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侄子vs小叔（5）
“沈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
戚沉尽量保持镇定，然而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发颤。他僵在原地看着对方一步一步走过来，沈敬岩的外套敞开，比起白天更多了几分随意。那种属于反派的威压无声无息地释放出来，在浓重的夜色里压得人喘不过气。
“难得和大哥见面，他留我多住几天。”对方言简意赅，“睡不着，所以出来坐坐。”
“那您也应该早些出声。”他垂着眼帘，艰难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责备的话，试图让自己听起来更占理。
简直要命，他还没来得及针对反派做什么，就先被撞破了这一幕。要是对方利用此事在沈宏面前拿捏自己，或者直接对他出手，戚沉十有八九开局就要跪。
这可是全剧情最强的大boss，除了进化完全的主角，没人能对付得了。
“抱歉。”沈敬岩却很平静，态度甚至称得上温和，“我有事想和戚副总谈，所以稍微等了一等。”
有事找他
快速瞟了对方一眼——黑暗中男人的轮廓如同雕琢，光看外表是让人心动的英俊，但是……“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他脑袋越来越晕，这个时候和沈敬岩对峙绝对占不到便宜，只想快点离开。
然而才刚迈出了一步，胳膊就被握住了——攥住他的手指温热修长，力道不重，不至于疼，但也绝对休想挣脱。
沈敬岩略一扬手，他便一屁股跌回了檐廊边上。
“”
他刚才是多鬼迷心窍才会觉得，反派能和“温和”“心动”这两个词扯上关系
就像一只紧张的气球忽然泄了气，戚沉垮下肩膀，别开视线不去看对方，声音闷闷的，“什么事？”
沈敬岩没有立刻回答，好似在盯着他打量。他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清，但戚沉知道自己的耳朵一定很红。
他一向是个情绪稳定的人，但只要情绪不稳定，血液就很容易往脸上、耳朵上冲，加上皮肤很白，这种时候就会格外明显。
“戚副总好像在调查我。”
男人的嗓音低沉而磁性，说出来的话却如同一盆凉水兜头淋下，让他遍体生寒，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居然连这都知道。
调查沈敬岩的事他自认做得够隐蔽了，很多地方还借助了002的力量，几乎没有惊动旁人，就这样居然还是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戚沉咬紧下唇，如同临刑一般等着对方说完后半句。
男人却顿了顿，耳畔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紧接着，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扔进了他怀里——沈敬岩放松靠在了旁边的墙壁上：“都查到了什么，说来听听。”
正巧一阵凉风穿堂而过，戚沉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热源，独特的气息萦绕上鼻间——和普通烟草味不同，对方身上这种混杂着草木和坚果的气息，还有一丝丝的甜意，非常好闻。
他忽然冷静了许多，也不推脱，默默将那件外套穿上，清了清嗓子：
“沈先生误会了。我与您素不相识，不可能无缘无故针对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沈氏不被别人觊觎。”
廊灯昏暗又是逆光，戚沉看不清对方的神色，这也使他愈发镇定下来：“如果冒犯到您，我很抱歉。毕竟您深得沈总信任，怎么可能对沈氏不利肯定有人从中作梗，想要离间您和沈总。”
耐心等他把话说完，男人似有若无地笑了一声，“你真的这样认为”
戚沉答是，缩在西装里的手微微攥紧。
“那么不是戚副总太天真，就是把沈某想得太蠢。”对方直截了当地否认了他的话，直起身体，“我没兴趣和你打哑迷，今天来找戚副总，就是想做个交易。”
昏暗的灯光洒在青年秀美的脸上，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翳，跟随呼吸轻微颤抖，昭示着主人心底的不安。
沈敬岩盯着他，语气淡淡：“我帮你得到沈氏，条件是沈烨名下所有的股份和财产，如何”
戚沉心中一震，倏然抬眸望向对方。
第二天下午，戚沉方才有气无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晚两次对峙消耗了大把精力，回来之后他又翻来覆去做噩梦，直到凌晨才真正睡着。
沈敬岩对他提出的无疑是魔鬼的交易，换做原主，或者任何一个图谋沈氏的人，恐怕都会答应对方。
毕竟沈烨的资产几乎都继承自已逝的母亲和兄长，除非他死，否则和旁人没有关系，他们能得到的只有沈宏手里的那些。
而这恰恰是戚沉最无法同意的条件。
同时他也明白了一点——沈敬岩未必真的在意沈氏，但和沈烨一定有仇。原因可能和他先前猜想的差不多，与沈烨的母家白氏有关。
利益纠葛尚且可以周旋，倘若牵扯到上一辈的仇恨……
“二哥。”他掬水洗了一把脸，盯着镜子里挂满水珠的苍白面孔，“沈敬岩这么厉害，如果真的下死手，我们能斗得过他吗”
“别怕。”002轻飘飘道，“他对你一见钟情。”
“……你还和我开玩笑。”戚沉不高兴地抗议道。
剧情提示很少，但他完全可以料想，沈敬岩必然是黑白通吃的。他在y国那种残酷血腥、暗流汹涌的地方起家，也不会忌惮于把那些手段带回a城。
所以原剧情里白家一个接一个消失，沈烨被他置于死地。到了现在，自己的一切举动他则了如指掌。
“宿主不用怀疑自己。”002用那半机械音宽慰他，“你只是一个辅助角色。真正与反派对抗的是主角，他拥有这个实力。”如果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就不会被安排为执行者的任务。
“那凭什么一定要让主角获胜？都成功了还要被强制干预，就因为那个人是主角，所谓的天命之子？”
002愣住了，很惊讶他会说出这种话：“宿主？”
“别介意，我只是发发牢骚。”戚沉拿了毛巾擦干净脸，眉梢眼角的确没有情绪的痕迹。
“我不确定这对于反派是否公平。”002沉默了片刻，道，“但是，宿主必须从位面世界摄取能量，以你现在的精神力，倘若任务再次失败，很可能会彻底死亡。”
执行者原本就是已死之人，被选中才能进入主神空间延续生命。而且只要攒够了任务值就可以脱离系统，在任一世界开启新的人生。但如果像戚沉这样，精神力一旦跌破一个值，就再也没有复生的可能了。
“……我知道。”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一转变得不悦，隐隐藏着一丝骄傲：“什么叫再失败？我的任务可没有失败过。”
“……”
002这次沉默得相当之久，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变了调——“那你的精神力为什么这么惨不忍睹？！”
“……你太失礼了，我不想告诉你。”
002自打成为系统助手开始就没有这么好奇过：“告诉我，下次你被反派武力镇压的时候我可以帮你。”
戚沉笑了一声，“原来你能帮我啊，所以昨晚是故意看我笑话的”
“……”他不是，他没有。
目光落在沙发上那件西装上，戚沉微微蹙眉，苦恼要怎么把它还给沈敬岩。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希望尽量少和对方碰面的，尤其在还没有想好如何答复那个提议之时。
找了个纸袋把衣服装起来，戚沉抱着它出了房门，正巧碰到沈家的厨娘张妈妈从楼下经过。
“戚先生怎么啦”张妈妈很热情地招呼他，“您饿不饿我去给您做些吃的吧。”
“谢谢您，不过一会儿该吃晚饭了。”戚沉笑着拒绝了她的好意。
原本想让对方帮忙把衣服转交给沈敬岩，考虑到佣人眼中他和男人的关系……怎么说都好像不大对劲。
他索性拿出一副主人的态度：
“沈敬岩先生这几天住在家里，沈总让好好招待他，我是想，既然沈先生小时候是在沈宅长大的，不如就安排他住原来的房间，这样比较亲切。”
“哎哟，那恐怕不行。”
“为什么”
“因为二少爷原来住的就是您现在的房间呀。”
“……”
“您就放心吧！”张妈妈笑呵呵道，“我们给二少爷安排的是最大最好的客房，就西边靠花墙那间，绝对不会怠慢他的！”
戚沉微笑，“好的。”
目送张妈妈离开，他赶紧抱着西装往一楼的客房区域去，毕竟不知道男人什么时候会回来，他打算放在门口就走。
“站住！”
从主宅到客房要经过一条走廊，脑后忽然响起一道冷喝，戚沉转身，对上了一双森寒凛冽的眼眸。
“你、今、天、为、什、么、又、没、上、班！”
沈烨抱着胳膊站在他面前，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带着要把他碾在脚底的气势。
经过昨天原本是有些尴尬的，但对方的气势把尴尬粉碎了个彻底，戚沉被唬得一愣一愣，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因为是周末啊。”
“周末你就不上班了吗？谁允许的。”
呸，万恶的资本家。
他握拳抵到唇边咳嗽两声，“今天身体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你还到处乱跑？”正要再训斥几句，沈烨忽然眯了眯眼眸，一把捞起他胸前纸袋里的西装，“这衣服谁的？
“当然是我自己的。”
“？”
“……你父亲的。”
“戚沉，你嘴里能不能有一句真话？”沈烨的后牙槽磨得咔擦响，举起那西装使劲儿抖，“这明明就是其他男人的香水味！”
臭小子，管得真多。
戚沉也有点不高兴了，故意顶着他道：“我情夫的。”
沈烨：“”
沈敬岩：“……咳。”
戚沉霎时浑身僵硬，拧着脖子缓慢回头——俊美不凡的男人站在他身后，衣冠齐整、西装笔挺，看样子是刚巧下班回来。
目光从男生阴云密布的脸，移向满面通红、双眸水润，尴尬得像快要哭出来似的青年——沈敬岩略一挑眉：“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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