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换病房
边关厌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他几乎每晚都会经历十五岁那年的噩梦，可是昨天晚上在病房里的陪护床上却睡得格外沉。
——以至于被云中月盯着看了半个小时都没有醒。
少年的睫如羽翼一般乌黑浓密，纤长的在脸上投下一块阴影。
云中月好奇的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却又怕惊扰到睡梦中的人，便收回了手。
“真是睫毛精啊睫毛精。”云中月自言自语的感叹。
边关厌睁开眼睛时面前出现的是一张放大的脸，他下意识的想要挥拳。
云中月吓得往后一坐，眼睛紧闭，大喊道：“是我是我！”
边关厌及时停下了拳头，离云中月那张漂亮的脸蛋只有不到10cm的距离。
“你在干什么？”边关厌坐起身来，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被抓包偷窥的云中月不好意思的挠挠脸：“没干什么呀，就是觉得你太好看了忍不住多看几眼。”
早上起来就被夸的边关厌愣了一下，忍不住笑道：“嗯。”
云中月看见他勾起的嘴角，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原来大魔王也喜欢被人夸好看啊，那我以后要多夸夸他。
云中月站了起来，眉眼弯弯，眼中有着揉碎的星星：“新年好呀边关厌。”
“新年好。”
云中月不知道的是，跨年的那天夜里，边关厌守在病房里踩着点对着昏迷的她也说了句“新年快乐”。
边关厌站了起来，看了看时间。
早上六点二十一分。
云中月注意到他的手表是她在圣诞节送给他的那只，心里像抹了蜜一样甜。
“我该走了。”边关厌叠好被子，对云中月说。
云中月心里的甜瞬间化成了苦涩的黑色巧克力，弥漫在唇齿之间。
云中月点点头，不舍的看着边关厌。
边关厌看见她委屈巴巴的小眼神，低下头，平视着她的眼睛，说道：“有一个好消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云中月沉浸在失落中，随口答了一句：“不想。”
边关厌有点意外，笑着说：“既然不想听那我就走了？”
说完假装转身准备去按铃。
云中月扯住他的衣角：“还是想听。”
边关厌转过身揉揉她的头：“昨天陈主任和我说，你大概今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云中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
边关厌点点头。
“叮咚叮咚叮咚……”
边关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的铃声是系统自带的铃声，他没有什么时间去浪费在挑选手机铃声这种事情上。
边关厌接起电话。
手机的声音开的不大，但早晨的病房里实在是太安静了，以至于云中月依稀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
“……飞机准备好了……几点出发……”
边关厌回复道：“半个小时后。”
云中月真的意识到他是要走了：“你要去哪里呀？”
“伦敦。”
本来此时此刻他应该出现在外公家的早餐厅，边关厌却没有听从他们的话，私自跑来医院找小姑娘过年。
少女最后和她的伯爵先生说再见的时候。
窗外的天正散漫的飘着雪。
萧瑟的冷风从窗户缝中吹进来，掀起了少女散在身后的长发。
她眼眶忍不住一红。
她脑袋后方突然敷上一只手。
将她轻轻地按在胸口。
耳边传来少年低沉的声音：“不要哭。”
“我会尽量早一点回来。”
“不高兴了不要一个人躲起来哭，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一直都在。”
云中月努力让自己的泪水不要流出来。
只是个说个再见而已，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难过有什么意思？
但她还是忍不住鼻尖传来的酸意。
“我不哭。”
“我会乖乖等你回来的。”
云中月转过身去，对他挥了挥手：“你快走吧，趁我还没有反悔。”
边关厌叹了一口气，趁着护士来送饭的时机离开了病房。
云中月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明明不该贪恋在他怀中的温暖，为什么偏偏忘记不了他的温柔呢？
小护士看着云中月呆愣的背影，不禁劝道：“人生还很长，以后离别还有很多，就当是提前习惯吧。”
云中月擦掉眼泪，转过身对她一笑，笑容中有着凄怆的美感。
云中月正准备午睡，护士却敲了敲她的门：“把东西收拾一下，等一下转去普通病房了。”
云中月从床上爬起来，整理好东西，蹲在门口等待护士的叫唤。
护士打开门，把她的东西放到一辆推车上，带着她走到门口。
那里已然等着一个护工阿姨和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男孩子。
这个男孩子温润如玉，文质彬彬，宛如宁静流水下澄澈的月光，宛如庭院里绽放的那一树梨花。
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云中月一时之间只能想到这句诗。
饶是她见多了许镜竹、边关厌，也不得为这个男孩子的非凡气质感到一颤。
男孩子见她来也没有多看，低下头乖乖的跟在护工阿姨身后。
三人一起到了普通病房。
刚进病房云中月就看见走廊上人来人往，大多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外活动，旁边跟着他们的子女。
护工阿姨把二人送到护士站后放下行李就走了，剩下二人局促的站在护士站前。
护士站前吵吵闹闹的，有许多人站在护士台前。
云中月好奇的凑过去听了听。
一个大叔操着一口关城腔喊道：“我阿妈都已经八十岁了，只是想住个单间有那么难吗？你们就不能让让老人家？”
旁边的阿姨甩了他一个白眼：“我父亲也快八十了，现在整个人已经稀里糊涂的了，只要有单间，钱不是问题。”
旁边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挤挤攘攘的。
云中月正凑在看热闹的人中听的正起劲，突然人群就躁动了起来，原来是护士来赶人了。
一个老人拄着拐杖慢慢悠悠的向云中月这边走来，云中月正想给他让路，却不小心踩到了一个看热闹的大叔。
“对不起对不起。”云中月连忙鞠躬道歉。
大叔一脸横肉，看她是一个小姑娘，起了歪心思：“我这双鞋很贵的，你赔得起吗？”
“等我家人来了，一定照价赔给您。”
云中月一直遵循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能道歉就尽量不要争吵。
“你这双鞋是假货，明白人一看就能看出来，你为难一个小姑娘，不太好吧。”
男孩子本来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现在看见云中月被为难，悠悠然开了口。
旁边一个阿姨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看看一脸横肉的男子，再看看云中月这边弱不经风的两个少年，瞬间正义感爆棚，大声喊道：“哎呦你这个鞋子又没给你踩脏，你要人家赔你什么钱？一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像是护崽子一样把两人护在身后，对他们说道：“不用怕，阿姨会帮你们的。”
原本在看争抢单间的人们又像是发现什么新事物一样围在他们身边，对着男人指指点点，还有人拿出手机录视频。
云中月再一次鞠躬道歉：“大哥，真的对不起，我刚才没看见您实在抱歉。”
迫于压力，男子只好原谅了她，灰溜溜的跑走了。
护士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用板子拍拍护士台，叫道：“云中月和傅盛是吧？这边过来登记一下情况。”
傅盛对云中月笑了笑，朝护士台去了。
云中月跟阿姨道完谢后也去登记情况。
云中月住的是双人病房，因为单人病房实在是供不应求，即使是边关厌，也抵不过那些为一个单人病房排队好几个星期的病人家属。
云中月走进病房，一张床上是空的，另一张床上正躺着一个正在吃饼干的阿姨。
房间挺大的，除了两张床和陪护床以外还放了一条长沙发。
阿姨看见云中月进来，坐了起来对她笑眯眯的打招呼：“你好呀小姑娘。”
声音很甜，尾音有点轻，像是在撒娇。
云中月对这个甜甜的阿姨印象很好，她也笑了：“您好。”
“你要吃饼干吗？”
阿姨将饼干递给云中月。
“谢谢阿姨，但是我之前吃胖了，现在要减肥。”云中月委婉的拒绝道。
阿姨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像是有点意外：“小姑娘我没听错吧？你这么瘦还要减肥？”
云中月笑着解释道：“我是学表演的，所以不能胖，不然回去以后要被老师骂的。”
阿姨点点头：“哦原来以后要当明星的啊，阿姨也觉得，你这么漂亮不当明星可惜了。”
云中月不知道该怎么回，就点头笑了笑，开始整理东西。
“小姑娘你是什么病进来的啊？”阿姨开始没话找话。
“您叫我月亮就好，我是双相情感障碍。”
“啊这个病之前这个床位的小姑娘也是这个病。”阿姨指了指一旁空着的床位，“我是厌食症。”
云中月看了看她手中的饼干，说道：“那您恢复的挺好啊。”
阿姨又躺了下去：“我来这里以前是吃不下东西的，只能喝水，喝了十几天，我那时候感觉都快要死了。”
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感慨道：“人啊，还是能吃能喝的好。月亮……是叫月亮吧？你也不要过度减肥，万一也跟我之前那样不就完了，不管你多胖，爱你的人自然会爱你。”
云中月点点头：“好的阿姨，我知道了。”
护士拿着血压计走进来：“田心，不要吃了，量血压了。”
云中月听到这个名字有点意外，转头想想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田心，甜心，这个阿姨还真是人如其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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