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久不见
烟城的四月，夜晚总是凉爽。
顾锐把车停在车库之后，感觉自己是废了，这么半天过去，头脑还是一阵一阵的发热。
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奇迹顾锐花三秒钟做了一个决定。
于是，在这个平静的夜晚，在一条普通的马路上，出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迎着狂风暴雨拼命奔跑的男人。
顶雨跑了二十分钟，顾锐才转身回家。
刚打开家门，甚至还没来收拾一下自己，顾锐就被家里的猫祖宗汤圆绊住了脚步。无奈之间只能被迫先给祖宗添粮铲屎。
安抚好汤圆之后，顾锐才得以脱身去换衣服。为了防止感冒，换下湿衣服后顾锐还去洗了一个热水澡。
躺在热气腾腾的浴缸里，顾锐的理智逐渐回笼，想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瞬间尴尬的恨不得连夜移民去火星，直接抠出一座梦想城堡。
顾锐简直要自闭，自己一个25岁的成熟男性，却做了一件五岁小朋友都不见得会做的事情。
他心中充满悲伤，从此以后自己就不符合“下雨知道往家跑的条件了”，别说宋开尔了，他自己都觉得找自己这样的，容易影响下一代智商。
顾锐也很无奈，从初中开始，只要碰上宋开尔，他就会犯蠢，蠢得就仿佛他这个人从来没有过智商。
虽然顾锐很想连夜去世，但是想到明天的相亲，他还是忍住了。
拖着尴尬的大脑和疲惫的身躯，顾锐打开衣柜，开始搭配明天要穿的衣服。
挑挑捡捡搭配了好几套，顾锐感觉自己选择恐惧症都要犯了。哪套都觉得很好，哪套又都有理由觉得不行。
挑了半天实在挑不出来，逐渐摆烂的顾锐突然灵光一现，拿起手机果断的点开了微信。
对着一长串的联系人挑挑捡捡了半天，最后顾锐还是放弃了抵抗，把周唯一从屏蔽名单里拉了出来。
熟练的忽视了周唯一发来的28条未读，顾锐唰唰唰的就把搭配好的几身衣服都拍了照片，给周唯一发了过去。
周唯一嘴上说不要，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三下五除二就给顾锐选了一套白色的运动装。顾锐看着这套运动装，思索了一会，然后开始飞快打字。
【叶叶天：这个白色的会不会太幼稚？显得我不重视这次相亲？毕竟宋学姐现在可是总裁，她会不会更想找一个成熟稳重的对象？】
【国服第一野王（周唯一）：是兄弟你就信我，越是霸道总裁，越想找年轻贤惠的。尤其是宋学姐那样的霸道总裁，她肯定喜欢看起来青春阳光，温和又显嫩的。你信我，就穿白色那套。】
【叶叶天：ok，那我把这套优先级先提上来。再帮我看看表和鞋。对了！运动装用不用再配一个发带？发带也要白色？会不会太素？】
两个人就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大半宿，终于把明天要穿的都决定好了。
顾锐感觉自己实在是不行了，脑子都不会转了，强撑着跟周唯一道了别，然后歪头就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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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顾锐是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的接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就已经开始疯狂输出。
“顾锐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你还没起！我给你打了整整五遍电话了，整整五遍！你昨天晚上梦游去了？今晚的时间地点我发你微信了，不要让我知道你爽约或者迟到！”
顾锐刚醒就被强行按着一顿输出，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顾华就已经把电话挂了。
迷茫的顾锐抓了抓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发，恍惚间只记得自己仿佛听见了一声“微信”。从枕头下扒拉出手机，看见了顾华的消息:
【母上大人:今晚八点，月儿湾，包间号2503，好好收拾收拾，别迟到！】
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顾锐缓了好一会才想起来看时间。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居然已经下午三点了！顾锐吓得头都不晕了，赶紧跑下床洗漱换衣服。
换好衣服后顾锐又对着镜子精心的梳理了自己的发型，还破天荒的打了发胶。所有配饰都精心穿戴好后，又对着镜子整理了半天，最后才踌躇满志的走出了家门。
车快要开到月儿湾的时候，顾锐脑海中却突然蹦出来一个想法。
一向想一出是一出的顾少爷立马靠边停了车，然后打开导航开始搜搜检检，圈定了一个地点后，果断掉头，一路疾驶，当然，是相对顾锐来说的“疾驶”。
由于中途多拐了个地方，所以顾锐在饭店门口下车的时候，比原定到达的时间晚了点。
不过就算晚了点，顾还是比约定时间提前整整一个小时就到了。
月儿湾开在市中心，打的宣传就是，在烟城中心俯瞰我们的城市，所以高层的每一个包间都会配一个大大的落地窗。
从落地窗眺望夜景，浪漫星光在顶空点缀，月儿湾一点都不意外的成了全市人民心中默认的约会圣地。
理所当然从来没去过月儿湾的土狗顾锐刚进大堂就被震住了。
大堂装修的非常高级，高级中又带着一丝梦幻。所有的装饰花朵都是玫瑰，各色都有，完美的点缀在各个角落，总之就是每一处都超出了顾锐的想象。
顾锐边走边看，一路开眼。直到进了包间，坐到了椅子上，才收回了震撼的眼神。
收获了满肚子惊叹，顾锐的分享欲瞬间爆棚，奈何身旁无人，最后只能遗憾选择线上骚扰他同样土狗的兄弟周唯一。
【叶叶天:我约会的地点在月儿湾，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小情侣都去过的月儿湾。真是太浪漫了，哦我忘了，你还一次没来过，不过不用怕。以后总有机会的。】
网瘾青年周唯一回复的非常迅速:
【周唯一（国服第一野王）:…呵呵。需要我提醒你，你这不是约会只是相亲吗？】
【叶叶天:你就是嫉妒，虽然今天只是相亲，但是未来总有一天会变成约会。你都不知道里面的氛围有多浪漫，不过没有对象的你就算来了应该也无法感受吧。别伤心，兄弟替你感受了，不用谢，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活雷锋。】
【周唯一（国服第一野王）:顾锐你个狗东西，我xx你个xx，你xx】
看着周唯一气急败坏的回复，顾锐心情颇好的摁灭了手机。
目光移向窗外，欣赏着这传说中的夜景，顾锐忽然就想起了初三那年的毕业季。
那年六月，为了鼓舞士气，学校为高三毕业生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烟火晚会。
当时顾锐才初三，烟火晚会跟他没什么关系，但是跟他的心上人关系不小，想到他的心上人，他心中就充满了烦闷和悲伤。
当时初中部管的非常严，但是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宋开尔了，顾锐还是顶着被劝返的风险，翘了晚自习。
知道宋开尔是晚会主持人，还准备了节目，顾锐只恨自己没有多长八条腿，不能闪现到会场。
顾锐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最后抵达会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演出已经接近尾声。手里没有节目单的顾锐只能期盼着宋开尔还没有上台，他还有机会。
但是其实他也知道希望渺茫，所以当顾锐看见一袭白裙的宋开尔站在了舞台中央的时候，他眼睛都转不动了。
那天宋开尔演奏了一曲流浪者之歌，整首曲子在她的手中被演绎的大气磅礴，激荡人心。
演奏结束后，会场响起的掌声仿佛能把房顶都掀开，虽然会场是露天的，并没有房顶。
在这一片嘈杂中，顾锐只感觉一切都离他远去了，他眼中只剩下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少女，耳边也只流淌着那曲让他永不忘怀的流浪者之歌。
宋开尔谢幕的时候，烟花正好在会场上空绽放开来，璀璨夜空和夜空下光芒万丈的少女，定格成顾锐瞳孔中一幅永不褪色的史诗级动画。
那场演出，是顾锐稚嫩爱情的中点，也是他沦落自卑的起点。
就算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顾锐还是可以回忆起那场演出的每个细节，流浪者之歌他也已经听了无数遍。
从那以后，每当顾锐在这场无望的爱恋之中开始动摇挣扎，想要放弃的时候，那天的画面都会清晰的浮现在他眼前。
正是这样，所以他很早就明白，他永远不会忘记宋开尔了。年少时遇见太惊艳的人，往后岁月中的其余，就都只能变成过客。
发着光的宋开尔让一向骄傲的不可一世的顾锐都感到自卑，他一度觉得自己低到尘埃里，甚至不配喜欢宋开尔，更不配出现在她面前。
所以尽管顾锐拥有宋开尔所有的联系方式，却从来没想过要去和她说话，对她表白。他觉得表白可能会对宋开尔造成困扰，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带着这种心情，顾锐不断努力，拼命压榨自己，但是越努力他就越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不是通过努力就可以消弭的。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还年轻的顾锐曾一度走到了死胡同。
但是随着顾锐渐渐长大，他也越来越成熟。他不会再过于自卑，虽然面对宋开尔时可能还会有些近乡情怯，但是他已经能坦然面对他自己的喜欢了。
顾锐觉得现在的自己是骄傲健康的自己，可以带给宋开尔幸福，他也有足够的勇气向宋开尔表达他的喜欢，展示他的爱意。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为自己做心理建设的顾锐，恍惚间仿佛听见包间外面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
刚才还觉得自己可以冷静面对的顾锐一下子就慌了神，手忙脚乱的站起来，还不小心被椅子绊了一下。
感觉到有东西被碰到了地上，但是顾锐根本来不及去捡。
慌乱间脚步声越来越近，顾锐连忙向门口走去，就在他走到门口的一瞬间，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宋开尔就站在门口，两个人四目相对的一刹那，顾锐感觉时间都静止了。
时间的齿轮慢慢逆转，顾锐面前这个穿着白色西装的宋开尔与多年前那个站在舞台上拉小提琴的女孩渐渐重合，重合成顾锐心中最美好的样子。
在一片寂静间，顾锐看见宋开尔对他伸出了手，她说:
“顾锐，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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