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以后甭搭理这些烂人
酒吧老板姓厉,叫厉朗,是个不差钱的二代少爷,少爷留学归国凭借一腔热血开了一家酒吧。
奈何少爷读的是哲学,对于经营一窍不通,自酒吧开业那天起,酒吧一路亏损到负债。
亏到少爷不得不忍痛将酒吧转让出去。
倒不是没想过法子,只不过他高价请过来的专业人士、团队都被撬走,搞得少爷很没面子,这次转让估计也是少爷第一次创业失败的教训。
关洁跟这少爷认识纯属意外,那段时间她生活状态太糟糕,机缘巧合下在抖音开始直播、拍视频。
少爷刚回国,也急需证明自己,忙着创业开酒吧。
大概境况一致,两人多少有互赌、惺惺相惜的成分在里面。
她第一场直播结束(观看人数不到十人),少爷就点开私信问她愿不愿意去他酒吧驻唱,她看到少爷头像(少爷头像是希里安.墨菲)那一秒直接草率答应。
她跟少爷的缘分就是这么开始的。
少爷五谷不分、不食人间疾苦,对这个世界始终充满善意,被底下员工糊弄了他也只一笑而过,还体贴地说一句:他也不容易。
关洁既享受着少爷的高薪照顾,又对他一无是处的天真表示好笑。
那也是关洁第一次意识到不是所有有钱人家的小孩都像祝政那样疯、狂、傲气。
—
晚点,关洁在少爷的连环夺命call准时赶到酒吧。
刚下出租就见少爷站在酒吧门口东张西望。
穿得跟花蝴蝶似的,一身亮紫色拼接休闲西装,染了头金发,要不是那张奶油小生的脸撑着,一定是杀马特本特。
要说酒吧经营惨淡到关门也不太准确,至少凭着少爷那张脸还是吸引了不少富婆的照顾。
奈何少爷卖艺不卖身,死活不肯将就。
关洁倒是就这事打趣过少爷,少爷眼一斜,皮笑肉不笑骂:“我脑子有坑,去卖身。”
没等关洁走近,少爷已经赶到跟前,一把拽过关洁手臂将人往里带,边走边交代:“酒吧今晚就转出去,买主是我发小哥们。一北京人,刚来上海什么都不熟悉,本来之前说要重新装修,来现场后说不改装了。”
“那哥们没别的要求,就让我帮忙找个好点的驻唱。我一寻思,这不有个现成吗。你先去台上唱几首,待会儿我引你到包间见见人。”
关洁就这么半推半就上了t台。
酒吧零零散散坐了几桌人,大多都是老顾客,关洁上台,台下全都捧场地停下手的事,主动喊要听什么歌。
关洁架好话筒,抱着吉他坐在高脚凳上开始调音。
音调完,关洁习惯性地看一眼台下,视线刚好对上右下角那桌。
桌上坐了两个男人,一个穿着花衬衫,一个长得瘦巴巴的。其花衬衫的男人眼神黏糊湿冷,跟毒蛇舔过似的。
关洁下意识皱了下眉头。
男人似乎察觉到关洁的注视,主动端起酒杯,举起手臂,捧起阴恻恻的笑脸主动朝关洁自来熟地打了个招呼,而后没等关洁反应直接仰脖灌了一整杯酒。
关洁沉默半秒,默不作声收回目光,继续手里的事。
这边王铮瞧见赵济的异常,偏头瞧了眼台上唱歌的关洁,笑眯眯问:“看上了?”
赵济虎口抓着浅口玻璃杯转了两圈,啐了口口水,冷笑:“这女的拽得很,册那十三点哦。”
“一视频女主播,老子看了她好几回直播,打到榜一,求她见个面,结果这女人居然拒绝了。”
“要不是看到她手臂上的纹身差点没认出来,你说我今天能咽下这口气?”
赵济盯紧关洁左手臂的青衣,邪里邪气问。
王铮瞥见好友眼底呼之欲出的欲色,掌心扣住杯口,脸上划过一丝短暂的情绪,配合说:“自然不能。”
“不过这歌手跟我倒是有点渊源。”
赵济嘴角轻撇,问:“什么渊源?”
王铮对上赵济探询的目光,隔着圆桌俯身凑近赵济,招手示意他凑近点。
赵济见状,边偏头边调侃:“看来这渊源不一般啊。”
王铮没情绪地笑了下,直奔正题:“知道两年前我姑父的事?”
赵济跟王铮都上海本地人,一个圈子里混,大家都认识,再加上两家有合作,两人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都是吃着父辈打下来的基业的纨绔子弟,兴趣爱好又差不多,自然能做狐朋狗友。
前两年王铮姑父潘家伟那么大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点内幕的。
想到这,赵济身子坐直身子,讳莫如深问:“怎么还扯你姑父身上了?”
王铮笑而不语,端起酒杯干完半杯威士忌,视线掠过台上的人影,晦涩不明道:“那女的当年跟过我姑父,当时还跟一北京的公子哥扯不清。那公子哥气不过,开车撞了我姑父。”
“我姑父现在还在轮椅上坐着呢。兄弟,听我一句劝,离这女人远点。”
“晦气。”
赵济听完反而更有兴趣了,直说今晚就要把这女人搞到手。
说这话时,赵济满脸下流。
男人最懂男人,王铮自然赵济在想什么,还主动替他支招:“待会我有个局,你跟我一块去,让她去包间唱两首,牵线让你俩认识认识。”
赵济嘴角笑意放大,抬起酒杯敬酒:“兄弟,一切尽在酒里。”
台上唱歌的关洁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只余光瞥见那桌空了,心里盘旋的膈应才慢慢消散。
—
关洁唱了几首就被少爷拉到二楼包厢助兴。
包厢光线黑暗,只勉勉强强看清间几个人影。
少爷临时来了个电话,没来得及跟她介绍新老板,只交代她先唱几首活跃气氛。
屋里暖气很足,关洁在门口站了不到两分钟,手心全是薄汗。
不知道是她打断了包间的气氛,还是包间本身就比较冷清,她进去这几分钟竟没有一个人出声。
矮桌上高高低低摆满了酒瓶,红的、白的、国外的、国内的,应有尽有。
关洁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自顾自走到点歌台,拉开高脚凳坐下,调了几下话筒距离,就着话筒开口:“我是这里的驻唱歌手关洁,你们有什么想听的歌吗?”
关洁一出声,底下立马站起一道身影,那人举着酒瓶,情绪激动喊:“来一首《老婆老婆我爱你》。”
“抱歉,我不会。”关洁听到歌名,掀了下单眼皮,拒绝。
赵济似乎猜到关洁会拒绝,也不恼,顶着笑脸继续换:“那来一首《你的妈是我丈母娘》。”
关洁眼皮跳个不停。
放下吉他,关洁站起身,面不改色拒绝:“不会。”
赵济被关洁脸上的清高和眼底若有若无的鄙夷气到,一手砸掉酒杯,轻笑一声,语带威胁喊:“我今天还就要你唱!不会是吧?来来来,我给你翻出来,你照着原唱唱。”
说着,赵济走到关洁身边,从兜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随便划了几下,翻出歌曲播放出来,边放边将手机扔关洁胸口塞。
关洁见状,脸一黑,抬手甩开赵济的手臂,提起吉他就要走。
赵济哪能让她走,趁她不注意,一把搂住她,在她耳边呼了口浊气,故意耍酒疯,“来来来,我陪你唱。”
“我花几个月时间打到榜一,赔了几十万在你身上还不能让你唱首歌?你不是挺能唱吗?给我唱个听听。”
“‘再见赵四’,这是不是你的抖音id?我就是赵四,怎么见到我本人还不开心了?”
恶心感顿时爬满关洁全身。
赵济似乎并没意识到关洁的抗拒,继续拉扯关洁的胳膊,在她耳边直白追问:“听说你以前跟祝政混的?他撞人坐牢这事在圈子里都传烂了,还没出来吧?”
关洁听到祝政的名字胸口一颤,整个人像是被重锤敲了一棒,痛到不能喘气。
赵济察觉到关洁的变化,咧了咧嘴,满嘴恶劣:“他就算出来也不可能找你了,要不你跟我玩,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砰——
玻璃瓶砸在白梨木桌角,砸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酒瓶登时四分五裂,液体流淌在大理石地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包厢陷入短暂的沉默,赵济被打扰,满脸不耐地看向动静处。
瞥见地上的玻璃碴子,赵济耸了耸肩膀,笑着开玩笑:“哟,还是白的,谁不想喝酒整这出?”
包厢角落,久没吭声的人影弹了弹手里的烟灰,冷不丁出声:“知道我坐过牢,不怕成为下一个潘家伟?”
男人声音低沉、嘶哑,自喉咙深处溢出,说出来的话裹挟着丝丝缕缕的阴冷。
赵济也没想到装逼装到了本人面前,尤其是对上祝政那张狠戾、硬挺的面孔,忽然没了叫嚣的底气。
跟赵济的手足无措比,关洁好像没什么反应了。
整个人安安静静站在原地,只余光往那角落粗略扫了几秒。
余光,那人缓缓站起身,捡起沙发靠背上的大衣挂在臂弯,迈开长腿,泯然众生地走出人群。
直到走到门口,那人才停下脚步,偏过头望向她,轻飘飘问:“走不走?”
关洁脚底生了根似的,半天迈不开腿。
祝政也不急,慢悠悠捧起打火机,点燃一根烟等在门口。
抽了两口烟,祝政似是想起什么,扯起嘴皮问:“潘家伟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等我有空了去拜访拜访他,毕竟一条人命,他那一条腿怎么够赔。你说是不是?”
祝政这话一出,赵济脸色大变,下意识将目光投放在不远处的王铮身上。
王铮早在祝政出声那刻就黑了脸,却没敢搭一句话。
祝政似乎预料到没人回,也不在意,只抬眼看了眼关洁,转身走出包间。
祝政一走,底下一片唏嘘,全是讨论祝政的。
关洁趁着没人注意,悄无声息溜出包厢。
转了两圈才找到祝政,他孤身一人站路灯下,手里的大衣已经被他披在肩头,没穿,衣摆一长一短垂在两侧。
他长相原本就比较凶,留个寸头更显凶狠,像草原上龇牙咧嘴的狼——凶猛、狂躁。
背对着光,关洁看不清脸,只隐约感觉这人变了个彻底。
明明三十不到,她却在他身上体会到了一股油尽灯枯的衰败感。
沉默半晌,关洁迟疑问:“你还好吗?”
祝政歪过头,盯着她看了片刻,滚动喉结:“以后甭搭理这些烂人。”
“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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