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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岁久


  李云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当中,挽起了袖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腕处的光芒。
他堂堂一个魔族的魔君,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竟然被一个仙族的人下了印记!真是魔族的耻辱啊耻辱。
咬咬牙,李云深屏气凝神,集中了力量到了手腕处,微微一用力,那手腕处的光圈便似什么碎掉了一般,消失成了点点萤火,终而不见了。
“嗤。”他讽刺一般哼了一声,将自己挽上去的袖子放了下来,便似个没事人儿一般了。
戈旗回头一看,层层云雾,却似有所感。
浅珈问道:“你是还在担心阿琰吗?”
戈旗摇了摇头,否认道:“并不是。阿琰一贯是聪明的,倒不需要我太过担心。”
“那你这是怎么了?”浅珈疑惑地问道。
戈旗神色凝重:“没什么。”
看见她这个模样,浅珈撇了撇嘴:“你这个模样,一点儿都不像是‘没什么’的。”
戈旗只是收回了目光,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那个小厮竟然破了她下的印记,司命星君府里头什么时候有一个能够强行破了她所下的印记的人,她一点儿都不知道。
此番,便不再说些什么了。
李云深思索着,猛然一拉开房门,正正对着归菡那一张脸。
归菡的手正举着,正欲敲门的模样。
为了避免归菡觉得尴尬,李云深便先一步开了口:“怎么了?”
“噢。”归菡提起了自己手中那一大包打包好的糕点,说道,“你要吃的糕点我给你带过来了。”挠了挠头,说道,“我去了之后,店家说你并没有预定,想来是店家给你记差了,所以我就在那里等着最新鲜的出炉,这才回来晚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李云深的脸色,说道:“你还想吃吗?”
李云深看着她的手中的糕点。
方才的时候他说他想要吃不过是一时兴起,为了将她支开,再说,昨日里逛街的时候归菡是一直跟着自己的,自然是知道自己究竟是预定了还是没有预定。
她连“店家记差了”这个理由都帮他找好了。
李云深说道:“想的。”
他稍稍地侧开了身子,让她进到他的房间里头去:“你进来吧。”
归菡却没有动。
“怎么了?”李云深问。
归菡犹豫了一下,将手中的糕点提了起来,递给李云深,说道:“我就不进去了,你打开门,是不是要出去?”
他不过是想出去透透气,也没什么事情要做。
“是要出去。”李云深说,“不过出去散散步,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你进来坐会儿吧。”
归菡低着头应了一声,不再挣扎,顺从地进了房间。
李云深现在同归菡似乎没有什么话好说的,立场不同,从前的事情他也不大想要再同她提起来,之前见到归菡的时候将她强行留了三个月,都是当时想不过去。
现下看着人姑娘,总觉得非常愧疚。
归菡打开包得好好的糕点,捻起一块糕点就递在了李云深的嘴边。
李云深接了过来,却没有急着往嘴巴里塞,拿捏在了手上,斟酌着,准备同这姑娘开诚布公。
他叫了一声她:“归菡。”
归菡抬起头,应了一声:“嗯。”
李云深说:“有什么话,我便同你直说了。我不知道你现在在我身边有什么目的,但是我得同你说,你若是想从我这边知道什么有关于季羡舟和沧琰的事情,很遗憾,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你在我身边,也许什么用都没有。你还要这么缠着我吗?”
归菡一怔,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一点儿也不着急着解释,说完了这句话别的话一点儿都没有说,脸上一如从前,表情什么变化都没有。
李云深还是不大相信归菡的那一套说辞,说个实话,他其实挺犹豫的。
也罢了,她对他的那些个说辞,他便就信了吧。
谁叫她顶着的是李沉萦的脸。
……
十一月,天气转凉,按照季羡舟与季明越等人的计划,灾涝问题一人有所改善。
许是真的是上天佑护,这一个朝代的人命数都不错,没遇着什么较为难以渡过的天灾,不过这个灾涝过去了之后,很快便恢复如初。
季羡舟一直没有去上朝,称病告假,实际上只是在府邸中成天同沧琰一起,根本就不管朝中之事。
季明越则是春风得意,颇被倚重,大小事情都交与季明越经手。
只是册立东宫之位的旨意一直都没有被颁布下来。
沧琰看着季羡舟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她倒是急了,只是这皇宫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去,没有办法帮季羡舟做出什么改变。
当时季羡舟说不作为就不作为了,她还以为季羡舟不过是做个模样给季明越与妖族的人看,到现在才发现季羡舟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每日闲得似乎跟一个隐居的世外高人一般。
十二月,接近年尾,宫中之人开始准备过年的相关事宜。
制衣坊给各个宫里殿外派送了新衣,整个皇宫挂满了颇为喜庆的装饰,一贯冷清严明的皇宫,总算也是开始活泛了起来,有了一些人情味儿。
又同几个大臣互送了一些礼物,虚情也好,假意也罢,总归是脸色满是欣然。
季羡舟越发易怒,若不是沧琰拦着,他几乎可以将整个府邸的人都洗去了,原本最有人情味儿的季羡舟的府邸,此刻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地。
只是季羡舟却对沧琰格外宽容,宽容所换来的,迟钝如沧琰,也可以感受得到,季羡舟对她的占有欲越来越强。
但季羡舟却还是季羡舟,不是什么别人假扮的季羡舟。
沧琰也没有办法。
李云深同归菡就在季羡舟的府邸上住下了,先开始的时候李云深还分了一缕法术出来监视着归菡,什么异常都没有,索性也就放弃了,暗地里撤回了那一缕法术,依旧是平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儿都不带遮遮掩掩的。
是夜。
恰是晚宴之时,季羡舟的府邸里面这个时候是最热闹的。
李云深和归菡,季羡舟和沧琰,再加上一个谢褚,五个人凑上一桌,满桌子的菜肴,厅中烛火明明灭灭,竟难为有几分气氛。
季羡舟脸色依旧阴郁,不爱说话。
沧琰从自己府中抬了几坛酒,大手一挥,整整齐齐出现在地上。
李云深笑着说:“老早就听闻司命星君府里头藏着不少好酒,很久没有尝过了,想想已经过了千年了。”
又来了,每一次李云深这般说的时候沧琰都不由自主讪讪的笑,从前的事情应当是她记性不大好,太多都忘记了,也没有办法配合李云深回忆什么。
季羡舟瞥了她一眼,简明扼要地问道:“梨花酿?”
沧琰笑眯眯地摇摇头,邀功似的说道:“不止梨花酿,我还带了一些昆仑觞。”
“昆仑觞?”李云深啧啧了一声,说道,“阿琰,你今日可是碰见了什么大喜事,这么大的手笔?”
“想喝就喝了啊,高兴嘛。”沧琰拔开了昆仑觞的塞子,顿时,与梨花酿不同味道的酒香弥漫在了整个厅中,让人闻之心醉。
沧琰给桌子前面的每一个人都倒了一碗昆仑觞,笑道:“这个季节喝昆仑觞正是时候,用那小杯子喝自然是不尽兴,就用这碗干了,你们不会介意吧?”
季羡舟瞥了沧琰一眼,也没有答话,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沧琰期待的看着他:“感觉怎么样?好喝吗?”
不似梨花酿,昆仑觞入口像是冰寒的,入腹却是生出了一丝暖意,这酒微微有一些烧喉,但喝起来很有一些畅快。
季羡舟点了点头,放下了已空的碗。
沧琰忙不迭地又给季羡舟倒满了,然后用同样期待的眼神看着其余每一个人。
听见季羡舟这么说,其余人便也不再客气了,尽数喝见了底,纷纷咂舌。
沧琰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藏酒都献了出来,几坛酒很快就见了底。
归菡靠在李云深的怀中,她最不胜酒力,几碗下去便在李云深的怀中睡了过去。
李云深与谢褚两个人也像是有些醉了一般,谢褚与季羡舟一同长大,大都随了季羡舟的性子,不大爱说话,但李云深可没那么多讲究,随性自由惯了,什么话都是敢说的:“阿琰,你到底同阿翎拜过堂没有?”
约莫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一些什么事情。
沧琰光顾着给他们几个人倒酒了,自己倒是喝得不多,但根据她喜欢喝酒,又不大胜酒力的习惯,迷迷糊糊也有一些醉了,一脸茫然地问道:“阿翎?谁啊?”
李云深一拍桌子,不满道:“你这个人!到底喜欢谁啊?我看那小白脸长得也不怎么样,你是怎么看上了他的皮相的啊……”
沧琰模模糊糊地说:“李云深你是不是喝醉了啊?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看上了谁的皮相了啊?”
李云深努力地回想,但是时隔太久了,委实没什么印象了,挠了挠头:“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姜祗。”季羡舟忽然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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