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再见，亦是永别

萧选众人愣愣地看着空中的一幕，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几个时辰前还给他们布置任务的岑执事如今已经烟消云散，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小弟，一会儿哥让你逃的时候，一定抓紧机会逃，千万别回头，明白吗？”回过神来的萧峰猛得抓住萧选的手，一脸严肃地盯着他道。
  “不，我要你们跟我一起走！”萧选一脸执拗的道。
  “放心，大哥这有师尊留下的保命之物，不会有事的。可你不一样，你只是内门，还没有亲传弟子的一些待遇，你不可能挡住他的攻击的。所以，一定要听话，明白吗？”萧峰摸着萧选的头，严肃的脸上挤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不待萧选回答，便转头看向一旁的萧灵，正欲说话，却被萧灵一眼瞪了回去。无奈的摇摇头，继续给仍在坚持一起走的萧选讲道理。
  蒋天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脸色有些奇怪，这时耳边突然传来萧灵的声音，
  “蒋师兄，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我也明白你的心意。但实在对不起，我现在真没有考虑道侣的打算，以后，可能也没有机会了。之前对你的态度不好，但师妹仍要厚着脸皮求你一件事，一会儿我跟我哥会发动师尊留在我们身上的灵识投影，我们要试试能不能拖住他，或者打出一条出路。届时，还请蒋师兄看在我弟弟同为你剑脉弟子的份上，能带他一起逃出去或者躲起来，师妹将感激不尽！”
  闻言，蒋天一愣，转头看去，只见萧灵平日里冷若冰霜的俏脸上已满是恳切之色，微红的美眸中尽是祈求。若是平时，以他追求萧灵的殷勤程度，此刻怕是早已欣喜若狂。可现在他只能苦笑着摇摇头，
  “师妹啊，又何必自欺欺人呢？你我身上都有师尊所留灵识投影，又怎能不知情况？即便贵师尊是圣境强者，那投影也是要种在你灵魂中的啊！引动之后顶多是破死境的威力吧，可能比之岑执事还有所不如，如何抵挡那个男人，又何来的生路？”
  “总要试试，”萧灵的目光转向萧选，目光中是不再掩饰的宠溺，“至少，我死之前，他得活着！”
  蒋天听懂了少女话语中的决绝，不再多说，与其他几个亲传弟子传音交流后，却是洒脱一笑，“看来其他几个家伙想法跟我一样啊，青莲宗的亲传弟子，果然没有孬种。萧师妹，我可没法带着萧选走了，如今在场的只有我们这些亲传还有手段搏一搏了，一会儿一起出手，至少吸引下那家伙的注意力吧，让你弟弟一会儿跟着内门弟子一起逃吧，能不能活着，就看自己的命数了，至于我们，呵呵，亲传可不仅仅是个名头，宗门花那么大的代价培养我等，可不是让我们在这种时候逃命的。再者说，”顿了顿，接着笑道，
  “总不能让他们白叫一声师兄吧！”
  萧灵看着这个平日里甚至有些烦人的师兄，如今却是一脸淡然的笑意，他应当也知道出手的结果是什么吧，身上的投影是他们最后的底牌了，一旦无法解决那男子，那么他们将被他重点照顾，再无生机。她与萧峰入宗的时间没有其他亲传那么长，对宗门的归属感也没有他们那么强烈，想要舍身也只是为了保护弟弟，如今一看，原来其他人也有宁愿舍弃生命，也要扞卫的东西。
  想要再说什么，最终却只说出一个字，
  “好！”
  空中，男子看着前方还有多半的血雾，眉头皱了皱，“速度是真慢啊，这样可不行，看样子还得双管齐下。”
  说完，另一只手中浮现出一个手指大小的血色符印，吸力再度传出，而这次，下方那些参加考核之人却只有部分人身上冒出血雾，若是细查之下，皆是养气境五重以下的。
  “分心控制着炼血印只能有这程度了吗？真是麻烦，吸收时还必须是一定修为界限内。算了，聊胜于无吧，反正那个破死境的一会儿也就吸干净了。”男子看到下方情况，无奈叹道。
  而裂谷上方众人见此，也是更加紧张起来，因为不知何时便会轮到自己。
  萧选应付着萧峰的嘱咐，目光扫过下方，突然，瞳孔一缩，猛得推开挡在面前的三人，纵身一跃，便跳了下去。
  萧峰萧灵见此，皆是大惊，也赶忙追了下去。
  只见一处仅数米宽的裂隙中，一名青衣少女无力地倚靠在石壁上，看着身上不断腾起的血雾，想要挣扎着起身，却连抬抬胳膊都做不到。
  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力量，心跳都变得慢了许多，连意识都逐渐模糊了起来。
  她好困，好想睡啊……
  恍惚间，她看到有个人影飞掠而来，看其身形样貌，好像是……他？
  那人影转瞬便已到面前，一道精纯的灵气打入身体，手忙脚乱地想要捂住自己身上腾起的血雾，急切的声音传入耳中，
  “林娴！你怎么样？别睡！醒醒！坚持住！”
  林娴费力地睁开眼睛，终于看清了来人的容貌，是他，那个最近老是想着的人，

  “萧选，我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却让萧选瞬间红了眼眶，
  “没有，你怎么会死呢？我马上救你，坚持住，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嘴上这般安慰，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从指缝间不断溜出的血雾，无论是用灵气还是剑气，始终隔绝不了那符印的吸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血雾升腾而起，而林娴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来。
  “别骗…我，刚才我看…到几个人…他们也是这样，冒了会…血雾，然后变成了干尸……直接就死了，我…是不是…也快了？”
  这时，萧峰与萧灵也已赶到，看见少女样貌，皆是一惊，“林娴，你怎么在这？”
  两人自然也认识自己弟弟这个最好的玩伴，也都疼爱这个小妹妹，见她这般，也是赶忙上前施救。
  可圣境的手段又岂是他们所能干扰的，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阻拦那血雾腾起，哪怕一丝一毫。
  看着二人过来，林娴的眸中亮了亮，这两人的本事在她眼里可是不弱于她父亲的，眼泪也瞬间流了下来，“萧峰哥哥，萧灵姐姐，救救我，我不想死！我害怕，我真的不想死！”
  可看着二人忙活了半天，自己身上的血雾却是没有任何减少时，林娴的眼中闪过一缕绝望，但脸上却挤出一丝笑容，
  “萧…选，你过…来，我给你的那个荷包还带着吗？”
  萧选一手扶住少女已经变得有些枯瘦的脊背，一手取出当时的那个绣的有些歪歪扭扭的荷包，顾不得擦脸上的泪水，递到林娴的手中，猛点着头，“带着呢，我一直带着呢！林娴，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说着，一股股灵气不断涌入她的身体，却留不住分毫她不断逝去的生机。
  摩挲着手中的荷包，感受着上面生疏的针脚，林娴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别哭啊，你…看，你…答应收好…荷包，我答…应…会来青莲…宗，我们……两个…都做到…了呢，我已经过…来了…，就是…这考核…还…没有…完全…结束，不过这也不算…我爽约吧…”
  “不算，你做到了，你已经是青莲宗弟子了。”萧选的泪水不断的流出，如果可以，他宁愿当时没有与林娴定下约定，他希望她不要来这里！
  “那就…好…本…小姐…可不能…当…小狗…咳咳咳咳咳，可惜…这下，应该不能…跟你一…起修…炼了…，我……好…像…要走…了……”
  话音未落，少女的双眸中已失去了所有光芒，胸膛中变得寂静，整个身体完全失去了弹性，如同枯木一般，而那身上也再也没有血雾冒出来……
  年少时，总以为人生路还远，只要心中所想，离别后定会重逢；却不知，世事无常，有的人再见，亦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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