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凯洛心酸不已，一把丢掉手里的药。
“我帮你找她，你先起来好不好？”凯洛从没想过南少宸会对江满月情根深种，这份情太苦涩了啊。
雨水狂妄的冲刷着他的身体，他的呼吸都变得冰冷，一颗心要被撕裂了。
他自顾自的呢喃，“我要把我自己洗干净，她就不会嫌弃我脏的，我要洗干净……”
话落那一瞬，南少宸痴狂大笑，猛地俯下身，用双手捧起冰冷的雨水，往脸上泼去。
他用手使劲揉搓着脸，包括身上任何被那些人碰过的地方，指甲划破了皮肉，雨水渗透到里面，针扎般的疼。
他觉得好像还不够，用力越发的狠，恨不得把身上的皮肉都剥开一层。
他脏了。
他好脏，他曾经被无数个人碰过，如今的他必须要洗干净自己，才可以再见到她。
他的小姑娘，会嫌弃他的。
他绝不可以让她嫌弃他，是的，不可以。
这么一想，南少宸又用力的抓过手上的皮肤，不消片刻，他的脸上手上，那些伤口被他抓裂，手指尖都是血迹淋淋。
他疯了，快要崩溃了。
他跌坐在雨地里，开始疯狂的清洗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但是还不够啊。
不够。
这远远不够。
不管他怎么揉搓，他还是他，手臂始终没有半分褪色的迹象。
他脸上血迹斑驳，骇人不已。
“小祖宗，别这样。”凯洛回过神来，跪坐在地上，一把抱住了崩溃的南少宸。
他知道南少宸很苦，这一生所有的苦都吃遍了。
江满月是他生命里唯一的甜，可这甜从来不属于他。
诚如有一句话说的，如果南少宸没有见过世上最温暖的人，那么他是可以忍受冰冷和黑暗的。
可他偏偏见过了，拥有过后的失去，比任何的刑罚都要来得痛楚。
如果注定要失去，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拥有。
“凯洛，我脏了……她会嫌弃我的，她不要我，我该怎么办？”他的身体无力的靠着凯洛，任由温热的液体从伤口里蔓延而出。
凯洛抱紧了他，试图在这凄冷的寒夜里，给他一点温暖。
“不会的，你说她是世上最好的小姑娘，她为你被狗追，为你摘桃子，她怎么会嫌弃你？她不会，因为她是那么好的人。”凯洛极尽所能的安慰着快要崩溃的人，声音格外的温柔。
南少宸双手颤抖不止，泪水从眼睛里涌出。
他身上的体温，正在一点点的消失。
而江满月，是唯一可以温暖他身心的人。
他哽声：“我想她了……凯洛你知道吗？我想她了，我真的好想她。明明她就在我面前，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我可以拥抱她，可是我不能靠近她，我不能带给她幸福，更不能带给她伤害。我好恨我自己，为什么我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为什么我要这样远离她，我多想抱抱她啊，多想听她说话，说什么都好，只要她一直陪在我身边……”
凯洛用手去抹掉他脸上的血泪，安慰他，“你想要见她是不是？我给她打电话好不好？不能见她，你可以听听她的声音，好吗？你别这样。”
南少宸流着泪，目光忐忑，“可以吗？”
凯洛心疼死他了，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此时的江满月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不希望南少宸这一生，连最后的温暖都要失去。
冰冷机械的声音响起，很快，电话那头的人接听了电话。
只是，那声音不是南少宸想象之中的那么温柔和熟悉。
那是充满磁性的男声。
“喂，您好。”
就这么简单的三个字，瞬间把南少宸打入了无边地狱。
那一瞬。
四周吹来一阵狂风冷雨，卷起了空气里经久不散的血腥味。
冷雨和狂风包裹着南少宸。
他只觉得一阵钻心刺骨的冷，他忽然就低声落了泪，眼里的所有神采都消失不见，从此以后只是灰暗的黑与白。
他俯在凯洛的肩头，隐忍了这么多年的血与泪，终究化作了热泪。
有这么一瞬，他忽然就明白了。
可能，他这一辈子都找不到他的小姑娘了。
她离他越来越远了。
电话里响起的那道男声，就像是一把蜿蜒的刀，划开了他和江满月的所有关联。
那是慕岚。
是慕岚的声音。
他知道的。
他的手指狠狠地抓到泥土里，指甲里盖满泥沙。
被雨水淋湿的发，凌乱的贴着眉眼。
他蓦地笑了，痴狂大笑。
他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了。
他有什么理由坚持呢？
他如今苦守到这最后，还剩下什么呢？
他已经堕落到地狱里了，他只能被毁灭。
他这种生活在阴暗里的人，又凭什么想要洗去满身的污秽成为神呢？
他注定无法和慕岚等人相提并论。
他终于明白了。
他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江满月的选择。
雨，还在下。
他已经快要被湮没。
他终于，连这最后的一束光都失去了。
“告诉他，我去。”他动了动嘴唇，唇齿间的声音沙哑而微弱，仿佛承载着他所有的力量。
他虚弱地笑了笑，眼里是破碎的水光。
凯洛震惊住了，“你……”
南少宸那漂亮的唇瓣轻启，那对波光潋滟的桃花眼覆盖着一层死灰般的颜色。
“我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凯洛拔高了声音。
南少宸明明很悲伤，可他笑了，那对漂亮的眼眸弯起。
“我没有不去的理由了。”
是了。
更何况，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理智。
他所要保护的人，已经不再需要他。
他的坚持，已经不存在任何的意义。
他终于绝望的放弃了自己。
在这个冰冷的雨夜里，那个还留恋过去的林衡，彻底的死在了这雨夜里。
活下去的人，是南少宸。
……
而镜湖里，慕岚接听完那一通电话，神色复杂。
江满月和苏一一在厨房里做饭，端着菜走出来。
“开饭了！”
江满月叫了一声立在窗户前的慕岚。
慕岚点头，走过去把手机递给她。
“有人给你打了电话。”
“是谁啊？”江满月摆着筷子，抬了眼皮。
“不知道，那人没说话。”慕岚主动过来帮忙。
江满月没放在心里，只是笑道：“那可能是别人打错了。”
此时的江满月全然不知道，这里的气氛有多温暖宁静。
电话那边的南少宸就有多无助绝望。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终结和毁灭的边缘。
而很久以后，当江满月回想起今天这一幕，她都会后悔莫及。
她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没有陪着他。
这是她一生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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