阵疼痛让她回忆起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
是了，她昨天晚上发病被绑起来了。
护士还没有来，云中月百无聊赖的对着空气说话：“病房里的大家，我是云中月，昨天没有来得及跟你们做自我介绍，真的是不好意思。”
云中月对着天花板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想了解的都可以问。”
云中月扭头看向床头柜：“感谢床头柜先生的提问，我今年十七岁，像大家昨天晚上看到的一样，我是因为生病了才到这里来的，我得的是双相情感障碍，已经患病七年半了……”
云中月的话被钥匙开锁的声音打断了，小护士走了进来，解开了云中月的约束带。
她把带子折成几段，走到云中月的床边看了看她的额头：“这几天额头别碰水，不然会发炎的。”
云中月坐起身子，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她拿起了手机，手机上显示着通话界面。
云中月有点惊讶边关厌还没有挂电话。
她试探着叫了一声：“边关厌？”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朦胧的睡意：“嗯？”
云中月意识到自己吵醒了他，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吵醒你的，我只是想看看你在不在。”
“相信我我说了会一直在。”边关厌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奈。
少年的声线像是醇美的红酒，不经意间撩动了云中月的心。
云中月连忙挂掉电话，捂住怦怦直跳的心。
原来他说会在就真的在啊。
云中月那些无处安放的安全感像是找到了归处，原本因为住院而空落落的心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一般温暖。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台边，一只小麻雀停留在窗户外清理羽毛，看见云中月连忙拍着翅膀“啾啾啾”的逃走了。
云中月往下望了望，后院里有一些老爷爷老奶奶正在进行晨间运动。昨天看见的那个散步的老爷爷正在打着标准的太极拳，后面有几个老爷爷正依猫画虎的学着。
她从储物柜里拿出洗漱工具走进了洗手间。
站在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一抬头，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映入眼帘，额头最中央是一块褐色的痕迹，她凑近看了看，血痂凝固在伤痕上，留下一个深紫色的块。
云中月皱了皱眉头，像是生气了一样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了句：“你好丑啊。”
说完又呲牙列嘴的做了个鬼脸。
看着镜子里面目狰狞的自己，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原本就配不上边关厌了，现在好了吧，还毁容了，人家更看不上你了。”
情至深处，她还瞪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
不过看到镜子里一副病态的自己，又像像是无所谓一样挥了挥手：“算了算了，反正我们俩这辈子没可能，管他怎么想。”
云中月心里早就埋下了“别去祸害人”的想法，她很小就从爸爸妈妈的言语和行为中判断得出了一个结论：自己是不被人要的，无论去哪里都只是一个累赘而已。
她在自己的小宠物狗去世的那一瞬间就决定了以后的一生——买一幢房子独自一人活着。
不要给任何人添麻烦，不要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咚咚”房门被敲响了，云中月探出一个脑袋，发现是送饭的护工大伯。
“小姑娘，饭我给你放这里了，记得吃掉。”护工大伯把早饭放在床头柜上。
云中月点点头，眼睛眯成了一个月牙形状，笑着道谢：“谢谢大伯。”
云中月洗漱完走到病床边坐下。
经历了昨天的两餐饭，她心情其实十分沉重，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加油打气。
有的吃就不错了，许多地方的小孩子连饭都吃不上呢，这饭至少还是热的。
云中月心情复杂的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本想着随便嚼两口就吞下去，没想到入口的却是满腔的甜。
哦呦，是奶黄包。
云中月心情瞬间明朗了，几口便把奶黄包吞下了肚。
不经意间的一回头，发现护工大伯正趴在窗台上看着自己，云中月对他挥了挥手。
护工大伯也笑了，沧桑的脸上挤满了皱纹，那是一张历经生活苦难的脸。
但此时脸上的笑容却让他年轻了几分。
奶黄包有点噎人，云中月打开水杯喝了一口水。
护工大伯见云中月吃完了早饭就推门进来，边收早饭边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小姑娘今天不错，吃的比昨天多啊。”
云中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云中月趴在床上无所事事的刷着手机，收到了许镜竹的消息。
许镜竹：月亮新环境适应的怎么样？
云中月点开微信，决定报喜不报忧。
云中月：挺好的呀，早上还有奶黄包吃呢。
许镜竹：那我就放心了，需要什么就跟哥说，哥上火星都给你搞到手。
许镜竹：【确认过眼神jpg】
云中月看着表情包上那条柴犬的眼神笑出了声，她也点开收藏的表情，回了个表情包：【棒！不愧是我姐妹jpg】
夜已经深了，云中月却毫无睡意。
她跪在窗户边的陪护椅上看着窗外。
院子里的路灯散发着微黄的光，整个医院都笼在寂静之中。晚风轻轻地拂过树梢，一抹浅白挂在枝头，像是身披白纱的少女，纤纤素指在薄若蝉翼的纱下若隐若现。
云中月伸出手去想要触摸月亮，摸到的却只有冰冷冷的玻璃。
云中月突然的就想到了在边家看到的萤火虫。
虽然微小，却也用力的发着光照亮着世间。
“叮咚”一声，有人发来了一条微信。
云中月打开手机，发现是边关厌的消息。
边关厌：今天晚上还需要听安眠曲吗？
云中月想起昨天她哭着对边关厌喊得那些话，羞的脸都红了，像一个粉粉嫩嫩的苹果。
边关厌见云中月没有回复，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今天还好吗？”边关厌关切的问。
“挺好的，就是这里的饭实在太难吃啦。”云中月不自觉的撒娇道，“我都想吃甜的了。”
关城的菜相比连做包子皮都放糖的安城比起来确实有点咸，而这个医院的厨师把这个特点发挥到了极致。
“嗯。”
“边关厌，我这里月色很美，院子里的梅花都开了。”
云中月想跟边关厌分享自己的小小世界，哪怕只是生活里的琐事，也想要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他。
边关厌走到玻璃窗边，抬头看天上的一轮银钩。
“嗯，今晚月色很美。”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红晕悄悄的爬上了云中月的耳垂，她捂了捂自己有点发烫的脸颊。
他是在跟我告白吗？
云中月心跳骤然加快，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电话那边注意到云中月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云中月咬了咬嘴唇，犹犹豫豫的开口道：“边关厌，我……我不谈恋爱的。”
你那么优秀，我配不上你。
边关厌有点意外她怎么突然扯到这个事情，但又有点失落：“嗯。”
我知道。
所以一直不敢开口。
怕连朋友都做不成。
云中月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连忙挂了电话。
本来靠在墙壁上的云中月无力的滑坐到地上，把头深深埋在双臂之间。
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呼叫，声音尖锐的不似人能发出来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
一群护士急匆匆的从云中月的玻璃窗前走过，神色中带着些许厌烦。
云中月闭上眼睛，嘴边扯起一个似有似无的弧度，像是在嘲讽自己刚才的心动。
是啊，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的自己怎么能去祸害一个那么好的少年呢。
他只要挂在我的心上，做我的太阳便好。
太阳是凡人不能触碰的啊。
能得到一缕光照亮黑夜便已是三生有幸。
第二天下午。
云中月被开门的声音吵醒，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向门口。
小护士手里拿着一个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走了进来，将盒子放在床头柜上。
“有人给你送来的。”小护士当着云中月的面打开盒子，检查有没有违规物品。
盒子里面是一个四寸的草莓蛋糕，包装成了花朵的形状，周围是层层叠叠的纱纸，纱纸上绕着一圈一圈的小灯泡，正在发着温暖的淡黄色光芒。
“你就在这里吃完吧，刀和叉不能留给你。”小护士对云中月说。
云中月点点头。
看着蛋糕，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像是想确定一下心中的答案，云中月转头问小护士：“你知道这是谁送来的吗？”
“好像是一位边先生送来的，边先生对你可真好！”
云中月吞下一块蛋糕，口腔里充满着蛋糕的甜意：“为什么这么说？”
小护士解释道：“你不知道吗？他给我们科室每个人都送了一张银奥商城的vip购物卡，可以打八折呢，说让我们多照顾照顾你的情绪，其实本来照顾你就是我们的工作，他太客气了。”
云中月惊讶的抬起头，一块蛋糕还含在嘴里没咽下去。
她没想到边关厌会这么做。
心里感动的同时又不免有一份担忧。
欠他的好像更多了。
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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