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坦坦荡荡
第二天，筱原千代爬上了几个垫子垒起来的临时台子。
“小心一点。”菅原孝支看着有些摇晃的筱原千代。
筱原千代站稳后比了个ok的手势：“没关系，站稳了，而且高点看得清楚。”
“咳咳，”在筱原千代低下头和菅原孝支说着话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月岛萤的声音，“那个小矮子和田中学长，我们先干掉哪个好呢？啊，对了，我还想亲眼看到王者输掉后的落魄样呢——”
“呜哇，这个嘴。”菅原孝支被这开场挑衅给吓了一跳。
筱原千代倒是被那浮夸的语气逗笑了：“这种人作为自己人在比赛上可太好了，毕竟赛前垃圾话可不犯规。”她越看月岛萤越喜欢，“尤其是对方主力因为这些话变得浮躁的话，哪怕只有一瞬间也会变成致命伤，成为我们的机会。”
菅原孝支：“……这样比赛后真的不会结仇吗？”
筱原千代理直气壮，她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心态也是实力的一环，这个新人脑子挺好使的。”
菅原孝支：“不过对田中来说是反效果啊。”
筱原千代看着完全被激起斗志的田中龙之介：“毕竟他的习性就是这样啊，这种嘲讽战术的效果因人而异，要根据情况做适当调整。”筱原千代举起挂在脖子上的哨子，“不过他才一年级，传授经验是前辈的职责，比赛过后我好好跟他说说。”
筱原·前篮球部部长·全国春高两连霸·搞敌方心态专业户·千代，振振有词。
终于有她擅长的领域了！
毕竟现在的三年级和二年级都是老实人，开嘲讽搞心态这种事情从未涉及过，甚至有些抹不开脸。
现在终于来个用脑子打球，心脏搞战术的新人了，她感动得眼泪流了出来。
然后她看着下面互相挑衅完的友好的赛前交流，用力吹了下口哨：“好了——！赛前交流到此为止，打架的话等练习结束后，如果你们还有精力的话。”
“啊哈哈……”几个围观的二年级闻言垮下脸讪笑出声。
确实，如果练习完还要打的话，那确实是深仇大恨，不得不报了。
听到体育馆终于安静了下来，筱原千代抛了个硬币：“正面，月岛·山口队先发球。准备——发球！”
她吹响了象征比赛开始的哨声。
……
菅原孝支看着场上的情形，同时也看着站在垫子上随着球落在场地上吹哨的筱原千代。
比赛开始后菅原孝支就没有再和筱原千代说话了，他怕打扰筱原千代的注意力。
从高一筱原千代来到排球部帮忙陪练开始，在有新人加入后，她都会在训练的时候沉默地看着。
不，是盯着，仿佛洞察一切的可怕的集中力。
然后过了一到两周，她就能准确地说出一些队员的不足。
乌养教练来了之后，她甚至还能在教练的指导下，给训练表上添加能让他们改进缺点或者扬长补短的单独训练。
这或许也是乌养教练为什么在住院后点名让她继续在排球部陪练的原因。
筱原千代，在识人上有着可怕的才能。
菅原孝支看着筱原千代嘴里叼着哨子，目不转睛盯着球场的样子，就知道她在评估场上的四位新人了。
是的，评估。
筱原千代的精力是有限的，她会把大部分的精力花在正式选手，或者会成为正式选手的人身上，而之外的其他人，她虽然不会无视，但肯定不会像对正式选手一样面面俱到。
所以他也知道，再这样下去很快影山飞雄就要在她那边判死刑了。
自顾自的传球，不顾队友的水平，导致丢分，这简直是在前篮球后卫，而且是以控球后卫闻名全国的筱原千代的雷点蹦迪。
不管是出于对后辈的爱护还是对人才的爱惜，都让菅原孝支决定出声提醒一下对方二传该的合作常识。
而筱原千代觉得影山飞雄听到暗示后一脸茫然，手忙脚乱不知道干什么的样子，像极了隔壁班找她辅导数学一脸崩溃的文学部部长。
筱原千代悟了，这估计是个真傻子。
所以在菅原孝支有些崩溃的：“所以——”
她放下了一直举在嘴边的哨子：“你传球的能力确实很强。”
菅原孝支停了下来。
而影山飞雄也朝垫子上看了过去，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好像也不是经理的人说话。
筱原千代见没人插话就继续说了下去：“排球的比赛里二传的作用确实很大，把球传到对方拦网拦不住的地方也确实是你的任务，你也完成的很好，无论是角度还是位置都很完美。”
影山飞雄有些疑惑：“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就是，无论你把球传到了一个多么好的位置，你都忽略了一点大前提。”筱原千代神色平静，语气也很平和，“如果没有人接得到，那么这颗球传的再好也是个烂球。”
“……”
筱原千代看着绷住脸的影山飞雄，有些疑惑：“你中学的教练没告诉你这件事吗？”
“……”沉默代替了答案。
筱原千代叹了口气，把菅原孝支的话翻译成大白话：“二传，不，不仅是二传，所有的传球需要考虑的第一点就是队友能不能接到，然后再考虑位置。”她竖起了手指，“以你的传球能力，或许可以考虑计算下队友到达理想的位置的时间，然后把球送过去。”
菅原孝支愣住：“这太乱来了。”
他是想让影山学着体谅队友来着，但没想要这么拔苗助长啊。
影山飞雄：“我知道了，我会试试看的。”
筱原千代点了点头。
菅原孝支：“……”
筱原千代侧头看了眼一脸担心的菅原孝支，开口：“没关系，只是部里的练习赛，输了也没事，让他试试又没关系。”
菅原孝支抬头看着面色平和的筱原千代：“你没生气？”
筱原千代迷茫：“啊？”
菅原孝支摸了摸鼻子，看来是他多心了：“我以为影山那样子你会很生气。”
筱原千代：“唔，不喜欢是不喜欢，但是他只是个一年级，大不了丢去板凳，反正我们两个月之后比赛打完就该引退了，没必要生气。”
筱原千代一边看着比赛比划着哪边得分了，一边分心和菅原孝支讲着话。
菅原孝支讪笑，果然会让影山坐板凳啊。
“不过现在看来，好好说话他也是听的，那么可以先练着看看。”筱原千代吹了声哨子，比了下手势，然后继续说，“真不知道他教练以前怎么教的……”
看着比赛场的筱原千代双眼瞪大，然后随着排球落地的声音，她吹着哨子反复看向自己的表。
“不是，等等，这才几个球？”筱原千代震惊地看向场内，想着刚刚那个堪称完美的速攻。
她回去或多或少也查了下以前影山飞雄都经历过什么。
有这一点就通的本事，是怎么让他传的球别人接不到的，北川第一的教练在干什么啊？
筱原千代不理解。
然后更不能理解的事情出现了。
扣球的日向翔阳全程闭着眼。
她听着场内两人又吵起来的对话，一巴掌拍上了自己的额头，真一个敢说一个敢信，一个敢传一个敢打。
然后可能动作幅度大了点，她一个晃悠，脚下步子一移，筱原千代大喊：“前面的都让开要倒了呜啊——！”
“筱原！”赛场上的泽村大地大惊。
“千代！”菅原孝支吓了一跳。
“疼疼疼……”筱原千代坐在地上，靠着后面塌了的垫子，捂着摔到的地方。
“站得起来吗？”菅原孝支伸手去拉。
“现在还可以，但我感觉明天一早我会死。”筱原千代疼的龇牙咧嘴，“所以今天这个练习赛的总结我今天练习结束就给说一下吧，晚上新人先别走，明天早上我想请假。”
泽村大地：“你小心点啊。”
筱原千代摆了摆手：“没大事，脚也没扭，也就撞的地方肿一下。”
菅原孝支：“我都说了很危险，下次还爬吗？”
筱原千代直摇头：“不了，绝不。明天我就去找老师批钱，实在不行自费买个台子。”
……
“喂，那边的新人看什么，继续打，影山保持刚才的状态。”筱原千代看着场内的比赛停下来了，喊道。
“啊，是！”
唔，筱原千代揉着发疼的地方，看着场内的比赛，几个二年级看到筱原千代摔下来后自发的接替了裁判的工作，可以说很有眼力见了。
筱原千代又待着看了会儿比赛，看着影山飞雄传到日向翔阳手前的精准度越来越高后就去白板那边了。
……
比赛结束后。
“没参加比赛的人现在去训练，新人过来一下开个会。”筱原千代看他们衣服穿的差不多了敲了敲白板。
“那个，前辈是教练吗？”日向翔阳好奇道。
筱原千代摇了摇头：“不是，充其量算助教，你们也知道乌养教练之前住院了，现在相关的训练内容是我总结了跟教练报告，然后决定的。”
“这样啊。”
筱原千代拿起笔：“好了，比赛结束那就趁着休息时间总结下吧。按顺序来，日向。”
“是！”
筱原千代看了眼面前站得笔直的日向翔阳，笑道：“别紧张，运动神经很好，身高是矮了点但是你跳的高嘛，问题不大。”夸完，筱原千代才提出建议，“不过你之后得好好练练基础了，击球和接球都是，你看，刚刚影山给你的球就用脸接了吧，过会儿去拿止痛喷雾喷下。”
“好的。”
“嗯，下一个，影山。”筱原千代看着对方，“其实我在比赛中就跟你讲过了，你也改的很好，继续保持。作为队伍里的司令塔，你的视线不仅要看到敌人也要看看到队友，离正式比赛还有两个月，这期间多观察队友，了解下他们的习惯和擅长的打法吧。”
“我知道了。”
“月岛，188cm，拦网很有优势，这些你自己也清楚，我就不多说了。”筱原千代笑得和善，“所以我们谈谈你这张嘴的问题。”
“哈？”月岛萤闻言一愣。
菅原孝支和泽村大地已经在旁边憋笑了。
“嗯，比赛前在规则允许的前提下刺激对手确实是个很好的思路，毕竟他们生气了就会露出破绽，占便宜的是我们。”筱原千代神色坦荡，“但是你的话术需要扩充一下，不然就会像今天一样在田中这种人面前起到反作用。”
“……”
“稍微了解一下对手，知道到性格后针对对方痛点在底线蹦迪的效果会更好。放心好了，打人犯规，晚上记得走夜路不落单就行。”
“噗。”田中龙之介有点憋不住笑出了声。
“……受教了。”
“嗯，然后就是这种话对待对手也就算了，对队友还有前辈就不用了。”筱原千代明明是笑着，但月岛萤总有种他要是敢拒绝，都不用等到晚上走夜路，他就会出事的感觉。
“最后是山口，各个方面都没有什么短板，说真的太让人省心了，直接加入训练就可以，性格也没什么问题，欢迎加入排球部，接下来三年大家一起加油吧。”
“我会的。”
“还有两个月就要ih预选了，所以这段时间训练辛苦了点……”筱原千代说到一半，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练习赛安排好了——大家！筱原！练习赛安排好了，”体育馆的大门被用力打开，“对手是全县四强的青叶城西高中。”
“青叶城西……”筱原千代嘴里过了遍学校名字，她看着门口兴奋的顾问武田老师，眼前一黑。
完蛋，她这位老师不会是跑去别人学校土下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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