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我要以身相许，你别走
霍婧才放下的心又瞬间破碎。
她捧起南少宸的脸，对霍之洲的背影呢喃，“哥，你这是要害死他啊！”
南少宸为救她，如今已经叛出南成天的总部。
如果霍家不保他，南少宸只要一离开这里，说不定就会被南成天的人追杀。
霍之洲不管了，怎么可以不管了？
那他要怎么办？
霍婧惶恐的摇头，“南少宸，你信我，我虽然很蠢，我没什么能力，可是我不想你有事。我要帮你，我一定要帮你。”
现在的南少宸被丢出别墅，那就是给南成天杀他的机会。
她不能看着他走入死路。
她舍不得，也做不到。
她的泪，落到他的脸上。
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去感知，随后艰难的伸手摸索过去。
他抓住她的手指，半靠着她的怀中，微微眯着眼，“小千金……送我走……走……”
他挣扎要起来，苍白的脸庞因为痛苦而扭曲，汗水沿着鬓边一颗颗的坠出，好似每说一个字对他来说，都是巨大的痛苦和折磨。
霍婧紧张的看着他，竭力压制心中的惧怕，“我不送！你不要胡说，我哥不保你，我带你回去找我爷爷。”
她更怕爷爷。
但是没办法了。
她必须要这样做。
如果不让霍家保住他，那他死路一条。
当然，她还可以选择让他去江满月身边，可她从骨子里不愿意求江满月。
毕竟，今天晚上她才那样羞辱过江满月。
她不想去求江满月，更不想给他们制造机会。
霍婧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幼稚了。
南少宸为她擦去眼泪，字句艰难的说：“别傻了……我知道你想报恩，可我从来就不是真心想要救你，我就是想利用你逃离南成天而已，以此获得霍家的保护，你不知道吗？你怎么那么笨呢？”
“我不相信，你不要再说让我放你走的话，你现在跑出去，南成天找到你会杀了你！”霍婧压根就不相信他说的话，所以一个字都不会信。
他怕拖累她。
他更没有脸留在这里，求霍之洲的庇护。
顾掌珠的死，他知道。
但他不知道南成天做得那样绝，他更知道顾掌珠死得有多凄惨。
对于一个即将结婚的新娘来说，南成天对顾掌珠做的事情是毁灭性的。
他不想再和那种人为伍。
所以，跑。
“我……不怕死。”他又吐出了一口血。
霍婧手忙脚乱的去给他，触碰到他的血迹，她的手指就像被滚烫的银针刺入。
她疼得流泪，六神无主的去拉他的手臂，“你不要死。”
她为他哭泣。
南少宸定定的看着她，仿佛出了神，轻声：“小千金……我，我，不会死。”
“那不要走。”她嗓音都开始沙哑哽咽。
南少宸愣了一下，下一秒，他咬着牙，缓慢地推开她的身体，挣扎从地上站起来。
他的身体都是摇摇晃晃的，但目光依旧那么的坚决。
霍婧连忙爬起来，要伸手扶他。
他避开她的手，眉狠狠的皱成一团，“霍婧，我们两清了。”
霍婧的眼神僵住，手顿在空中。
心，忽然就空落落的。
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一瘸一拐的往外走，高大欣长的身影在惨淡的夜色里慢慢走远。
霍婧连忙追过去，她在楼梯转角处，拉住他的手臂。
“放手。”他没有回头，整个人都沦陷在阴暗里。
一颗泪珠从她眼眶中滚落，他沙哑而低沉的声音，让她觉得好冷漠。
不该是这样的，他不该这么陌生，他不该。
他应该嬉笑着骂她，哭起来丑死了，污了他的眼。
“不要走。”她不肯松开手。
南少宸低下头，透过凄凉的夜色，瞥到拉住他手臂的纤细手指。
他狠狠地怔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大脑一片空白。
不要走？
他凄然一笑，桃花眼里盛满破碎的苍凉。
“放手。”他又机械的重复一次，竭力让自己忽视喉咙和胸腔的剧痛。
霍婧眼中泪水夺眶而出，“如果你怕我哥哥怪罪，那我和你一起走行吗？你不要走，你出去会有危险的。”
她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她竟然能够说出这种话。
她要一个满身骂名的人走。
南少宸没作声，良久，他一根一根的掰开她的手指。
他自己勉强站好，夜色将他的身影映到墙壁上，尽显得寂寞和孤单。
“小千金，我们不是一路人。”他苍白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你要和我走，你想和我走哪儿去？去过逃亡的生活吗？我是救了你，但我不需要你以身相许来报恩。你回去吧，我一个人习惯了。”
霍婧哭着摇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想说。
她脸上都是泪水的痕迹。
南少宸又呢喃。
“反正，这么多年我也是一个人。”
“我已经和黑暗融为一体了。”
语毕，他不再停留，扶着一边的扶手，踩着楼梯，颤颤巍巍的往下走。
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每一步都十分的沉重。
若不是还有最后一丝意识，他都害怕自己会从楼梯上摔下去。
他沿着昏暗的夜，慢慢地走下去。
当灯光骤然亮起那一瞬，他脚下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抹绵长的血流。
从霍婧的脚边，一直蔓延到楼下的客厅里。
霍婧的目光有些模糊，看着艰难远去的人，她的心坠入了深渊。
最后，她拔足而去。
“南少宸……”她的声音因为哭腔而变得模糊。
他没有停留，一丝一毫都没有。
她不惊怀疑他到底听到没有。
又或者，他听到了，他装作没听到。
“我不要你走，你听到了没有？停下，你快停下。”
她迎着狂妄的寒风追出去，脚踝的肿痛越演愈烈，脚上的袜子踩在雪堆上，彻骨的寒意从脚底传到心脏深处。
最后，她的双脚都冰冷得麻木。
南少宸踉跄的走到路边，最后难受的靠着路灯，手握拳头抵在唇边，止住了咳嗽。
橘黄色的灯光从上而下，深深地笼罩着他。
寒风凛冽，灯光晕染了他脸上的血迹。
他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拾荒者，站在这雪夜里，不知要去何方，也不知道回家的路。
霍婧看着他，忽然就懂得了他的孤独。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
哪怕遇见过江满月，但那只是昙花一现而已。
江满月不会在他的世界里停留，只是曾经给他一丝温暖而已。
而他将要永生去追逐那样的温暖和爱。
她的脸被风吹得没有知觉，麻木的冰冷，就连心跳都停止了。
在长久的沉默里。
站在路灯下的男人，许是觉察到她灼热的视线。
他遥遥回望她，深深地看着她，好像要把她的脸镌刻到永恒的生命里。
“小千金，谢谢你。”
他的声音很温柔，可是很快就被肆虐的风撕裂。
霍婧想要冲过去，双腿却开始麻木，走不动，她没办法前进一步。
她就像个傀儡一样，这么呆呆的看着他。
他身上单薄的睡衣被血一点点染红，滚烫的血红不断从他的衣角洒落于地。
血，滴在雪上。
好像，有人在流泪。
她使劲的抬脚，可是脚又冷又麻，犹如系着千斤重的巨石。
她走不了。
她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
于是，她只能这么无助的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的消失在漫天的风雪里。
他的身影，曾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大山。
如今他弃她而去。
她奋力挣扎，然后一步都走不了，只能站在原地，发了疯似的大喊。
“南少宸，你给本小姐站住！”
“不要走，你会死的。”
“他们不救你，他们不管你，他们厌恶你，我不怕！我想要救你。”
“你不是要我对你以身相许吗？那……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她大声哭喊着，吼叫着，是那么的撕心裂肺。
但他没有回头。
她落泪了。
她想，他是不是又要一个人流浪？又或者，他要去找他的满月？
此时，她宁愿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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